張耳看着朱榮冷聲說道
“我從來沒有被你所控制。這一切都不過是爲了將你們這些暗藏禍心的小人詐出來故意而爲之的。”
朱榮先是一愣,隨後不屑的看着張耳說道
“那又如何?現在的東郡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張耳你若是識相的話,現在放開我,跟我一起舉起反秦大旗,到時候我還能饒伱一命,這裡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聲令下,必然讓你人首分離!”
“是嗎?你莫不是欺我無人!?”張耳冷聲說道。
“主君莫慌!”手持利劍的張耳門客直接破門而入,將衛鏞帶來的人全部包圍了起來。
看着這些殺氣沖天的門客,衛鏞握劍的手開始發汗,他帶入大梁城的人雖然不少,但一部分人被他派去搶奪大梁城的兵權了,帶來張耳府上的人只是小數。張耳作爲東郡有名的士人,他的門客可不是其他人那樣的隨時可能因爲主君落寞就逃走的江湖遊俠兒,而是真正的能夠爲張耳赴死的勇士和劍客。
朱榮看着這些門客,眼中出現了慌亂。
“你們都是我魏國百姓,爲何要跟着張耳這個賣國之人一條路走下去?不如和我一起起義,推翻秦國,到那時候你們都是功臣,必然能夠出人頭地!”朱榮試圖策反這些門客。
張耳的門客看向朱榮的眼神彷彿是在看傻子一樣。張耳的門客之中大多都是科舉不中,被淘汰的人。他們這些人雖然自命不凡,認爲自己的才能很強。若是在沒有經歷科舉之前,他們或許會答應朱榮,畢竟誰也不願意久居人下!但是在經歷了科舉之後才知道自己的渺小,更知道那些淘汰自己的人是多強。跟着那些真正的天之驕子相比,他們的能力微不足道。跟着朱榮這樣的蠢貨去造反,那不如直接自刎來得快,還能少受些折磨。
“朱榮,讓你的人放下武器。”張耳將利劍貼在朱榮的喉嚨處說道。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的人已經去搶奪大梁的軍權了,只要大軍一到,你和你這些門客全部都要爲陪葬。如今的你好不容攢下如此之大的家業,又豢養了如此之多的門客。你捨得去死,但是你的親人也願意去死嗎?”朱榮繼續勸說道。
能夠成爲張良的合作伙伴,朱榮的心性和能力也是超出常人的,否則也無法成爲濟寧這樣的大城的縣令。朱榮此時十分明白,自己投降必死無疑,若是能夠說動張耳或者張耳的這些門客,自己還有一條生路。
同時朱榮看向了衛鏞,眼中閃過一絲焦急。衛鏞距離他不過十步的距離,他平時聽張良說過不少衛鏞如何勇猛,這種關鍵時刻衛鏞竟然敢不時先動手救下自己。不救自己也就算了,也不讓自己手下去控制住這些官吏。讓人圍成圈雖然讓這些官吏不敢輕舉妄動,但也沒啥其他的作用了,傻傻的將劍指向外面的,這讓朱榮有些無語。
衛鏞此刻也是焦慮萬分,雖然他跟着張良很長時間,但大多時間都是在聽從張良的命令,自己獨當一面的能力還沒有訓練出來。東郡在張良的手中經營了很久,又有朱榮在一旁協助,所以張良纔會讓衛鏞留下來和朱榮一起起義,但誰能想到張耳是故意詐騙他們呢?
此刻的衛鏞六神無主,他能想到的唯一出路是殺出去,沒有顧得上一旁的朱榮。
“看來你是一心求死了!”張耳的手一抖,朱榮的脖子的皮膚被劃破了一道傷痕。
朱榮感到脖子一疼,此刻的他也是慌了。正在朱榮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房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和盔甲碰撞的聲音。朱榮眼中閃過喜色。
“哈哈哈,我的軍隊到了,張耳你們的末日到了!”朱榮大笑着說道。
“我大秦的軍隊定然不能助紂爲虐!張耳先生現在殺了這賊子,我去勸說外面的大軍!”東郡郡尉站出來呵斥道。
東郡郡尉的聲音剛落,大門便被一腳踹開,所有人看去,一道白衣映入他們的眼中,朱榮眼中的欣喜瞬間變成了恐懼,全身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東郡的官吏以及張耳的門客看着那道白衣眼中充滿了驚喜和敬畏。
“是王師大人!王師大人!”東郡郡尉驚喜的高呼道。
四周的官吏也是驚喜的高呼,他們沒想到在這關鍵的時刻,子游竟然從天而降。
朱榮看着子游全身顫抖着,只感覺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衛鏞以及他帶來的人雖然不是認識子游,但東郡郡尉已經道出了子游的身份,看着這個滅亡他們國家的最大推手,這些人第一時間不是憤怒,而是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子游眼神冷冽,慢慢的掃過在場的人。
“放心武器!你們派去搶奪兵權的人已經被我斬殺了,你們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子游冷聲說道。
衛鏞看着子游,他的心中想過自己多次推翻暴秦,殺死子游的場面,但是真正的站在子游的面前的時候,衛鏞發現自己連揮劍的勇氣都沒有。子游身上散發的氣場,壓得衛鏞喘不過氣來,手臂開始顫抖。
衛鏞帶來的人看着子游又看了看包圍他們的門客以及外面的士兵,有人頂不住壓力率先丟下了武器。有人帶頭也有人快速的跟上了,他們都是一些江湖遊俠兒,本身跟着張良造反是因爲自己不想耕作,又沒有一門手藝在身,所以便想着賭一把打的,但現在賭桌直接被掀翻了,他們還賭什麼!直接投降了。
但也有人是張良從各地搜尋起來的各國士兵,這些人心中對自己的故國還有一絲的念想,同時也知道造反絕不可能被饒恕的,並沒有放心下手中的武器。
這些人退到了衛鏞的身邊,他們都在等着衛鏞下命令,但此刻的衛鏞已經被震住了,哪裡還有反抗的想法。
“動手!”子游看着不投降的人直接下令說道。
房頂上隱藏的羅網殺手頓時從房頂翻下來,朝着衛鏞等人動手,只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衛鏞帶來的人全部被殺死,而衛鏞也被生擒了。
“誰是東郡郡守和郡尉?”子游沒有去管衛鏞和朱榮而是看向了東郡的官吏。
“在下東郡郡守,黃子明,拜見先生。”
“東郡郡尉,範裡,拜見先生。”
郡守和郡尉站出來說道。兩人一個是科舉出身,那一屆負責科舉之人正是子游,而郡尉則是從韓國戰場上立下的功勞,從而被任命爲東郡郡尉,再加上子游現在已經沒有官身,所以稱呼子游爲先生並沒有問題。
“城中部分叛賊已經被我抓捕了,但也有漏網之魚,你們立刻帶着城中的士兵去穩定城中局勢,保護百姓。”子游說道。
“諾!”郡尉說道。
“先生,剛纔也有部分官吏投靠了朱榮這個賊子。”郡守說道。
“你是東郡郡守,依法處置。”子游說道。
“諾!”
東郡郡守招來了十幾個士卒,點出了剛纔配合朱榮造反的官吏。這些官吏哭喊着希望東郡郡守能夠放他們一馬,但是並沒有搭理他們,自己被士卒拖走了。
東郡的官吏對着子游行禮之後便在東郡郡守的帶領下離開了。頓時院子中就空出來很多。
子游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朱榮,緩步上前。
看到子游來到了自己的面前,朱榮低下頭說道
“先生!”
“我不是你的主君,你已經造反,已經不是我的門客了。”子游說道“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我還能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朱榮看了一眼子游,只能垂下眼皮說道
“好。”
朱榮作爲子游的門客,他是見過子游的英姿的,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想法。隨後朱榮便講出了一切關於自己和張良如何在東郡發動叛亂的事情。
“田詹手中有一萬的士卒?”子游蹙眉說道。
“沒錯,田詹私下訓練了一萬的士卒,準備奪取齊國的控制權。張良前往了彭城準備和尉繚造反。”朱榮說道。
“尉繚在彭城?”子游驚訝的說道。對於張良,子游並不在意,沒有拿到黃石天書的張良,充其量就是有些小聰明,真正的用兵打仗根本不行。而尉繚就不同了,秦國從上往下數,也就李牧和王翦能和他掰一掰手腕。現在負責楚國軍隊的人是韓信,韓信是尉繚的弟子,師父打弟子,雖然說不上吊着打吧,但也不是現在的韓信能夠對抗的。
“是的。張良說過,自從尉繚離開秦國之後,便找到了熊啓,之後就被熊啓安排在了彭城,當做後手。”朱榮說道。
“原來如此。雲中君呢?你的御鬼丹是從他的手中拿到的吧?”子游問道。
朱榮看了一眼子游,又看了看張耳,心中頓時明白,張耳爲什麼沒有被御鬼丹控制了。
“是,他現在在大梁城西坊中街第三個院子之中。”朱榮老實的說道。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之後,子游喚來了羅網的殺手,讓其調動大批人馬去將雲中君抓捕。
“押下去吧。”子游對着身後的士卒說道。
朱榮就被壓下去了。張耳也收起了寶劍。
“先生,東郡各地的叛亂,明日就要舉行了,我們是否連夜派兵去控制?”張耳問道。
“已經來不及了,我已經派人去聯繫白亦非了,只要我們守住大梁,等到白亦非的軍隊到了,東郡危機自然就解開了。希望各個城池還有忠心之人。”子游說道。
張耳也是無奈的嘆氣一聲。
此時的白亦非正帶着軍隊火速趕往大梁,自他接到子游的書信之後,便直接帶領着大軍出發了。
第二天,東郡部分的城池出現了叛亂,不少人舉着救出子游,恢復故國,推翻暴秦的名號發動了叛亂。這些城池大多都是被和張良勾結的東郡門客所控制了起來,也有部分人在叛亂髮動之後第一時間就被當地的官吏剿滅了。
大梁城附近的叛賊還沒有站穩腳跟,就被來勢洶洶的白亦非帶領着白甲軍直接攻破平息了。
佔據其他城池的反賊第一時間便開始洗腦百姓,讓他們加入軍隊之中,但這些百姓也不是傻子,現在的他們有田有糧,吃得飽穿得暖,傻子纔去造反。基本上沒有百姓願意加入軍隊去造反,於是這些反賊便開始逼迫百姓強行加入軍隊。不逼迫還好,一逼迫直接逼的百姓直接扛着農具開始和這些反賊開戰。
雖然百姓實力不如這些反賊,但人數衆多,加上僥倖從反賊手中逃脫的官吏的指揮下,一些城池逐漸的被收復了。
在羅網的散播下,子游就在東郡的消息也被傳開了,喊着救出子游口號的反賊直接傻眼了,不僅是他們的口號被戳破了,還有他們心中對子游的畏懼也被喚醒了。
子游讓東郡郡守發佈了討賊檄文,號召各地的官吏圍剿這些叛賊,等到和白亦非見面之後,子游將東郡的事情全部交給了白亦非和東郡郡守後,便朝着齊國的方向而去。
除了東郡之外,張良和尉繚在彭城也發動了叛亂,在尉繚的指揮下,五萬民夫佔據了彭城之後便快速的朝着四周擴張。因爲楚國的軍隊都在巨陽和壽春,這讓張良和尉繚很快佔據了四周的城池,當他們在想要南下的時候,便被秦軍駐守的城池擋住了。
位於壽春的扶蘇聽到了尉繚和張良在彭城發動叛亂的消息之後,便緊急找來了韓信、蕭何和蒙毅。
“彭城出現叛亂的消息你們知道了吧?”扶蘇看着三人問道。
“臣等已經知道。”三人說道。
“南方叛亂剛剛停止,現在彭城又出現了叛亂。現在的楚國當真是多事之秋。韓信,你有信心平息彭城的叛亂嗎?”扶蘇看着韓信期待的問道。
扶蘇雖然沒有和尉繚有過接觸,但也知道尉繚帶兵打仗的能力。當初尉繚在上黨郡擊敗匈奴聯軍,這樣輝煌的功績,扶蘇是有所耳聞的。
“臣願意一試!”韓信嚴肅的說道。
雖然尉繚是他的師父,但是韓信並不認爲自己會輸,他手中的可是以秦軍精銳爲主,楚國大軍爲輔的十五萬大軍,而尉繚的手下都是民夫所組成的烏合之衆,無論是戰力還是人數上都不佔優勢。更何況他哪怕無法擊敗尉繚,也能遏制住尉繚繼續擴張,爭取李牧和王翦的到來。
“尉繚乃是當世名將之一,和武安君不分伯仲,更是比上將軍名氣還要大,你要小心爲上。孤不求你擊敗尉繚,只要能夠拖住他就行。”扶蘇看着韓信說道。
聽到扶蘇這樣說,韓信心中就有些不服氣了,正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當弟子如果不能擊敗老師,那他學的東西豈不是都喂狗了。
“臣必然擊敗尉繚!”韓信說道。
“好,你這就去帶着大軍北上。”扶蘇將虎符交給了韓信。
“定然不負太子殿下的期望。”韓信接過虎符說道。
等到韓信走後,蕭何上前說道
“太子殿下何故用激將法?韓信雖然在最短的時間內平息了六個城池的叛亂,讓楚國平復了下來。但他之前面對的都是烏合之衆。這尉繚可不一樣,他的用兵之能,無人能比。”
“孤就是要激一激這個韓信。上將軍和少傅都曾說過,這韓信乃是一隻潛蛟,只要給他機會他就能一飛沖天。而他的帶兵能力更是得到了武安君的誇讚,稱只要給韓信時間,韓信的能力將會遠超於他。”扶蘇說道“韓信平復了六座城池的叛亂,這六座城池也不全是烏合之衆。其中項氏一族佔據的城池就有兩座。”
“韓信的能力雖然不能說擊敗尉繚,但也能拖住他。丞相放心吧。”蒙毅說道。
蒙毅出身蒙家,雖然對兵法不感興趣,但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現在的韓信在蒙毅看來,已經超過了自己的兄長蒙恬。
“太子殿下和蒙御史都相信韓信,那麼我也相信他能夠拖住尉繚。我這就去調度糧草,爲韓信準備好後勤。”蕭何說道。
“嗯,蕭丞相的後勤能力孤是相信的。”扶蘇說道。
扶蘇現在是楚王,楚國實際上已經成爲了秦國的一部分,但名義上還不是,所以楚國的朝堂依舊存在。扶蘇爲了徹底控制楚國,直接將楚國的上層官職全部換成了秦國那般,讓蕭何成爲了丞相、蒙毅爲御史大夫,韓信爲太尉。
將蕭何任命爲丞相之後,蕭何對於治國理政的表現着實讓扶蘇驚訝不止,雖着蕭何也是第一次當丞相治理一個國家,但是蕭何在招賢館內歷練了兩年半的時間,這兩年半蕭何一方面不斷的學習秦法,另一方面觀看秦國各種治理的文書,讓蕭何累積了充足的理論知識,在楚國施展開之後,蕭何的才能被充分的激發出來了。
蕭何也離去之後,蒙毅的臉色一變小聲的對着扶蘇的說道
“太子殿下,我們應該儘快向咸陽求援。”
扶蘇看着蒙毅的樣子,疑惑的問道
“爲何?”
“在離開咸陽的時候,家父告訴我,韓信和上將軍對戰的時候,用的是尉繚的兵法,他是尉繚的傳人。”蒙毅說道。
聽到蒙毅的話,扶蘇先是一愣,隨後笑着說道
“求援是要的,但孤並不懷疑韓信的忠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孤這點胸襟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