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的問題解決之後,陳平很快就收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商賈送來的糧草,原本空虛的邯鄲郡糧倉快速的充實了起來。
看到這麼多商賈的到來,陳平也沒有閒着,讓邯鄲郡內的百姓、商戶開始跟這些商隊做生意,讓邯鄲郡的經濟狀況狠狠地上升了一個層次。當然陳平也沒有忘記最主要的事情,救援代郡以及爲大軍準備好足夠的糧草。
草原,雁門關外,匈奴胡陽部落。
“哈哈哈哈,這次我們跟着大單于狠狠地劫掠了一番,這些年憋在心中的怨氣可算是發泄出去了。”胡陽部落的首領胡陽難對着坐在首位上的冒頓行禮說道。
胡陽部落作爲最靠近雁門關的匈奴部落,每次打仗他們都是第一個被李牧攻打的。面對李牧和武陵鐵騎整個草原都沒有人敢吱聲,更何況一個小小的胡陽部落,所以胡陽難一直都是敢怒不敢言。這一次冒頓帶着他們南下劫掠,不僅讓他出了一口氣,更是讓胡陽部落得到了大批的錢財。
“我說過,只要有本單于一口肉吃,就絕對你有你們一口湯喝。”冒頓坐在主位上手中握着酒杯說道。
現在的冒頓已經擺脫了曾經的稚嫩,渾身散發着威嚴和強壯,下面的匈奴部落首領們看着冒頓一時間有種看到死去的頭曼復活的感覺,相較於頭曼,冒頓的眼中散發着智慧和狠辣的光芒。
“大單于說的是,我們絕對忠信大單于。”幾個部落首領們高呼說道。
相較於營帳內的十幾個部落首領,這幾個部落首領顯得格外的尷尬,其他部落首領並沒有說話。冒頓看着這一幕眼中閃過一道冷意。
“大單于,並非是我打擾您的雅興。現在的代郡是黑秦的土地,我們貿然趁亂襲擊了代郡,黑秦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名部落首領將手中的刀插在案板上說道。
“你什麼意思?圖巴安,伱是在質疑大單于的決定嗎?”胡陽難站起身對着圖巴安斥責道。
“並非我對大單于的決定質疑,而是黑秦遠比李牧更可怕。李牧當初鎮守雁門關,我們不能南下,李牧也因爲背後的趙國國力衰弱無法攻打草原,只能學着我們的戰術騷擾我們匈奴部落。但是黑秦不同,你們難道忘記當初在上黨郡的那場戰役了嗎?我胸口的這道疤就是當初留下的。”圖巴安站起身雙手扒開衣服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那又如何?圖巴安我看當初你在上黨郡是被黑秦打怕了,所以纔會這麼憂心忡忡。大單于並不比頭曼單于差,甚至比頭曼單于更加擁有智慧。哪怕黑秦打來又如何?大單于帶領我們,一定能夠擊敗黑秦。”胡陽難說道。
“我自然相信大單于的能力,但是我更相信,公羊丞相和右賢王衛莊的判斷,現在的秦國絕對不是我們能夠應對的。”圖巴安絲毫不客氣的反駁道。
說完圖巴安還看了一眼冒頓,冒頓陰沉的臉色自然被他看在眼裡,但是圖巴安並不在意,因爲他是公羊奴和衛莊下屬的部落。現在的匈奴王庭雖然恢復了當初頭曼在世時的強大,並且吞併了左賢王部落,但在吞併完做左賢王部落之後,匈奴內部也發生了分裂。
想要保持傳統的匈奴貴族和想要集權成立中原國家的冒頓直接決裂了,老貴族們從支持冒頓直接變成了想要討伐冒頓,如果不是擔心衛莊手中的匈奴王庭禁衛軍,老貴族們直接就動手了。
老貴族們上下一心不想要讓匈奴變成集權國家,而以冒頓爲首的改革派也是四分五裂。以冒頓爲首的青壯派和以公羊令爲首的老派、還有以衛莊爲首的武派,看起來他們都是支持匈奴內部集權的,但他們三人想要的都是將權利集中到自己手上。
因爲之前冒頓將文武大權交給了公羊令和衛莊,所以冒頓的話語權一直都不高,之前通過打東胡,平左賢王,讓冒頓的話語權和實力強大了起來,已經能夠和公羊令和衛莊平起平坐,但老貴族的反對,讓冒頓的話語權和實力直接減半。
所以圖巴安根本不擔心冒頓會對他怎麼樣,他的背後是匈奴王庭真正的主人——公羊令!而且現在公羊令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而圖巴安正是老派的主流砥柱,如果公羊令出現了問題,圖巴安就是老派新的領袖。
“哼~”冒頓冷哼了一聲、
作爲冒頓支持者的胡陽難當即不再說話,圖巴安也看向了冒頓。
“我是匈奴的大單于,我做什麼,輪不到你圖巴安來插手。”冒頓冷冷的看着圖巴安說道。
“大單于要做什麼,自然輪不到我說什麼。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大單于將匈奴帶到懸崖邊上。當初面對黑秦、李牧和胡人包圍,是公羊丞相扶持您爲新的大單于,是右賢王衛莊大將軍擊潰了圖謀不軌的各個部落,震懾了整個草原,保衛了匈奴。大單于現在想要將匈奴帶到懸崖邊上,我難道不能阻止了嗎?”圖巴安冷聲說道。
其他的部落首領看着圖巴安直接硬懟冒頓一時間也都愣住了,但聰明人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因爲冒頓是想要藉着攻打黑秦再次收攏一部分人心,補充老貴族分裂走的實力。冒頓之所以能夠從一個毫無話語權的孩子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是一場場打贏的戰爭,拉攏了一部分部落。老貴族的反叛讓冒頓沒有實力在和公羊令和衛莊爭奪匈奴的控制權。之前兩次戰爭都是冒頓贏了,所以冒頓想要在黑秦身上覆制之前的勝利。
公羊令和衛莊都是中原人,尤其是衛莊更是因爲秦國的緣故才逃到了草原上,若是冒頓擊敗了秦國,哪怕支持衛莊的武派將會直接倒戈到冒頓的麾下,所以冒頓纔會有了這次的劫掠代郡。
這些部落首領們看着交鋒的冒頓和圖巴安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他們之中有的是支持冒頓的,有的是支持公羊令的,也有的是中立的。
“我敢來劫掠代郡是因爲我知道,黑秦並沒有過多的實力再來攻打我們了。黑秦這兩年連番征戰,他們的糧食夠嗎?他們可不是我們草原的兒郎,靠着放牧劫掠能夠以戰養戰。他們打下土地是要佔領的,若是以戰養戰,最後他們還需要用自己的糧食去救濟那些百姓。所以我斷定黑秦現在自己吃的糧食都不夠了,又怎麼敢攻打我們?若是來,也來不了多少人。我不是我的父親,我不會上中原人那些陰謀詭計,他們會的我也會,真正交手,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冒頓冷冷的說道。
聽到冒頓的話,圖巴安一愣,他原本以爲冒頓攻打代郡是臨時起義。他們之所以聚集在這裡是因爲,冒頓用打獵的理由帶着他們離開了匈奴王庭來到了雁門關外,準備在這裡打獵,之前他還疑惑冒頓爲什麼要跑到這裡打獵,現在一切都清楚了。
冒頓早就準備好了想要南下劫掠代郡,代郡恰好發生了天災,讓冒頓纔有了機會。
該死的,必須要把這件事告訴公羊丞相,真讓冒頓和黑秦開戰了,我們能有好日子過嗎?圖巴安心中想到。
“圖巴安,你還有什麼話說?”冒頓冷冷的問道。“我自然沒有話說,但黑秦是否會攻打我們,我們還需要再看看。劫掠代郡是你們做的,黑秦攻打來了,我也不會出手幫忙。”圖巴安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屬於老派的部落首領也跟着圖巴安離開了,不過也有個別兩個人留了下來。
“你們兩個怎麼還不走?”冒頓看着這兩人問道。
“公羊丞相已經老了,而且整個老派已經不再有我匈奴的勇猛,他們已經不配成爲匈奴的兒郎。大單于敢於攻打黑秦,帶着我們匈奴兒郎劫掠了大量的錢財和糧食,這纔是我們匈奴人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和老派那樣,靠着放牧爲生!所以我們想要效忠大單于。”兩人拔短刃,將自己的手掌割破說道。
“哈哈哈哈,好。我接受你們的效忠。”冒頓笑着拿起了他們的貼在自己的胸前,。 wωw✿ tt kan✿ C〇
“讚美大單于,讚美長生天。”兩人高呼道。
看着兩個老派的人效忠了冒頓,一些中立的人也開始活絡心思,想着是不是要效忠冒頓?但是想到當初的上黨一戰,加上獵狼人李牧也投靠了黑秦。黑秦強大的軍隊和李牧強大的指揮能力,頓時讓這些人感到深深的恐懼。
離開營帳之後,圖巴安立刻將消息傳遞給了公羊令。等到公羊令接到消息已經是一天之後了。
公羊令癱靠在牀上,厚重的皮毛蓋在他的身上,一旁的火爐中燒着木炭。
衛莊坐在一旁看着公羊令蒼白的頭髮和病態的臉心中多了一些擔憂。公羊令如今已經快七十歲了,這樣的年紀在中原已經能被稱爲上是祥瑞了,年齡的變大,公羊令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去年的冬天,公羊令更是病了一整個冬天。
“糟糕,冒頓竟然襲擊了代郡!”公羊令看着手中的情報焦急的說道,因爲焦急公羊令開始咳嗽了起來。
“您先冷靜一下,代郡有李信坐鎮,還有武陵鐵騎,冒頓應該沒有得逞。”衛莊幫着公羊令順着氣說道。
“不,他得逞了,代郡發生了地動,李信佈置的防線出現了缺口,讓冒頓帶人衝了進去,劫掠了代郡。”公羊令一手扶着衛莊的手,一隻手去拿茶杯。
衛莊將茶杯遞給公羊令,公羊令喝了一口水才順下這口氣。
“地動乃是天災,誰也沒法預料。”衛莊說道。
“冒頓已經等不及了,圖巴安傳來的消息,冒頓現在洞察大局的本事已經成熟了,他看出了現在秦國連年征戰,糧草不足的情況,打獵只是藉口,他真正的是想要對代郡出手,從而樹立自己的威信。”公羊令說道。
“那又如何?現在半個匈奴已經被我們滲透了,除了那些老貴族之外,匈奴貴族中大多數人已經沉迷在中原的繁榮,他們做夢都想要成爲中原人。而匈奴的底層也被煽動了起來,只要匈奴內部一亂,他們立刻就會倒戈。”衛莊淡淡的說道。
這些年衛莊和公羊令在匈奴一直都在腐化匈奴貴族,策動匈奴底層的人。匈奴是奴隸制,貴族地位超然,平民和奴隸甚至還不如一隻羊重要,所以匈奴的底層早就怨聲載道了,只不過因爲骨子裡對貴族的恐懼,讓他們不敢造反。但是這些年衛莊一直在暗中煽動這些底層人。公羊令在暗中大肆傳播中原的各種好,沒有奴隸等等再之類的事情,讓這些底層人對中原的嚮往比匈奴貴族更渴望。
只要開戰,他們就會在內部響應衛莊的號召,在內部起義,投靠秦國。
“我擔心的不是這些,是冒頓的會繼續進攻代郡。秦國內部的確快沒有糧食了。秦國這幾年的動作不僅冒頓派人盯着,我也盯着。”公羊令說道。
衛莊聞言也是愣住了,秦國有着巴蜀還有這關中諸多糧倉,在攻打韓魏之後,又佔據了中原的肥沃之地,怎麼會沒有糧食呢?
“秦國的動作太大了,你根本想不到子游帶着秦國走上了這麼快速的道路。”公羊令說道。
“那我們要提前我們的計劃嗎?這個機會並不完美,如果沒有外援的話,老貴族和冒頓再度聯手,我們可能要前功盡棄了。”衛莊說道。
“提前。”公羊令嚴肅的說道“我相信子游,代郡被劫掠,現在羅網還沒有給我們送來情報詢問我們,說明秦國已經做好了出兵的打算。現在我們只能相信子游。”
“戰場不是賭博,一旦輸了,匈奴將會重新當初頭曼在世時的強大。”衛莊說道。
“但是代郡的百姓呢?我這一輩子爲的就是廢掉匈奴,讓他們再也無法度過邊關,但是現在匈奴還是跨過了雁門關,所以我只能賭了,我的身體我清楚。我希望在我死之前,我能看到中原馬踏草原,邊關再無外敵入侵的場景。”公羊令說道。
衛莊猶豫了片刻之後說道
“好,我跟着您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