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百口莫辯,醋意好大

沈璧在朝中供職,本是該在觀禮臺那邊陪着皇帝的,只是他聽說隆帝新得的這兩匹汗血寶馬中有一匹通身雪白,肖極了他的銀霜馬,見到衆公子們前來試馬,他哪裡能坐得住,當即請了聖命要過來馴馬。隆帝知道沈璧死了銀霜馬的事,自然是賞他這個恩典的。

沈璧這才匆匆來到了野馬場,他後旖灩一步到來,來時旖灩早被紅馬帶進了山谷。而貴公子們也有數人試過那銀色的汗血馬皆無從駕馭,沈璧一躍而上,那馬發狂地在草地上狂奔了兩圈見無法將他給甩下來便也馱着他往山谷衝來,亦是想着利用兇險的環境叫馬上人屈服。

沈璧到底是有真能耐的,他到底也馴服了那馬,可他因晚到一步,並沒瞧見旖灩馴馬也到了這山谷的情景。馭馬回程時,聽到馬鳴聲,又見自己身下馬兒撒歡地要尋找同伴,沈璧便也由着它帶着他穿林而過。

很快,座下銀霜馬便帶他到了一處林子,原本引他過來的馬嘶聲卻驀然不聞了,銀霜馬嗅着氣味,四下兜圈,而沈璧卻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此處是狩獵的林子,有血腥味並不奇怪,但這四周安靜非常,一點人聲都沒有,這便有些古怪了。

沈璧馳馬遁着血腥味走了幾下,倒瞧見了低矮樹叢上掛着的幾件男子衣裳,竟還有貼身的衣物。這裡是供貴女,貴公子們涉獵的,有人在此處脫衣也太是奇怪了。他看那衣物的衣料樣式分明是貴公子纔會穿的,當下便想會不會是有公子追獵物至此受了傷,這才脫衣處理。

故而他一面夾拍馬腹,驅馬過去,一面也未多想便揚聲道:“前面是那位仁兄?可是出了什麼意外?”

他聲音落下,可四下寂寥,卻並不曾聽到人回答。他蹙了下眉,卻於此時聽到北邊有紛亂的馬蹄聲和說話聲過來,隱隱的還有女子的笑鬧聲。這分明是有一羣貴女們遊獵過來了,沈璧猶豫了下,還是跳下馬揹走了過去。

當躺在地上被剝的赤條條,身上鞭痕縱橫,某處還古怪昂立着的王江撞入他的眼眸,他自然是愣住了。這情形太詭異了啊,王江他是認識的,見他如此毫無聲息,不知死活地躺着,他第一反應便是過去瞧個究竟,畢竟人的好奇心有時候會壓過他對危險的感知。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可當他在王江身邊蹲下,推了兩下王江,剛探出王江還有呼吸時,便聽到那北邊的馬蹄聲一下子迫近來,他甚至已經清晰地聽到了說話聲。

他到此時才驀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他這是被設計陷害了!王江莫名其妙地被弄成這樣躺在此處,他被馬嘶聲吸引過來,他剛至還沒弄清楚狀況,本來聽着還有些距離的貴女們便瞬間迫近了。倘使叫人瞧見他和王江如此,那會如何猜測……

想到這些,沈璧再顧不得王江的死活,一躍起身拽了馬兒便要往東面安靜處去,然而此刻那些來人的聲音已經清晰可聞。

“快點,你們倒是快點啊。就在這附近!”

“唐小姐,你當真聽到這邊有慘叫聲?我瞧這裡安靜的很,不會是你聽錯了吧?”

“不是,我真聽到了,就是從那邊傳來的,一個女人的尖叫聲,絕對沒有聽錯的。我本是追一隻兔子,聽到那聲音嚇得掉頭就跑,然後就遇到了你們啊。就是那裡!”

……

隨着這些聲音越來越近,沈璧也牽馬跳進了灌木叢,可他剛閃過身,兩支利箭便以凌冽之勢直逼他身體要害而來,他一驚,忙側翻躲避,他倒是躲過了利箭,可銀霜馬卻長嘶一聲。

“聽,那裡有人!快!”

這一個拖延,身後不遠處便傳來了尖叫聲。

“啊!是白小姐,她死了!死了!”

“一箭斃命,是誰竟這麼惡毒!皇家獵場,公然濫殺無辜,簡直無法無天!”

“瞧,那邊樹叢後頭有人,快,別人兇手跑了!”這最後喊聲的赫然便是沈晴,這些人都是被她們引過來的看旖灩好戲的,她恐生出意外來,自然還沒靠近這裡便在豎着耳朵聽動靜,早便聽到了東邊有馬嘶聲,只以爲是王江能耐欠缺,使得旖灩此刻逃脫,或是那王江臨陣脫逃,害怕玷污了旖灩會遭太傅府和邪醫谷主的毒害,她自然不容許此事

發生,忙大喊一聲。

隨着她的手指,衆人果然見那邊灌木叢有人影閃動,登時一隊十幾個貴公子便策馬挽弓便往沈璧所在的灌木叢圍堵而去。

那射向沈璧的箭羽分明並不是爲了取他性命,而只是要拖住他的腳步,讓他不得離開,兩箭被他躲開後便再沒了動靜,可此刻卻也已經晚了,沈璧剛又衝了兩步,一衆貴公子便呈包圍之勢將他給圍住。

沈璧方纔只來得及查看了王江,根本就沒有發現躺在不遠處已經斃命的白如玉,此刻他聞衆人之言,心中一沉,咬牙蹙眉,生平頭一次竟生出慌張害怕之感來。

“藏在裡頭的是何人,你已經被包圍了,你最好別再亂動,束手就擒,不然當下便會被我等射成刺蝟,出來!”

“何人?出來!不然休怪亂箭無眼!”

沈璧此刻已經是甕中之鱉,就算他將身上衣裳脫去,將臉蒙上能夠躲開貴公子們的弓箭衝出來,那這銀霜馬也不可能被他變沒了,有銀霜馬在此,衆公子都瞧見他試乘着銀霜馬來到了這邊,他即便逃走也是無用啊。

沈璧聽聞那最先大聲喊話之人赫然便是楚青依,更是雙拳緊握起來,楚青依於他歷來不和,今日他當真是太過大意,竟然將自己陷入此等不清不楚的危險境地!

此刻他再躲下去已經是徒勞無益,更顯得心虛罷了,沈璧深吸一口氣,牽着馬兒緩緩走出了灌木叢。

遠處,旖灩本是想早早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只是又恐沈璧反應太快,不等看熱鬧的過來便逃竄了,故她便將馬兒拴好後便又悄悄潛藏在了東面暗處。她算準了待沈璧發覺不對勁時必定會從此處離開,果然,見沈璧過來她不過是用新削好的樹枝短箭射了那麼兩下,便成功阻擋了沈璧逃離的腳步。此刻遠遠地見沈璧從林子中現身,旖灩便不再多瞧,勾脣一笑,悄然離開。

而此時,沈璧正在接受衆人各種猜疑,詫異,驚愕的目光掃視。楚青依見竟是沈璧從裡頭出來也是一愕,接着他卻頗爲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道:“嘖嘖,我就說你沈璧道貌岸然,整日裝模作樣,扮君子吧,此刻終於露出真面目來了。沈璧,那白如玉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對她狠下殺手!”

沈璧見楚青依一臉笑,咄咄逼人地逼問自己,雙眸一眯,卻是沉聲道:“人不是我殺的,我也是剛到這裡!”

“哦?不是你殺的?呵呵,既然不是你殺的你跑什麼啊!?”楚青依即刻便冷笑一聲,神情戲謔地瞧着此刻面色鐵青的沈璧,他覺着太陽突然明媚了很多,空氣突然清新了很多。

沈璧被楚青依堵地一時難以分辨,當場被抓到他逃離,他此刻有種跳進黃河都洗脫不清的感覺。卻於此時,有貴女們的尖叫聲同時響起,楚青依等人一驚,面面相覷,沈璧心中卻又是咯噔一下,看來是貴女們瞧見了躺在地上的王江,事情越發糟糕了。

發生人命案,貴公子們膽大去捉兇手,貴女們卻都守在原處,那邊沈璧現身,蕭家姐妹只聽到了一陣喧囂聲,心道是旖灩落網了,便又引導着貴女們發現了躺在地上的王江。

雖然按她們的計劃是旖灩被迷暈,衣衫不整,清白全無的被他們撞到,而此刻情況卻很是詭異,王江無聲無息躺在地上,還渾身赤條條又是那般模樣,可她們驚嚇尖叫過後,還是以爲得逞了,事情雖和她們設計的有些不一樣了,但只要當場抓住了盛旖灩,那效果卻是一樣的。

兩人正相視得意,貴公子們也已聽到這邊動靜將沈璧圍押了過來,楚青依仍舊跑在最前頭,他過來見貴女們個個背對西邊,一個個都面色漲紅,柳眉大蹙,神情兼有羞惱,慌亂,厭惡等,很是古怪,不由一愣,上前一步道:“劉妹妹,你們這是……”

那劉小姐聞聲頭也不擡,只伸手一指,楚青依揚眉又驅馬兩下,一眼便瞧見了那副旖灩專門創作的**放蕩,據對重口味的畫面,他整個人都愕住了。

要說沈璧因什麼原因殺了白如玉他信,可若說沈璧是個斷袖,還愛好在做那檔子事兒時施暴,憑他對沈璧的瞭解是萬萬不信的。可如今事實卻擺在眼前,這情景分明就是沈璧在和王江私會,結果被白如玉瞧見,沈璧便殺人滅口,只是沒有想到他還來不及處理現場便被他們湊巧撞到,驚恐之間沈璧欲逃,可卻失敗了。

楚青依腦子轉動時,趕過來的公子們也都瞧見了王江的那副模樣,見沈璧不知用什麼手段竟讓王江暈迷不醒還金槍不倒,他們不必貴女們面皮薄,已用各種飽含意味的眼光瞧向了沈璧,有些已經譏嘲地諷刺了起來。

“想不到沈世子平日不近女色竟是有此愛好所致啊。”

“沈世子當真是好興致啊,不過這也太猴急了點吧,辦這種事兒怎也不知道挑個好地方,平白害的人家白家小姐丟了命。”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各種聲音充斥着沈璧的雙耳,他渾身因緊繃筋骨暴出,臉色更是難看的叫人不忍多瞧。他是中紫國的少年將軍,是青年才俊的代表,走到哪裡都受追捧,享受尊榮,這下子他辛辛苦苦維繫了二十多年的名聲,千安王府的顏面聲譽算是全完了!

蕭家姐妹原本見楚青依等人過來,卻沒有旖灩的身影還在四下尋找,到此刻她們才知原來方纔在灌木叢被抓到的人竟然是沈璧,她們的哥哥,王府的世子!

她們登時只覺五雷轟頂,腦中一片空白,心中無比震驚,不信,驚恐……此刻見沈璧被圍在中間,千夫所指,沈雨率先按捺不住,跌撞着奔過去面色蒼白地抓住了沈璧的雙臂,道:“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在這裡的應該……”

“雨兒!住嘴!別人不相信大哥,難道你也不信,也要質問大哥嗎,大哥是什麼人,是怎樣正值偉岸的男子,全中紫國的人都知!諸位,我大哥一向潔身自好,又秉性淳厚,更是中紫國頂天立地,曾保家衛國的少年英雄,我大哥又豈會做出這等……這等玷污門楣,荒唐透頂之事,大哥,你快和大家解釋清楚啊!”

沈晴比沈雨有腦子,到底也鎮定一些,她聽到沈雨要說出旖灩的名字來,忙衝過來制止了沈雨。倘若再讓沈雨說下去,她們的陰謀也就不打自招了。更何況,此刻旖灩並不在此,沒有她們所設計的人贓並獲,她們又怎麼將髒水往旖灩身上潑呢!?

沈雨被沈晴打斷,此刻也清醒了過來,咬着脣低了頭。

沈璧緩緩放鬆緊咬的牙關,這才道:“我是馴馬回程被幾聲馬嘶給引過來的,我過來時候這裡便是如此情形,我因聽到你等靠近,恐被誤解,這才試圖先行離開這是非之地,誰知竟弄巧成拙,越發陷自己於不白之地了。可我當真不曾殺害白小姐,也不曾和那王公子……我沈璧站於天地間,堂堂正正,敢對天發誓,此事絕非我所爲,若有半句虛言,叫我沈璧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沈璧爲了表清白,連毒誓都發了出來。見他神情坦蕩,又肯當衆發下如此毒誓,衆人神色微動,對他的話倒信了兩分。到底沈璧不是蠢人,真是性傾向有問題也不該在這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發現的地方亂來纔對,沈璧又不是那等沒有城府的急躁性子。

楚青依見此微微蹙眉,沒想到沈璧一個毒誓便能起到如此之效。

可卻於此時,人羣后卻傳來一個清越的聲音。

“我盛旖灩對天發誓,倘使我盛旖灩今生再踏進太傅府一步,便叫我此刻便五雷轟頂,穿腸肚爛而死。”

隨着這聲音,大家回頭瞧去,就見旖灩騎着通身殷紅,高大威風的汗血寶馬緩緩過來,她神情清冷,脣角卻帶着一絲譏誚笑意,本就出衆的容顏和氣質此刻被這寶馬一映,當真是相得益彰,越發生出一股令人不覺間低入塵埃膜拜敬仰的氣勢來。

見大家都瞧了過來,旖灩目光落在了血眼猩紅盯着她的沈家三兄妹身上,又道:“衆多周知,太傅府是我的家,我今生不可能不踏進太傅府一步,可如今我立了誓還不是好好的,沒有被五雷轟頂,也沒有穿腸肚爛。可見發誓這種事兒,呵呵……當不得真的。只要問心無愧,便是發個毒誓,蒼天就真能爲應這誓言降下大禍嗎?同理,做了虧心事,發個毒誓,蒼天也不會真叫人死無葬身之地的,若不然這世上也不會有律法,有這麼多規矩了匡正人們的行爲了。”

古人迷信,都信這立誓一說,沈璧便是想借助此點要迅速地爲自己爭取有利局面,可旖灩又怎能讓他如意,隨着她如此一說,大家先是愕然於旖灩不畏世俗,敢拿生命來開玩笑的灑脫狂傲行爲,又震驚於她一個小小女子竟又此等魄力,接着回過神後,大家對沈璧立誓而產生的那點信任也一下子煙消雲散了,反倒覺着沈璧當真奸詐。

沈璧見旖灩騎着紅馬而來,又觀銀霜馬見到那紅馬異常興奮親暱,頓時便恍然方纔用馬嘶聲引誘他過來的就是旖灩,而此次設計於他的只怕也正是她!

他恨得雙眼如刀片片掃在旖灩身上,可衆目睽睽,旖灩是後來到的,他手中又沒有任何可以指證旖灩的證據,他便是心中猶如明鏡,口中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即便說了也無人會相信。

他緊握的虎口已經因太過用力而撐裂,沈晴亦渾身發抖,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切定然是旖灩搗的鬼,她上前一步怒目指着旖灩便道:“盛旖灩,你不是最仁義善良,慣會以德報怨嗎,怎麼此刻卻不裝下去了,處處針對我哥哥!污衊於他!”

旖灩聽罷卻一笑,揚眉道:“好奇怪啊,我方纔可沒提你哥哥半個字,怎麼就污衊他了?我只是說說我的看法罷了,更何況,白姐姐雖然和我有諸多不愉快,但是她如今人橫遭慘死,一切恩恩怨怨也都煙消雲散了,我和她也算是相識一場,卻也不忍她死不瞑目,想幫她找到害她的兇手,我不過是就事論事,全然沒有針對千安王府的意思,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旖灩言罷,楚青依駕馬到了她近前,和她並騎而立,手中卻揚着方纔在王江身旁撿到的斷箭,道:“大家看,這箭帶標記的一段被折斷了,就扔在王江的身旁,我方纔對過,這斷岔和白如玉面上那致命一箭正吻合,就是這箭射殺的白如玉,這箭是王江所有,分明是沈璧和王江行齷齪之事被白小姐瞧見,沈璧便用王江的箭射殺了白如玉,還沒來得及收拾現場便被我等撞破!大家瞧,沈璧這衣衫不整,身上還沾染血跡的模樣,一切不都一清二楚嘛!”

沈璧因馴馬,身上衣衫早已凌亂,頭冠也有些散亂,加之他方纔靠近王江查看時不曾注意,身上又沾染了一些血跡,這便更叫他百口莫辯了。

“嘖嘖,沈世子身上這血跡可還沒有乾透呢,難道不是對王江施暴時才沾上的嗎?”禮部尚書家的公子馬上興致高昂地將他的發現說了出來。

“此事已非我等能夠決斷的,發生如此命案還是速速報給皇上吧。”大理寺卿家的公子上前揚聲道。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一番商量,便由幾個公子留在此處看着現場,而貴女們不適合呆在這種地方,也選出了一隊公子先行護送她們離開。其它便等着隆帝來處理。

卻說消息傳到觀禮臺那邊時,隆帝還在和夜傾,鳳帝修把酒言歡,侍衛上前稟報了林中情況,登時氣氛驟變,歡聲笑語一下子沒了,取而代之是轟然的議論聲。

今日盛宴,沈家是兩個異姓王之一,權傾朝野,幾個重要的主子,包括千安侯都在場,聽聞此事,千安侯面色大變,帶着兒子們便起身跪在了隆帝面前,叩首道:“皇上,璧兒是何等品性皇上是知道的啊,他又怎會做出此等荒唐荒淫又目無王法之事,璧兒是皇上親封的千安王府世子,此事分明是有奸佞之人設計陷害王府,皇上明察啊!”

他聲音一落,那邊白如玉的父親白彥便哭天搶地地被摻扶着也跌跌撞撞地跪在了場中,老淚縱橫地道:“皇上,玉兒是下臣和夫人所出的嫡女,一直疼愛如掌上明珠,玉兒雖身份不如沈世子高貴,下臣府上雖不若王府權貴熏天,可我清清白白嬌養長大的女兒也不是能任人隨意殺之的啊,下臣白髮人送黑髮人……皇上爲下臣做主啊!”

白彥如此倒不是真心爲女兒的死難過,而是他最近正因君卿睿勢落,想跳下翼王這條沉船,再搭上太子的,他正苦於無門路,如今女兒的死卻將沈璧扯了進來,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要知道千安王府雖表面上中立,可在奪嫡一事上早便傾斜於君卿睿了。

只要他女兒的死能將沈璧拉下馬,便算是在太子那裡立了功,以後太子登基,自然不會計較他以前的糊塗……

白彥想着哭的更傷心了,而上頭君卿洌聽聞此事面上詫異一閃而過,並未露出喜色來。夜傾卻是仰頭又飲下了一杯酒,沈璧也算個人物,在中紫國算是一員猛將了,他這個剛剛升起的星就此隕落,雖然有些可惜了,但是對天乾國卻未嘗不是好事。只是此事也着實蹊蹺,他放下酒杯衝身後侍衛瞧了一眼,侍衛便微微點頭,悄然退下去查明此事了。

鳳帝修聽聞這等古怪之事,直覺便感絕對和旖灩有關,登時倒有些擔憂,竟是率先站起身來,拂了拂廣袖,道:“看來這酒是吃不成了,也不知盛小姐可有受驚,本谷主得先行一步了。”

言罷,也不待隆帝反應,他已下了臺階自召喚了胭脂,一躍而上便飛馳而去。

鳳帝修剛離開衆人視線,便有個身影用絕佳的輕功從隱秘處掠了出來,鳳帝修勒馬,那人在馬前單膝跪地,鳳帝修沉聲道:“怎麼回事?”

那人忙回道:“屬下奉主子之命遠遠守護盛小姐,屬下看見……”

這人娓娓道來,鳳帝修聽到旖灩竟三兩下剝掉了王江的衣服,還用髮簪在王江的身上鼓搗,登時那暗衛話說的磕磕巴巴,鳳帝修的臉也一陣黑,一陣青變幻個不停,面色怎一個精彩了得,連牙齒都因用力咬着嘎支支地響了起來。

這個女人!她怎能!他可真是怕,怕自己還沒等到她愛上他,便會被她氣得先就將她給捏死,再不然,也是先被她氣得吐血三升而死!

他的身體她都不曾看過,他都還不曾和她那樣親近過,她怎麼能……怎麼能……她果然是個混蛋,欺他比她純潔!

鳳帝修心口被賭地直上下鼓動,察覺到主人的情緒,那稟報的黑衣人嚇得頭都伏在了草地上,可縱使如此他還是沒能逃過做出氣蟲的命運。鳳帝修一腳狠力將他踹翻,厲聲道:“養你這廢物何用?你怎不出手相助,怎能叫她親手去解那混賬的衣裳,你……你可真是越來越會辦事了!”

黑衣人心中滿是委屈,只道明明是主子嚴令吩咐,不到萬不得已,不是盛小姐有生命危險,萬不可靠她太近被她察覺,更不可現身……這會兒,看來他以後得繼續揣摩上意,這次都怪他對主子的釀醋能力低估了,以後奉遇盛小姐的事定要再謹慎些纔是。

他是不是該去找個女人也愛上一場,這樣才能更好揣測上意,辦好差事啊,哎,如今這差事可真是越來越難辦了……

黑衣人這廂委屈過後奮發圖強,爭做不叫主子失望的好暗衛,那廂鳳帝修卻已狠抖馬繮怒氣騰騰地殺向了山谷,瞧着鳳帝修那絕塵而去的身影,黑衣人爬起身來,摸了摸鼻子,突然覺着那盛小姐興許會比他更慘……

這麼一想他又平衡了,嘿嘿一笑,身影一掠轉瞬又消失在了寥寥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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