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的推移,灰濛濛的天空開始慢慢變白,而一直在一旁觀戰的於城的臉卻是越來越黑。
於城眼前的幾個人已經打了好一會兒,可是除了喘氣聲越來越重以外沒有任何改變,他的三個小弟由始至終都沒有真正的打中張無爲一下。
眼看就要到了清潔工出現的時間,於城不得不放下架子親自上陣。可惜的是他的加入也沒能讓戰局發生改變,張無爲依舊輕鬆的閃轉騰挪於他們之間,好不悠哉。
漸漸的,心態完全放鬆下來的張無爲連招架和格擋都不用了,雙手一閒下來反倒覺得放哪兒都不得勁兒。
可饒是這樣他卻依舊沒有出手還擊,而是分心思考着如何才能確保牛小娟的安全然後逃跑。
就在這時,一把匕首帶着破風聲從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飛了出來。
一道寒光閃過,張無爲隱約看到有什麼東西從斜上方飛向他。
可是正被於城等四人夾在中間的他根本無處躲避。
既不知道飛來的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住,他在電光火石之間選擇了唯一可躲避的方向——向上跳。
不過張無爲纔剛從地上跳起來沒多高,就有一個小混混兒一腳踹在了他的大腿上,止住了他向上的動勢。
匕首噗地一聲扎進了張無爲的腹部。
不過於城和那三個小混混兒壓根沒發現這件事,他們只是看到張無爲無緣無故的跳起來,然後被踹得摔倒了,急忙抓住這機會圍了上去。
四個人像是搶皮球的小孩子一般把張無爲圍在中間踢打,恨不得把這個球踩爆的於城一直踹到腿都累得擡不起來了,才擡手示意小弟們停下。
用了將近一分鐘喘勻氣,於城伸手抓住蜷縮在地上的張無爲的頭髮,把他從地上拎起半米多高,拍着他的臉,惡狠狠的說道:“別他媽裝死,快給我說牛小娟她……怎麼回事?你們誰動傢伙了?”
於城終於看到了張無爲肚子上的匕首和血跡,急忙轉頭看向三個小弟。
三個小混混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
就在於城想要繼續追問時,突然看見不遠處閃起了警燈的亮光,不想擔人命官司的他急忙帶着小弟們跑向了小區深處。
意識越來越模糊的張無爲根本不知道這會兒都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除了他死死護住的那顆頭以外全身都沒了知覺。
當這唯一有感覺的頭被抱進一個香軟的懷抱中,張無爲知道這人一定是不會是於城,於是用上最後一絲氣力,喃喃的說了一句:“不要……告訴我媽。”便昏了過去。
女警看到懷中的男孩兒腹部有大片殷紅血跡,急忙喊身後的同事幫忙將他擡上了警車。
警車離開後,一個身着夜行衣的男人從不遠處的大樹上跳了下來,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彙報道:“報告師叔,剛纔張無爲與人發生了爭鬥,我趁機給了他一刀,只可惜剛好有警察趕到救了他,目前還無法確定他的情況。”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憤怒的咆哮道:“混賬!我讓你是盯着他,盯着!誰他媽讓你動手了!”
黑衣男人被罵的一愣,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師爺他不是說只要有機會就……”
“就你媽!你現在該聽誰的不知道嗎?你那一刀扎哪兒了?”
“我是朝他心口刺的,但是他躲開了,最後應該是紮在肚子上。”
“別跟我說應該!趕緊去看,如果他出事了我他媽要你陪葬!”
“是!”黑衣人把手機揣回身上,委屈的鑽進路邊的奧迪車追向警車。
已經駛出很遠的警車上,那位年紀不大的女警正一手抱着張無爲,一手翻看着他的手機。
不過讓女警很鬱悶的是張無爲這部手機的電話本里記得全是些亂七八糟的外號,完全猜不到誰是誰。
無奈之下,女警撥通了通話記錄裡的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還算正常的名字——弟。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纔剛完成工作回到辦公室不久的張善治不得不從摺疊牀上爬起來走向辦公桌。
“喂?”
“嗚~~爸,出事兒了……嗚~~”電話一接通,張顏立刻哭了起來。
“顏顏你別哭,跟爸爸說怎麼了。”
“哥他被人用刀扎傷了,現在已經送進醫院了。嗚……”
張善治一聽是外甥出了事,立刻追問道:“什麼?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張顏哽咽着把幫助牛小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兇手抓到了嗎?”
“沒有。”
張善治用更焦急的語氣問道:“這事你告訴你媽了嗎?”
“告……告訴了。”
“天啊,你怎麼能告訴她呢,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那臭脾氣。你快去照顧無爲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一向沉穩的張善治掛斷電話後火急火燎的撥通了老婆的號碼,可是電話中傳來的關機提示音印證了他的猜測。
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他又撥通助手的電話吩咐道:“蘇啊,剛纔雙金家園附近發生了一起持刀傷人案,你趕緊聯繫下那邊的分局,就說這案子是我們的事,務必請他們協助我們,在最短時間內抓到嫌疑人,記住一定要快!”
張善治換好衣服走出辦公室,自言自語道:“不管你是什麼人,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就求神拜佛保佑自己先被警察找到吧。”
天很快亮了起來,“無辜”的於城躲在盛陽客運站的廁所最裡面的隔間裡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煙。
到此時爲止,於城已經在這裡躲了兩個多小時,抽了兩包多煙,使得這間隔間在外面看起來煙霧繚繞的,像是有修道之人在這兒羽化飛昇一樣。
其實他的煙癮並沒有這麼重,只是鬱悶的他現在只能用這個辦法來應對這臭氣熏天的環境和他自己那更臭的心情。
在凌晨逃走了以後,於城想盡了辦法也沒能從那三個小混混兒口中問出究竟是誰下的刀。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作爲一方老大的他知道只能趕緊想辦法把這事給壓下來才行。
然而讓於城沒想到的是,警方這次的態度與以往截然不同,就連那位一向喜歡息事寧人的盛陽大學派出所的老所長都沒給他“走動走動”的機會,直接出動了幾乎全部警力來抓捕他。
若不是一個跟於城有着多年“合作”關係的老民警在抓捕行動出發前向他透了風,只怕他這會兒已經蹲在看守所裡了。
身在江湖多年的於城自然明白箇中的玄機,現在的情況已然很明顯,要麼是那個孩子死了;要麼就是他踢到了鐵板。
事到如今他知道只能認栽,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抱怨道:“你個傻B到底會不會,哪他媽有扮豬吃虎都被宰了還不出聲的,有這本事倒你媽早點變身,我老老實實的讓你揍我一頓再賠你點兒錢不就結了。現在倒好,逼的老子不跑路都不行。還有那個下黑手捅刀的人,你們等老子緩過這口氣兒的……”
逞了一番口舌之快,於城一不小心把手中的最後的半盒煙給捏得皺皺巴巴的不成形了。
沒有香菸的支持他在這兒真是一秒鐘也待不下去,只好將隔間的門打開了一道縫,順着門縫兒觀察起廁所裡的每一個人。
直到他認定了外面的人都不是警察,才走出了隔間,走向廁所外。
“哎呀!”
於城剛走出公廁,一個不留神就跟一個急着進廁所的女人撞了個滿懷。
女人連退好幾步也沒能找回平衡,最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呀!你這人走路不看前面的嗎?地上有錢?”
於城低聲說道:“對不起。”
美女摔倒發出的嬌呼聲引來不少圍觀者,頭戴鴨舌帽的於城下意識的把帽檐向下又壓了壓。
本想直接轉身離去的他在不經意間看了被撞倒的美女一眼,只是這一眼就讓他忘記了自己還在逃亡這件事。
女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一身黃色連衣裙襯托出完美的S曲線身材,一張成熟嫵媚的俏臉更是生得傾國傾城。
自詡萬花叢中過的於城覺得除了東安會的大小姐以外再也沒見過如此完美的女人,而且眼前這個女人還有一種大小姐不具備的成熟美。
若是當初這個女人也在呵酒吧,他只怕看都不會看牛小娟一眼。
美女對着發呆的於城擡起一隻玉臂,不爽的嬌嗔道:“你傻站那兒看什麼呢?不知道把我扶起來嗎?”
“啊,來了來了。”
一向色膽包天的於城正盤算着用什麼辦法能跟這美女套套近乎,好在離開盛陽前在最後爽那麼一下,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哪裡還會放過,趕忙上前抓住了美女伸出的纖纖玉手。
也不知是因爲美女滑嫩的小手讓於城全身的細胞都爲之一振,還是他有意爲之。
黃衣美女被拉起來後身體重心再度失控前傾,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
“啪!臭流氓!”美女根本沒給於城揩油的機會,飛快的推開他,照着臉就是一巴掌,接着就轉身離去了。
於城被這一巴掌打得清醒了幾分。
不敢再生事的他只能揉着微微腫起的臉躲出了圍觀羣衆的視線。
擠出人羣之後,於城反而覺得那位美女身上的花香味兒越來越濃,最後直嗆得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這時一個白衣女子走上前來架住了於城,將他攙上了身邊的GMC商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