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虎聽李炎卿一說,一拍大腿“我他孃的怎麼沒想到呢?是啊,我反正明天就走了,今天借多少錢也沒關係,他們還敢追到我廣東要債去?要不還得說你們讀書人不是東西,想缺德主意都不用費勁,一拍腦袋就來。,書,閣,
他這種無抵押借貸方式,在後世看來,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不過在這個時代,畢竟還是要講一些個人信用,各放印子的機構,也都擁有足夠強大的勸導團隊,會讓負債人,心甘情願的拿出自己最後一個銅板來償還債務。
趙大虎作爲一個響馬世家的後人,信譽度還是有心意的。同時他又是個動手能力極強,償還能力良好的優秀借貸人,曾與各放貸機構有過長期愉快合作的經驗。那些人也就不曾防範,幾家放印子的地方,挨家跑下來,居然被他借到了二十兩銀子,比還的債還多。
“嘿嘿,我說李先生,你說我有了這二十兩銀子,是不是可以去富貴坊那邊試試手氣,我萬一要是贏了,咱們這一路上可就風光了。”
“十賭九詐,百賭百輸。你若是想把咱們籌措出來的路費扔到賭場裡,一路乞討到廣東,我倒也沒什麼可說。畢竟咱兩人,你纔是東家。”
“乞討?不至於吧,我讀書少,你別騙我。你們那個不是能那什麼麼?哦對,打秋風,咱們可以一路打秋風到廣東啊,不但吃好喝好,還能掙錢呢,這小玩幾把怕什麼?”
“你不是讀書少,你是沒讀過書。打秋風,就憑你麼?”
趙大虎聽着有氣,剛劈胸一把抓住李炎卿的衣領,李炎卿就冷笑一聲“十萬兩!看在錢的份上,還不趕緊給我撒開!”
趙大虎悻悻的鬆開手“這都是看在錢的份上,可不代表我怕你。我雖然沒讀過書,但是最不喜歡別人拿這條來挖苦我。我憑什麼不能打秋風,難道就因爲我不認識字麼?”
“對了,就是因爲你不認識字。打秋風不是打槓子,不是你到了那,當官的就給你拿錢。你得跟人家談話,說說你是哪一年中的舉,做的什麼文章,哪位大宗師點的你的功名。少不得還要談論些文章,講些聖賢文章,經史子集,你這些會麼?就你這副模樣,到時候用不了幾句話,就要露出跟腳,那可是衙門,你琢磨憑你兵器譜排行第八十五名的身手,有把握從衙門裡跑出來麼?所以咱們這一路上,就得省着點活,緊着手頭的銀子使喚,等到了任上,再想辦法回本。”
被他這一盆冷水兜頭潑,趙大虎也沒了火種,只好拉着李炎卿找了個小酒館先喝了個八分醉意,又找了個半掩門的人家去救濟貧苦。那位半掩門子也上了點年紀,生意淡了,不過與趙大虎是老相識,彼此熟悉。
見了李炎卿,她兩眼放光道:“這是你們江湖上哪位好漢?看這模樣,文質彬彬倒是有幾分像個讀書人。難不成,是你交了好運,與江湖上的俠少交了朋友?”
“行了,把你那套收起來吧,他可不是那些羊牯。這人是個正牌讀書人,與我老趙合夥做買賣的。趕緊安排個人陪他,咱們兩個好好快樂快樂。”
這半掩門子到鄰街尋了個剛入行的**過來,與李炎卿胡天胡地弄了一夜。等次日清晨,天光大亮,趙大虎仔細端詳,才發現那小**的模樣身段,比那半掩門可強多了,不由暗恨自己輸眼,有心多留一天,再賙濟賙濟這**。
可是李炎卿把臉一板“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咱們可是趕着去發財,不可爲女色耽誤了行程。”
等出了院子,李炎卿才道:“有點出息,幾個縣城的女人,就把你迷住了?等到了任上,有的是好人家的閨女,你倒時候想弄哪個就弄哪個,那才叫威風,在這花錢買樂子,有什麼意思?”
趙大虎一想起自己到了任上,就可以爲所欲爲,一張糙臉上又露出笑意“嘿嘿,你不說我倒糊塗了。還是你說的對,我沒想開。”
他到估衣鋪,買了直裰,方巾,穿在身上,就如同有人在他身上丟了幾百個臭蟲一樣,在腳力上渾身上下不自在,扭來蹭去。
“我說李先生,這等衣服,也是穿得的?我看你穿在身上,全沒什麼妨礙,我穿在身上,卻似被官差拿住上了綁繩,周身不自在,難道真像那說書先生說的,這等衣服,只有你們讀書的文曲星穿得,其他人穿是要遭報應的。我看這天可有點陰,不至於天打雷劈吧?”
“東翁何出此言?你乃是國朝舉人,堂堂香山大令,你穿不得這衣服,誰人穿得?不但你能穿這個,以後還要穿圓領,戴紗帽呢,想想錢和女人,你就不難受了。”
趙大虎訕笑道:“好吧,你說的有道理,一切都看在銀子份上,這點難受的勁,我也忍了。”二人又行了一段,趙大虎又得意起來。
“我告訴你,若不是你結交了我啊,打死你們也到不了香山。你可知,這沿途有多少打悶棍、套白狼、蹲崗頭、放冷箭的好漢麼?山東綠林兵器譜上排名六十到一百的好漢,有一多半,都在這一代做生意。若不是有我老趙保駕,我保你到不了地方。”
兩人一路到了兗州僱了艘船,沿運河南下,直奔江南地方。舍馬登舟,週轉換船,趙大虎這北地豪傑,卻是受不得南方氣候,水土不服,幾日裡與五穀輪迴之地結下了大好交情,把個鐵打的金剛弄的面黃肌瘦,四肢無力。還是李炎卿給他開了方子,抓了湯藥,才漸漸有了好轉。
趙大虎忍不住感謝道:“多謝李先生出手相救,原本我還不敢信你,湯藥只敢喝一半,倒一半。若是早信了先生,怕是這病早就好了。”
“東主,我不是跟你說過麼,咱們是一家人了,你何必對我提防?我家當初在京師可是開生藥鋪的,知道西門慶麼?我們便是同行,我開的藥,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