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耳朵的疼,遠遠比不上火燒身上的疼。
很快她就說不出話來了。
蘇心琬和江夫人死死的纏在一起,不到片刻,就被燒成了一個大大的火球!衆人見她們滾到了一遍,嚇得紛紛朝門邊逃竄,想要找一條生路。
霍焰一馬當先,踹開了門,喊道:“爹,快跑!”
等鎮南侯搶先出去,立即護着林映月跑出去,下人們也跟着倉惶逃到了外面。等到衆人驚魂落定,回頭去看時,江夫人和蘇心琬都已經被燒焦了。
林映月的心口撲通亂跳,後怕道:“天!差一點,大家都遭了秧。”
霍焰安慰她道:“沒事,沒事了。”
鎮南侯從未遭過如此大的驚嚇,臉色都白了。
他喃喃道:“這還是我的妹妹嗎?怎麼……,怎麼和瘋子差不多了?不不,她一定是被什麼邪崇附身,昏了頭了。”
於是,林映月將計就計。
沒多久,就讓下人謠傳江夫人見了李氏的鬼魂,被附了身,所以纔會瘋癲燒人。不僅坐實了江夫人之前害人,也讓她死得更加順理成章,罪有應得。
特別是那些差點被火燒的下人們,越發傳言不已。
七日後,江夫人下葬,蘇心琬也隨之下葬。
鎮南侯府終於徹底的安寧了。
林映月如釋重負,重新過上了相夫教子的日子。每天陪着孩子們玩玩,和霍焰相親相愛甜蜜,再主持候府瑣碎小事,日子過得很是充實。
很快,就到了炎炎夏日。
鎮南侯府倒是一直寧靜悠閒,隔了幾條街,白府卻出了一件大事!趙玫兒“懷孕”九個月生下一子,但是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把趙玫兒給氣瘋了。
林映月清楚的知道,趙玫兒根本就沒有懷孕。
所謂懷孕,生子夭折氣瘋,不過是白逸之用來掩人耳目罷了。最主要的是,不能只能弄死弄瘋趙玫兒,得給昌平公主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個解釋,嗯……,簡直天衣無縫的合理。
林映月想了一陣,與霍焰道:“既然趙玫兒已經對外宣佈瘋了。那麼,想必昌平公主很快就會收到信,應該會過來一趟吧。”
霍焰挑眉冷笑,“白逸之的意思,必須讓昌平公主過來一趟。在京城,趙玫兒多半要被昌平公主接到公主府養病,周圍戒備森嚴,很多手腳都不方便做的。但……,如果在白府做點手腳,那可就是輕而易舉了。”
林映月贊同道:“是這個道理。”繼而有些發愁,“不過我擔心,昌平公主來了雍州以後,怕是又要針對我起幺蛾子了。再加上趙玫兒的瘋,她心裡更不痛快,勢必是要找一個人出氣的。”
“她敢?”霍焰不屑道:“在京城,那是因爲有太后和皇上盯着,候府不得不對昌平公主忍氣吞聲。但在雍州,呵呵……,就算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也休想惹事!”
林映月抿嘴一笑,“反正啊,我就躲在候府不出去,諒她也闖不進來。”
十天後,昌平公主果然來了雍州。
她接到信,上面說趙玫兒生子夭折悲傷不已,以至於神智不清了。當時便火急火燎的趕路過來,想着女兒只是一時受了刺激,慢慢緩解就會好的。所以臨走之前,特意去宮裡找了兩名太醫,好給女兒治病。
一到大門口,就見白逸之滿臉沉痛的迎接,“公主殿下金安。”
昌平公主沒時間多扯虛禮,急問:“玫兒的情形還好嗎?身體怎麼樣?”
白逸之回道:“身體倒是無礙,就是……”指了指腦子,“有些混亂,說得話顛三倒四的不清楚,叫人聽不懂。”
“你們怎麼回事?!”昌平公主氣得跺腳,“好好的,玫兒的孩子怎麼會夭折?便是孩子不好養,這種消息,你們也該先瞞住她啊。”
白逸之爲難道:“這怎麼瞞得住?玫兒一時半刻都離不開孩子,要見的,孩子沒了,總不能再抱一個假的吧?再說,玫兒也肯定會發現啊。”
昌平公主怒道:“反正都是你們的錯!”
白逸之趕緊做老實恭謹,“是是,是我們白家沒有照顧好孩子。”說着,用沾過蔥汁兒的袖子,擦了擦眼,滾着眼淚哽咽道:“孩子沒了,我們白家也是難過傷心啊。要知道,那可是我白逸之的第一個兒子,我……,我這心裡也快……”
“公子!”下人趕緊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主子。
昌平公主見狀,自然也不好再過多家苛責。
畢竟趙玫兒的兒子,是白家的長房長孫,白逸之的第一個兒子,肯定也是傷心的。再者白家而言,斷然也不會疏忽照顧長孫,只怪那孩子福薄罷了。
這年月,新生兒夭折的機率是很高的,並不奇怪。
昌平公主氣哼哼的往裡走,“我要見玫兒!”
在她身後,還跟着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寵,穿着粉色長袍,還塗了粉,看起來不免娘裡娘氣的。就連走路,都有那麼幾分搖搖擺擺,簡直就跟水蛇一樣。
白逸之不由皺了皺眉。
下人等昌平公主走遠了,小聲問道:“那誰啊?”
“柳漪!”白逸之冷冷甩下一句,轉身掉頭,出門招呼兩位太醫,“兩位太醫遠道從京城來,辛苦了。橫豎玫兒的病並不是急症,先讓她和公主殿下說說話,你們先到客房安置,等下聽候公主殿下的傳喚罷。”
太醫們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白逸之卻很客氣,“我送兩位太醫過去。”又一路嘮叨,“玫兒原本好好的,突然受了孩子夭折的刺激瘋了。這種情形,會不會很難治?其實白家和我對玫兒都是愛若珍寶,不管她是什麼樣兒,都會一定對她好的。”
兩位太醫都是宮裡混出來的人精,聽他話裡有話,表情皆是凝重起來。
白逸之又道:“哎,說來也是頭疼。公主殿下只有玫兒這一個女兒,心疼的很,若是因此生氣遷怒白家,只怕會有麻煩。”目光深遠的看着兩位太醫,“可憐二位,千辛萬苦的趕來雍州,沒準兒還要受牽連。”
太醫們都是目光閃爍不定,沉默了。
送到門口,白逸之從懷裡摸出兩個信封,塞給太醫笑道:“一點點小意思,辛苦太醫們專門前來雍州一趟,權作茶水錢罷。”
太醫們趕忙推辭,“不敢破費。”
白逸之卻留下信封就走了。
兩位太醫相對一視,都沒有說話,而是摸摸的關上門拆了信封。
“啊呀!”一位年長的太醫輕聲驚呼,緩緩展開信封裡抽出來的兩張銀票,一張三千兩,一張三百兩。再看看同伴的也是一樣,不由心下頓悟,“看白家的意思,這三百兩銀子纔是給我們的辛苦費。”
至於那三千兩,自然是高價封嘴費了。
另一位道:“白家的意思,方纔白公子都已經說明了。”
“是啊。”前頭那位年長太醫嘆氣,“他說的也沒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上策!若是我們非要折騰點什麼出來,哎……,只怕不能活着走出雍州城了。”
同伴嚇得臉色蒼白,哆嗦道:“這……,不能吧。”
“怎麼不能?”年長太醫反駁道:“你要清楚,現在咱們處在雍州而不是京城!難道三千兩銀子還不夠買一條人命?死三回都夠了。”
“你、你別嚇我。”
“不聾不啞,不做阿翁。”年長太醫搖搖頭,“在宮裡,這種事多了去了。咱們太醫說是濟世救人,實際上幹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活兒。要想保命,就該學得聰明一點兒。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首先就要分清楚纔是保全之法。”
同伴還在猶豫,“那要是公主殿下將趙玫兒帶回京城,再讓別的太醫診治,咱們豈不是露餡兒了?到時候,公主殿下的怒火又要怎麼承受?”
“你呀,還是經歷的太少了。”年長太醫輕聲嘲笑,“白家既然做了這樣的事兒,難道他們就不怕公主殿下的怒火?放心,趙玫兒肯定到不了京城,就會被解決了。”
“這……”同伴沉默了片刻,終於點頭,“應該如此。”
兩位太醫既然商量妥當,等到昌平公主召見的時候,便按照白逸之的說詞回話,“大奶奶這是因爲愛子心切,猛地聽說孩子夭折,一時之間受不了這等巨大的刺激,所以纔會神智不清。此症不可着急,須得慢慢用藥調理治療。”
昌平公主怒道:“一羣飯桶!”
白逸之勸道:“不管怎麼說,先讓太醫們開點要給玫兒喝吧。”
“滾!”昌平公主揮手道。
兩位太醫如蒙大赦趕緊退下了。
昌平公主臉上怒容不減,想罵白逸之,可是擡頭便見他哄着眼圈兒,也很是一副傷心的樣子,想罵便罵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