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卓天銘騎着他的棗紅馬往上京外二十里的軍營而去時,他都還有些發懵。昨晚發生的事太不真實,他甚至覺得那應該只是一場夢。
是做夢嗎?好像不是……因爲那之後翊晟有些憤怒的打了他一下,好疼。
如果不是做夢,那麼爲什麼呢……卓天銘摸了摸自己的嘴脣,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莫非她……也喜歡我?可她還是個孩子,九歲的孩子,她知道何爲喜歡嗎?還是說她並不知道這代表什麼,而只是純粹的當做送給他的‘禮物’呢?會嗎?只是因爲他的那句胡話,而親了他,說這是禮物?
不對,這不對!若她不知道這代表什麼,當初救那落水的少年的時候就不會猶豫了。而且她是那麼穩重懂事的姑娘,自己不是很清楚了嗎?她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那她知道這代表什麼卻還親自己,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她也喜歡他呢?這真的可能嗎?她如此落落大方地親了自己,說這是送給自己的禮物,是因爲她喜歡他
是這樣嗎?是了,大概是了!不、一定是了,想想她在桃林給他包紮,想想她那麼信任他請他幫忙救人,想想她昨天的細細叮囑,想想昨夜的……那個吻。
如此一想,他頓時雙眼發亮,臉上的迷茫神色也消失了。他喜歡的姑娘也喜歡他,會等着他功成名就成爲將軍後前來迎娶她!光是這麼想想,他都覺得自己幸福地冒泡。
他昨夜輾轉難眠,此時雖然眼下烏青,但一雙帶着些許凌厲的眼睛目光灼灼,臉上滿是期待而自信的神色。迎着初升的旭日,策馬揚鞭而去。
而與此同時,卓天銘心心念唸的嘉卉剛剛起牀,昨夜睡得有些晚,她今日便貪睡了。坐在鏡子前看着倒映出來的稚嫩小臉,一方面覺得好笑,一方面又忍不住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昨夜自己真是太驚世駭俗了,簡直可以稱得上‘調戲’卓天銘了吧?自己有着上一世的記憶雖然很多地方都有方便之處,但是偶爾也會忘了自己是個九歲的小女孩,時常做出些驚人之舉。這樣下去可不成,萬一得罪了哪個貴人,她可不想被當成妖怪燒死。日後還是表現的平常一些吧!
想到昨天夜裡卓天銘被自己突然襲擊後呆愣的樣兒,她仍是覺得有趣。自己臉上也帶出了幾分,脣角一直上揚着。她這段日子在荊南侯府過得舒心,吃食穿用也都很好,瘦弱的身子總算養出了一點肉。又穿上好料子的衣裳,整個人看着都比原來精神不少。
寶梅也很是高興她家姑娘身子和氣色都好了很多,此刻見她心情很好的樣子,也忍不住高興。拿了玉梳給她輕輕地梳頭的同時和她說了些府裡丫鬟們流傳的笑話兒之類。只不過是些零碎瑣事,嘉卉也笑眯眯地聽着。
待嘉卉梳洗好,換了衣裳,剛想出門去給祖母請安,卻見徐氏笑盈盈地帶着丫鬟們走進了院子。那些丫鬟手裡都拿着些盒子托盤之類的東西,上頭還蓋着紅布,一時看不出來是什麼。
嘉卉有些好奇,但還是規規矩矩地先給她請了安。徐氏扶她起來,先看了自家女兒房裡一眼,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你身子不好,不必起這樣早得。倒是茵兒這丫頭,這會子了還不起!”但今日來此也不是爲了霍茵姍,便也沒有多說。直接拉着嘉卉到了她房裡,開始賣關子,“卉兒,你可知道你那日在杜府救的是何人嗎?”
嘉卉看她笑盈盈的樣子,知道定不是壞事,便輕搖頭道:“外甥女兒不知,不過那位公子瞧着衣裳華貴,氣度不凡,又是國姓,想必是哪位王爺家的世子吧?不然也是王親國戚之類。”她倒是知道那是三皇子,但她可不好說出口。皇家人疑心重,最是喜歡揣度別人。她可不想惹上什麼麻煩。
徐氏見她分析的合理,但還是猜錯了。忍不住拿着帕子捂着嘴笑,見嘉卉(裝的)一臉疑惑,這才收住。“這事兒我也不瞞着你了,只是他的身份不好暴露,你也別到外頭說。那位小公子乃是三皇子殿下!”看嘉卉(裝的)驚訝的樣子,接着笑道:“你救了三皇子殿下可是大功一件,皇上和靜貴妃娘娘賞下了不少好東西給你呢!”
說着招手讓丫鬟把東西都拿過來,掀開紅布給她看。
靜貴妃最是看中這寶貝兒子,所以賞下來的都是難得的好東西。拇指那麼大的東珠,顆顆渾圓飽滿,一看就是極品,足足有三升。還有和田羊脂白玉的鐲子,墨玉的玉佩,西域朝貢上來的紅寶石耳墜子,琳琅滿目直教人看花了眼。
而皇上就實在多了,賞下來的都是黃金,田契之類。
就算知道救了三皇子的命定是會得到不少厚禮,嘉卉也實在沒想到居然有那麼多。這些東西夠她用兩輩子了!
她這身子年歲尚小,這些東西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處置。只好求助於徐氏,“舅母,這些首飾我也用不上,不如您先拿去戴吧。還有珠子,能否請匠人給祖母穿條鏈子,田契金子什麼的也收入公賬中吧,我在府裡吃穿不愁,不需要這些。”她知道霍家人不是那種會貪便宜的,現下把東西交由府裡處置,還能得個好兒。
徐氏看到那些首飾,也暗歎這靜貴妃實在不會賞東西。嘉卉年紀小小不需要這些也就罷了,就算嘉卉年紀大些,這些東西可都是有規制的,嘉卉還是戴不得。宮裡賞下來的東西,又不能變賣。
此刻聽到嘉卉這樣說,想了想便也同意了。這些首飾放着也是放着,外甥女兒有意孝敬她自然也高興。田契金子什麼的都暫時替她保管着,等日後她成親了一併添到嫁妝也就是了。
只是那幾升東珠,除去給老夫人做鏈子的,剩下的倒還可以給嘉卉做幾樣首飾。正好兒天熱了,夏天戴珍珠最好不過了。
徐氏拿過來的大半東西又都拿回去了,倒是給嘉卉留了十兩金子二十顆珍珠。她若是想要什麼可以自個兒買,她性子穩重,徐氏倒也不怕她隨意花用。還有那塊墨玉佩,玉鐲子什麼的,不能戴出去自個兒在房裡把玩倒也無妨。
嘉卉得了這麼些好東西,本就好的心情更是又愉悅了幾分。又忍不住想起救三皇子時功勞最大的卓天銘,不禁開始想他在做什麼,有沒有得什麼賞賜……
卓天銘自然也得了賞賜,因爲他已經前往軍中的緣故,送東西的人直接將東西送到了威遠將軍府。也無外乎是些金銀地契之類,但可能是因着將門子弟的身份,那位陛下還賜下了一匹寶馬。
這匹寶駒與荊南候府的寒鋒是同胞的兄弟,所以長得也有些相像。一身漆黑油亮的毛皮,四肢確是白色,與寒鋒不同的是它額頭上有一塊也是白色,看起來似乎是一個十字。
卓不凡自然知道自家兒子喜歡什麼,把其他東西都收了起來,卻叫了一個親兵把這馬送去營中給卓天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