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七年

儘管嘉卉不想再與三皇子扯上什麼關係,但這位三皇子卻時不時來荊南侯府拜訪,對待徐氏、霍茵姍、霍翊晟都一副親熱的樣子。

嘉卉初還有些擔心,但也知道霍翊晟和徐氏都是有頭腦的人,見他們都有分寸也就慢慢安心了。至於霍茵姍,小丫頭除了吃食,基本對什麼都是不上心的。三皇子對於她來說,只是個‘會給她帶好吃的’的、身份貴重的遠房表哥罷了。

荊南候家的姑娘自然是不愁嫁的,徐氏也如她自己所說,並不逼迫霍茵姍和嘉卉學什麼琴棋書畫,女紅管家。左右他們家兒子能幹,不需要閨女聯姻鞏固門楣。

是以嘉卉在荊南候府待了七年,過得都是輕鬆快活的日子。上一世她把自己逼得太狠,眼裡只看得見三皇子、權勢地位。重活一世這七年,簡直愉快極了。

如果能一世都這般愉快,那最好不過了。

嘉卉如今已是二八年華了,她自小就是個漂亮丫頭,所以自然出落的極是水靈。雖不是什麼上京前幾的大美人,倒也是秀麗可人。人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她便是如此。穩重大方的性子也讓她看起來端莊嫺靜。

宛胡的旱災有些嚴重,足足有三年之久。好在有大軍駐守陽平,倒也沒生什麼大亂子。卓天銘寄回的信也說頂多就是些過不下去的小部族會打陽平的主意,雖然宛胡人天生善於騎射,但終歸是烏合之衆無法與大軍對抗。

旱災三年後結束,陽平邊關逐漸穩定下來了。可就在大軍拔營回京的路上,傳來了粵東那邊有倭人大舉進攻的消息。倭人雖也時時騷擾,但這一次是下了血本,數不清的船隻滿載着兵卒攻入粵東,出其不意地竟佔了一座小城。

天子震怒,責令威遠將軍帶領的大軍前去抵抗,大軍於是改道粵東。然大榮將士均不擅長海戰,雙方硬生生地耗了四年之久。不過最近聽到的消息卻是大榮快要勝了,倭人那邊舉國之力前來攻打,他們世代居住的桑島便只剩下些老幼婦孺了。沒有健壯勞力,即使她們日夜勞作也是跟不上打仗耗費的速度,倭人的補給已經不夠了。

而且如今已入了秋,想來到了冬天倭人便只有打道回府了。桑島距離大榮雖不遠,但水路不好走,大榮又沒有水軍,倭人只要回島便很安全。這也是他們敢時時騷擾卻不怕報復的原因。

若是不再出什麼亂子,卓天銘年前大約便能回京了。

想到很快便能再見到他,嘉卉心情也愉悅了幾分,臉上帶了幾分笑意。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又被二舅母尤氏調笑了幾句。尤氏前年得了一個女兒,起名霍茵柔,白白嫩嫩的非常可愛。霍卓謙也極是喜歡,和陛下求了個閒職待在上京陪妻子女兒,那兩房妾室也安排到別院去了。長久相處着夫妻感情倒也好了不少。

嘉卉聽見尤氏又調笑她,只默默笑着搖頭。大約是她表現的太穩重了些,這位二舅母總是想方設法地想讓她羞惱。奈何她有兩世修煉的臉皮,完全不怕這種叫普通小姑娘害羞的玩笑話。

尤氏見外甥女兒落落大方的樣子,只能轉移目標,看向霍茵姍“那茵兒呢?茵兒也出落地水靈漂亮了,可有看中哪家的俊俏公子?”

霍茵姍也被她調笑慣了,這會子咬着一塊桂花糕一臉懵懂,假裝聽不懂她說什麼。她如今也十四了,雖說上京貴女們習慣晚嫁。十四歲也可以考慮定下了,也不是沒有人上門提親,但她卻不怎麼上心,腦子裡只裝了吃食沒裝着兒女情長。

荊南候霍翰謙這幾年聖眷更濃,姑娘們的婚事也更得好好挑選。哪怕家世不怎麼好,人也一定得正派。老夫人喜歡這倆姑娘,所以多留幾年也成。

老侯爺身子好了許多,近幾年開始癡迷道教,常年居住在上京外的道觀中清修。荊南候派人打聽了那是個規矩的道觀,沒有拿什麼奇怪的丹藥給老侯爺吃,便也只能同意了,派了幾個小廝過去照顧老侯爺。每月老夫人也都會帶小輩們去看看他。觀裡清淨,又茹素,倒是把他的火爆脾氣消了不少,身子也健朗多了。

霍翊晟如今在禮部入了職,每日忙忙碌碌,倒是很少見到了。他年齡也差不多了,徐氏正在給他相看,每天不是到各家夫人府裡去,就是邀夫人帶着女兒到府裡來。霍翊晟是上京有名的好兒郎,文武雙全,風度翩翩。荊南候府又得聖眷,府裡還人少,婆母和祖母都是溫和的人。若不是還有二皇子和三皇子正妃的位置,那絕對是各家閨秀擠破頭的好親事。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已各自封了王出宮建府,卻均未選正妃。比起早早成婚,已有一子一女的太子,實在是有些奇怪。三皇子倒還有幾分妾妃美姬。二皇子卻孑然一身,實在不似皇家子弟。

女眷們邊說笑邊吃飯,氣氛很是愉快。

飯後嘉卉和霍茵姍照常去林府上課。因着兩位皇子的正妃側妃之位都空懸,這一撥與她們同歲的姑娘都不急着嫁人,都肖想着皇子妃的寶座呢,哪怕家世不怎麼好的,也都盯着側妃之位。

姑娘家年歲大了,小心眼也就多了。平日裡時不時的有些明爭暗鬥,對那幾個位子毫無興趣的霍家小姐妹和杜靈雨就漸漸地成了特立獨行的幾個。

嘉卉也曾問過杜靈雨爲何無意皇子妃寶座,小丫頭心裡看得透徹着呢,撇撇嘴低聲道:“我姐姐嫁了太子,我們家就算綁在太子身上了。那兩位也都是龍子鳳孫,若說對那位置不屑一顧我可是不信的。他們都不會選我的,側妃都不可能。”說完隨意掏出一個荷包把玩,有些羞赧的樣子,“況且……我要嫁也是嫁我心中喜歡的人,我對那二位爺可沒什麼興趣。”

嘉卉見她竟是這樣想的,不由也有些當她是知己。大榮民風開放,民間男女多自由婚配。但上京中的權貴女兒,可都是要聯姻鞏固家族的,杜靈雨能這樣想也屬難得了。不過也是她運氣好,有個能幹的姐姐。

三人不太和同齡姑娘交際,倒是喜歡去和年紀更小的小丫頭玩。順手教她們寫寫字繡繡花什麼的,而最喜歡粘着她們的便是威遠將軍府的小姐卓天芙了。小丫頭也已十歲了,眉眼像她孃親何氏,透着一股子似水的溫柔。但卻是個愛鬧騰的,大約身上終歸流着武將的血,小小年紀就喜歡舞刀弄槍。這會子正在教那些貴女們呢。

“不對不對!手要這樣!這裡、就是這裡,要用力知道嗎?哎呀你怎麼這麼笨啊……”卓天芙板着清秀的小臉,瞪着秋水般的大眼睛,擰着眉頭在指點一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被她折騰的都快哭了,但是又不敢哭出來,咬着下脣,兩眼淚汪汪。努力地把姿勢擺的像面前做示範的卓天芙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被欺負了,咦,她好像確實是被欺負了……

嘉卉看見這場景,就知道卓天芙又在(強行)教別的小姑娘習武了。連忙上前輕斥了她一句,霍茵姍也拿出吃食溫柔地哄人家倒黴小姑娘。

卓天芙低着頭揹着手,小嘴撅的老高,一下一下地踢着腳下的石子。小模樣還挺委屈,“你們盡是添亂,若是我把她們教會了,我就可以給她們當將軍,領着她們去找我爹去……”終究還是心虛,聲音越說越小。

聽聞此言,嘉卉她們三個簡直哭笑不得。這丫頭小腦瓜子怎麼想的,真是……三人捂着嘴笑了好一會兒,倒是給小丫頭弄糊塗了。疑惑地看着她們。

嘉卉看着她的樣子,頓時心疼起來。這小丫頭非常崇拜威遠將軍,她兩歲父親便出征了,這一別就是七年,她定是非常想念自己的父親的。看着她的樣子,嘉卉頓時想到自己,上一世的自己雖然惱恨父母,但心中又何嘗沒有想念呢?

於是本來的教訓又變成了安慰,小丫頭不知她心中所想,但見自己最喜歡的卉姐姐安慰自己,頓時又覺得自己想法很好了。

她一定要將武藝教給這些嬌滴滴的小丫頭,然後給她們當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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