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安好。”胸口似乎還殘留着寶劍冰涼的觸感,嘉卉白了一張小臉低着頭行了禮,完全不敢擡頭看他。
好在沒人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徐氏笑着看向自家俊朗的兒子,“今日怎的這樣早下學?莫不是知道你表妹來了所以逃了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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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說笑了,雖然我確想早些見見表妹。不過今日實是邱先生有事要辦,所以比往日早了半個時辰。”霍翊晟也笑着解釋道,“母親若不信,可以問問天銘,他與兒子一同下學回來的。”
天銘!卓天銘!這個名字一下便戳到了嘉卉心裡,心裡一會兒甜一會兒酸。一時之間只覺心亂如麻,忐忑難安。
嘉卉在這邊糾結,徐氏卻笑得更高興了:“天銘來了?人在哪兒呢?可要留他吃個飯。”
“他還能在哪,不就在馬廄裡嘛。自從陛下賜給父親了這匹寶駒,他整日裡都是想着念着。簡直恨不得把那馬娶回家去!”
“你這孩子!”徐氏笑着瞪了他一下“不許胡說,天銘是將門子弟,自然喜歡這些。你兩個妹妹在這裡呢什麼娶啊嫁啊,也不害臊!”
“哥哥不害臊~哥哥想娶媳婦兒~~”霍茵姍安靜了半晌,終於找着了取笑她哥的機會。又是做鬼臉又是拍巴掌的。
“那可不,我也要到娶媳婦兒的年紀了。”霍翊晟完全不吃這套,板着臉一本正經,“娶了媳婦兒啊,我就只疼我媳婦一個人。像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我就都不給茵兒買了。也不帶茵兒出去玩兒,還有還有,也不誇茵兒漂亮了。”
“不要不要!哥哥你不許娶媳婦兒!!!”霍茵姍立馬口風一改,拽着她哥的袖子撒嬌:“不許不許,不許娶媳婦兒嘛!”
“那可不行,反正哥哥都不害臊了,一定要娶媳婦兒。”霍翊晟強忍住笑意,臉上依舊板着。徐氏覺得好玩,也幫腔着“媳婦兒是一定要娶的,孃親還要抱孫子呢!茵兒不想要小外甥嗎?”
霍茵姍眼看她哥居然那麼狠心,連她娘都不疼她了。當下心裡委屈的不行,扁扁嘴剛想掉幾顆金豆豆。忽然把目光轉向了嘉卉。小腦瓜子想出了一個(自認)絕好的點子!
嘉卉也被這一家子活寶逗得不行,抿着嘴微笑着。卻見霍茵姍忽然大步走到她旁邊,把她的手一拉,語氣堅定地宣佈:“那我要卉姐姐給哥哥當媳婦兒!”
……
真是語出驚人……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徐氏,被自家女兒的驚人之語逗得前俯後仰,拿帕子捂着嘴笑個不停,“茵兒……茵兒的主意確實不錯,翊晟你看如何?”
“母親別取笑孩兒了……”俊俏的少年紅了一張臉,苦笑着對自己的母親拱手。又對嘉卉也拱了拱,“茵兒不懂事,還望表妹不要介意。”
嘉卉連忙擺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見茵姍還想張嘴說什麼,連忙扯了扯這小祖宗。對徐氏笑道:“現下外祖母午睡怕是起了,舅母可否帶外甥女兒前去給她老人家磕頭請安”
徐氏看了看天色,也發覺時辰不早,從善如流答應着站起身來。“瞧我,光顧着說話連時辰都忘了。老太太怕是起了有一會兒了,我們且快些,老太太可天天念着你呢。”又對着霍翊晟說道:“翊晟你去馬廄看看,叫天銘別誤了晚膳。”
霍翊晟應下了自去找卓天銘不提,徐氏帶着一雙俏丫頭來去往老太太的院子。
“玉蝶啊,怎的還不來啊。你再去外邊兒看看啊。”老太太確實已經起了好一會兒了,聽玉蝶說嘉卉已經到了,迫不及待的就想見到自己這苦命的外孫女兒。
“老夫人誒,您就好好等着吧!”玉蝶哭笑不得地給她捶着肩,“卉姑娘安頓好了自會來拜見您的。”
“唉……怎的還不來啊。”
“誒!老太太這樣掛念着別人真是叫我吃味!”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嬌嗔,一個纖瘦的紅衣女子笑意盈盈地走了進來。“也不知道是怎樣水靈的小仙女兒奪了我的寵愛,叫我這珠黃舊人吶,只能對着鏡子哭!”
只見她隨意地挽着隨雲髻,插着一支水頭極好的玉簪。穿着一身妃色的衣裙,整個人看起來明豔之極。再看她的容貌,鳳眼櫻脣,白嫩的尖臉一絲皺紋也無。哪裡是什麼珠黃的舊人。
來人正是侯府二爺霍卓謙的正妻,尤氏。
荊南候府的這位二爺,着實是個奇怪的人。對文武仕途毫無興趣,卻酷愛經商。雖然本朝商人地位不似前朝那般低下,但堂堂侯府的公子跑去做這些也實在是不好看。但這位二爺實在是過於有天賦,甚至引起來皇上的注意,靠這天賦在戶部謀了個職,主要負責與北方諸國商貿往來事宜。平日裡是不在上京的。
這位尤氏雖是正妻,但夫妻脾性着實不和。平日裡兩人也是冷冷淡淡的。霍二爺又有兩房妾室,尤氏索性眼不見爲淨,只待在上京自己過自己的。每年年節了才見丈夫一面竟也覺得輕鬆。霍二爺可能也覺着對不住她,回京時絕不帶那兩房妾室來礙她眼。更是對她許下了在她生育之前絕不讓妾室有孕的承諾。
她爲人爽朗大方,這偌大的荊南候府上下就沒有不喜歡她的。而最喜歡她的便是老夫人了,幾乎把她當成了第二個女兒在養。
“你這丫頭真是好不害臊。連小丫頭的醋都要吃!”老太太笑罵了一句,招手把她叫到近前。“這衣裳你穿着不錯,這料子一送上來我就覺着你穿肯定好看。”
“老太太覺着好看那就是這衣裳的造化了。”尤氏親暱地依偎在她身邊,“老太太定是備下了一大桌子好菜招待卉姑娘,我可得先來佔個座。”
“你這饞貓~”老夫人笑着點點她的額頭。
兩人正說着話,徐氏領着兩個小女孩兒到了。
嘉卉自踏進院子裡淚珠子便在眼睛裡打轉,待看見老夫人時終於忍不住撲簌簌掉落下來。她的外祖母,那麼精神爽利的外祖母。有多久沒見過了?
老夫人此時也是心潮澎湃,她的這個小孫女兒,和她娘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見她哭得那樣傷心,連忙拿手帕給她擦,誰料越擦越多,到最後自己也心疼的哭了起來。
“別哭啊,祖孫得見這不是好事兒嘛。快別哭了。”徐氏尤氏都不停的勸解着。他們都以爲嘉卉在哭這些年的委屈,誰又能明白嘉卉眼淚裡的歉疚呢。
祖孫倆直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下。嘉卉頂着一雙紅紅的眼睛給外祖母磕頭見禮。老夫人拉起她,眼中溢滿了慈愛,“好孩子,你莫擔心,日後荊南候府就是你的家。你再也不會受什麼委屈了。”
嘉卉不停的點着頭。老夫人拿帕子給她擦去臉上的淚痕,又給她介紹了尤氏。嘉卉也規規矩矩行了禮。
尤氏也大方受了禮,給了她一塊翠玉的玉佩。親暱地拉着她的手“卉姑娘長得真是水靈,過個五六年,再加上茵兒。我們這侯府怕是門檻都要給媒人踏破了。”直調笑的兩個小姑娘都害羞地低下頭去。
幾人在這裡說着話,那邊霍翊晟終於在馬廄找到了自己的好友。
此時卓天銘正在給那匹烏雲踏雪的寶馬刷身子,一下一下刷得格外賣力。眼睛裡滿是幸福,全然不顧自己的衣裳都弄髒了。
霍翊晟只覺一陣無力,實在不想承認這傢伙是自己好友。只得遠遠地向他招呼“天銘,快到用膳時候了。快去洗個澡別讓長輩們等着。”他倆是好友,荊南候府也常備着幾套卓天銘的衣裳。
“好。”雖然依依不捨,但卓天銘也不知道不能誤事。拍拍寶馬健壯的身子“我走了啊,寒鋒,下次再來看你。”
寶馬寒鋒一臉鄙視地打了個響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