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瀟瀟拍手叫好,一臉興奮道:“怎麼鬧?”
遲墨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當下在兩人耳邊密語,說道如此如此,兩人大喜。這番計議已定,三人匆匆而去。
且說張標這邊,爲防捕捉有變,他再顧不得許多,喝令四個受傷的漢子強行進攻,以吸引麒麟鹿強勁的火力。
那四個漢子本是他貼身保鏢,聽到他的命令,不由臉色一變,求情道:“我們根本不是麒麟鹿的對手,少爺饒命。”
張標只關心能否捕捉到魔獸,哪裡會真管他們生死,聽到這話不禁大怒,“你們敢不聽我話!活膩了吧!趕緊給老子上,要是這次捕捉失敗,有什麼後果你們應該自己清楚。”
四人聽到這話臉色大變,最後無奈地一咬牙,只得進入陣法之中,手中祭器齊出,胡亂向麒麟鹿擊去。
麒麟鹿已被他們困了近兩個時辰,饒是它一向溫順,此時也是吼聲連連,心中惱怒之極。它見有人進來,滿腔憤怒頓時如火山噴發,積蓄已久的怒火噴薄而出,數十道凌厲的火球向四人滾來。
四人雖然早有準備,仍是被這漫天火光嚇了一跳,再顧不得攻擊,祭器隨心而動,化爲一道水幕,將自身緊緊包裹。一個大漢慢了半拍,幾顆炸開的火珠頓時濺射到他身上,淒厲的長號聲中,他左臂已被燒穿三個小洞。另三人見他受傷,忙掩護他退後。
麒麟鹿見他們後退,緊跟而上,又是一輪火球攻擊,四人竭力躲閃,在陣法裡如鼠亂竄。麒麟鹿哪容他們逃脫,火球如雨,朝四人連連噴射。四人見火球勢大,再無躲閃的餘地,只得祭器合一,一齊凝出一道巨大水幕,擋住火球攻擊。
這一來頓成膠着之勢,火球水幕不斷對撞,四人真力源源不斷消耗,盞茶功夫過去,四人真力漸弱,水幕隨之盪漾縮小。
最後四人終於支撐不住,水幕轟然崩散,眼見四人就要命喪火球之中,這時張標一聲大吼,“師父師兄,動手吧。”
四人如獲大赦,以爲死地逃生,誰知張標並不管他們,任麒麟鹿噴出的火球轟在四人身上。四人頓時如隕石般被砸在陣法壁上,血肉橫飛,好不悽慘。
三人趁着麒麟鹿靈力大損的機會只管變陣困獸,任耳邊四人哀嚎不停。白光閃爍中,陣法由原來的五米漸漸縮小爲兩米方圓,麒麟鹿卻無力抵抗。
張標看得大喜,一腳將脫出陣法的四人踢開,手訣掐處,右臂上一個泛着金光的圓圈兜頭向麒麟鹿罩下。
便在這時,三人後方陡然傳來嘈雜之聲,張標回頭看時,只見數十頭低階魔獸在三匹劍馬的帶領下猶如瘋狂一般衝撞而來。
張標臉色大變,苦於無法分身,只得對旁邊地上的四人吼道:“喂,你們四個廢物,快擋住它們。”
四人哼聲微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哪還能阻擋魔獸。縱算他們還有力氣,受到張標如此對待,此刻怕也不會真的起來幫他。
那數十頭低階魔獸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什麼危險都不管不顧起來,就這麼橫衝直撞地從三人組成的陣法之間咆哮衝過。
三人只覺陣法之上傳來的壓力陡增,只支撐了片刻,張標便悶哼一聲,嘴角流下血來。陣法隨之恍惚,就此散去。
麒麟鹿見此一幕歡嘯一聲,晶瑩的鹿角將頭頂金圈一撞,脫了控制,而後化爲一道白光,隨着衆魔獸而去。
客漢奇眼中精光連閃,見到魔獸後面一隻火紅風獅威風赫赫,正驅趕着衆獸,心中一動,暗思:“原來是這風獅搞鬼。”吩咐陸天:“你照看一下標兒傷勢,爲師去追那麒麟鹿。”手訣掐處,腰間一柄黃色短劍陡然化爲一道霧雲,載着他乘風而去。
那風獅正是小紅,它聽了遲墨的吩咐,跑去樹林中驚嚇出一羣魔獸,並將他們趕入陣法之中。
客、陸、張三人所結的陣法叫困靈陣,可以直接束縛魔獸的靈魂,令魔獸無法脫逃,向來爲青幻學院捕獸的絕妙陣法。不過此陣有一個缺點,便是無法同時困住多隻魔獸。因陣中魔獸多了,陣法的縛靈之力便被分散,無法有效困住魔獸。遲墨雖不知這點,但誤打誤撞,卻正好起了作用,讓麒麟鹿輕鬆脫困。
小紅見任務輕鬆完成,微吼一聲,轉身向左,岔入一道斜道之內。暗攝其後的客漢奇微微猶豫,便放棄了追蹤麒麟鹿,選擇風獅而去。
小紅七轉八折,來到先前的湛藍湖泊邊上,見到遲墨三人早已等在那裡,歡嘯一聲,躍到遲墨身前,搖頭晃腦,神情驕傲,顯然甚是得意。
遲墨讚許地拍了拍它的腦袋,“表現不錯。”雨瀟瀟開懷大笑,忍不住抱着它的脖子,摸了又摸。
這時一個聲音冷冷道:“原來是你們在搗亂,嘿嘿,很好,嘿嘿。”
三人循着聲音望去,喜悅的心情瞬間跌至谷底,只見客漢奇怒眼斜眉,正冷冷盯着他們三人。
遲墨大驚,腦中念頭急轉,盤算着雙方的實力,最後嘴裡蹦出一字,“走。”但三人身形剛起,客漢奇身形跟着一動,已倏然攔在了三人身前。
他嘿然一笑,“印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如此便怪不得我了。還有你們兩個,竟敢破壞我的好事,今日也一併結果了吧。”指如疾風,氣機瞬間鎖定三人,半空中便有一把遮天黃劍,閃電而下。
三人爲巨劍威勢所懾,竟然氣凝神阻,身子半點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頭頂巨劍怒嘯而下,一時間額上冷汗涔涔,全都呆了。
危機關頭,小紅怒嘯一聲,周身勁風四起,一個旋轉的風壁急速形成,將遲墨三人包裹在內。
巨劍遽然撞上風壁,雙方真力撕咬之下,風壁很快潰不成樣,巨劍最終穿破風壁,刺入地下。
只聽“轟”的一聲,三人所在處落葉亂舞飛揚,旁邊湖水悠悠盪漾,泛起波波漣漪,經久不散。
漫天的塵埃中,三人一獅現出身來。只見遲墨嘴角血跡殷紅,虎口迸裂,掌間鮮血汩汩而流。雨、印兩人倒是毫髮無傷,只是灰頭土臉,表情驚懼,顯得狼狽之極。
原來巨劍穿破風壁之時,遲墨憑着絕強毅力,終於突破了巨劍的精神封鎖,真力潮涌而出,化爲一道光幕,將衆人掩護在內。巨劍經過風壁的削弱,威力大減,表面看去氣勢洶洶,其實已是強弩之末,不能穿縞了,這時再經遲墨一擊,終於緩緩散去。否則以小紅與遲墨的水平,縱然合力又怎能抵擋客漢奇初化三境的全力一擊。
客漢奇見他們竟然未死,略微驚奇之餘,第二招緊跟而出,空中巨劍倏然收縮爲一尺長短,而後分出千百道同樣大小的短劍,挾破風之勢兜頭刺來。
此時小紅靈力已無力施展出風壁,遲墨已受內傷,雨、印兩人真力薄弱,哪裡能夠抵擋這迅猛一擊,三人眼望無盡利劍密如雨至,臉上盡是絕望之色。
眼見三人就將身死道消,突聽“砰”一聲,那萬千短劍竟莫名失去蹤影,重新歸爲一柄黃色小劍,跌落在地。
三人轉頭望去,卻見客漢奇全身着火,跌入湖水之中。他的後面一頭麒麟鹿昂然而立,口中火球不斷,向湖中人影擊去。
遲墨大喜,知道機會難得,當下向兩人招呼一聲,展開身法,轉身沒入樹林。那麒麟鹿嘶鳴不絕,竟然隨後追來。
三人兩獸疾行不停,穿石過林,繞了約半個時辰,終於筋疲力盡,找了塊地勢隱蔽的山頭,這才停下腳步。
遠山蒼茫,重林如墨,遮天蔽日的古樹下,三人已不知所在何處,只知道視野所及,盡是一色銀木水衫,顯然已進入魔獸森林中部區域。
遲墨深知身處林中最緊要的是先恢復自身傷勢,當下盤腿而坐,清心淨耳,運起功來。雨、印兩人輪流護法,自不在話下。
待到雨、印兩人疲憊盡去,遲墨卻仍在行功之中。兩人這番生死驚險,此時都是飢腸轆轆,當下便由印鵬出去找食。
不遠處,叢林掩映間一條小溪漸漸而出。溪中小紅與那麒麟鹿正洄游嬉戲,但凡水中魚蝦經過,俱在麒麟鹿的召喚下自動跳出水面,躍入風獅口中,風獅大飽之後,兩獸便在水中仰躺而臥,相處竟甚是和諧。
印鵬見此情景暗暗稱奇,不由走近溪邊,先摸了摸小紅的腦袋,問它吃飽沒有,後又想去摸那麒麟鹿,以示親近,誰想麒麟鹿“唆”的一聲已如游魚般滑了開去,神情倨傲,哪裡理他。
印鵬知道自己與這頭麒麟鹿無緣,只得暗暗收起非分之想,吩咐小紅捉些魚蝦上來。小紅對着麒麟鹿吼了幾聲,麒麟鹿似不情願地回過頭來,操控水流,一時間溪中魚蝦紛飛,不絕往岸上跳來。
印鵬腰間懸掛的玉網倏然變大,兜兜罩罩,不一會兒便是滿滿一網,他又帶着小紅去周邊捉了些肉質相對可口的低階魔獸,採了些可食的菌類植物,這才滿載而歸。
他有心顯露本事,意念控制之下,懷中各種餐具紛飛而出,杯盤碗盞,懸空而放。他左手拿出一個偌大冰凍葫蘆,掌心火一起,葫蘆便漸漸溫潤起來,不一會兒,葫蘆融化爲無,裡面油鹽醬醋,各色佐料齊入碗中。同時右手廚刀霍霍,銀光閃爍間,各類魚蝦、魔獸、菌類植物已經解剖完畢,做完這些,他又控制食料一一從掌心火中穿過,像是淬鍊一般。
待到諸事已畢,他卻用木柴生起火來,火旺之後,空中各色食料突然便似活了一般,立即輪迴穿梭起來。一時魚躍大海,帶起陣陣酥醋,一時浪裡白條,濺起滴滴金油,一時蜻蜓點水,沾起絲絲白鹽,一時火比天高,吞雲吐霧不停,但見山重水複之處,魚入魔獸腹中,柳暗花明之時,魔獸頭上一點紅,各色絕活精彩紛呈,令人應接不暇。待到空中飄出第一縷清香,印鵬手指動處,二十個橢圓大碗將空中飛舞的食物倏然收入,緊接着凝冰訣使出,頓時將它們凝成十個冰菱。冰菱成羅漢形排列,表面細洞無數,經受火焰炙烤之下,卻並不融化,反是那火焰似受了誘惑般,直往細洞之內鑽去。如此文火蔓延,將十個冰菱俱都吞噬。忙活了近兩個時辰,終於功德圓滿,但見柴火熄滅,十個冰菱往外冒着絲絲熱氣,空氣中卻無一絲芬芳。
這時一個聲音啪啪響起,印鵬回頭一看,卻是遲墨,原來他已醒了,正擊掌讚歎:“印師兄,想不到你竟有如此絕活,光看你做菜,我覺得我已經飽了。”
印鵬赧然一笑,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從他研究廚藝那天起,可還沒人這樣誇讚過他。
“看印師兄耍得神乎其神,不知道這裡面的食物味道如何?我迫不及待想嘗一嚐了。”雨瀟瀟一副好奇的樣子。
印鵬嘿嘿一笑,手訣掐處,十道冰菱如蓮花綻放消融,露出裡面的碗來。
雨瀟瀟迫不及待揭開第一個碗,空中飄出一縷似甜非甜的淡淡幽香,卻是一道簡單的青鯉出水,但神奇之處在於清湯裡面的青鯉正自在悠遊,惹得水波盪漾不停。
“唔,這香味聞着不錯,但是這魚怎麼還是活的?”
印鵬搖頭:“你再仔細看看。”
雨瀟瀟便盯着那魚仔細觀察,連真力都用上了,終於發現那清湯之中夾雜了一股柔和之力,那股柔和之力在清湯裡面來回旋轉,帶着整條青鯉悠遊不止,雨瀟瀟恍然大悟,但緊接着又是一個疑惑,“那股綿綿不絕的柔和之力又是什麼?”
“那是一隻一階錦雞的晶核,我將他柔化成液體形狀,置於清湯之中,可使青鯉暢遊一天一夜。”
雨瀟瀟忍不住讚道:“這麼巧妙的想法,爲何我以前從未想到,印師兄,你太厲害了。”
印鵬得了她的誇獎,臉上不自禁現出笑意,似乎也在爲自己的奇思妙想得意一般。
這時雨瀟瀟已顧不得吃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另外九道菜中還有什麼想不到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