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白走的時候,墨老爺和餘氏都出來送他,墨老爺交代了他幾句便好了,餘氏站在一旁哭的梨花帶雨,感覺像是要哭岔氣了一般,一條手帕都要被浸溼完了,宋白越勸,她哭的便越厲害,怎麼止都止不住,最後他索性直接上了車,走的直接點,傷感的時間也少了些。
成進在前面駕車,一扯馬繩,調個頭,便走了。
宋白撩開窗簾,看見站在門前送行的人越來越小,最後連着墨府都成了一個小點,他才把頭伸了進來,但他心中想的還是,昨日墨瞿從椅子上面摔下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吧。
離着彭州最近的一處,是滬城,成進駕車顛簸了一天,才找到一個歇腳的地方,是個規模一般大的客棧,還離滬城有一天的路程。
但這一日在車上,宋白實在是被顛的難受,便什麼東西都沒有吃下,等到下車的時候,有些手腳痠軟,差點一個踉蹌就摔了。
成進一邊用手摟着背上的包裹,一手扶着宋白,主僕二人看起來有點狼狽,成進趕了一天的車,身上也是灰塵撲撲的。
他齜牙咧嘴的道:“哎喲,公子你小心點。”
宋白扶着成進的手臂,笑道:“無事,無事。”
店中跑出來個店小二,瞧見二人,便笑嘻嘻的過來牽馬,帕子搭在肩頭:“二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成進回了一句:“住店。”
店小二道:“好嘞,二位裡面請。”
這個客棧位於路的旁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若是沒有這個地方,他和成進怕是隻能在車子上面休息了,這家客棧的門上斜斜得到掛着一個招牌,上面寫着“今日客棧”。
成進好奇,問店小二道:“爲何你們客棧叫今日客棧?”
店小二笑着回答說:“這裡路過的客人不多,有的時候生意還不好,老闆想着便是,今日就住下了,於是便有了今日客棧這個名字。”
成進笑着讚道:“的確是個不錯的名字。”
店小二笑的憨厚:“那我就把馬車牽到後面去了。”
成進點頭道:“好,你到時候給喂點好點的草料,這馬一天都未吃東西了,也餓壞了。”
店小二忙忙回道:“好嘞。”
客棧有些年頭了,外面看上去都是灰撲撲的感覺,宋白踩着裡面的地板還會發出輕微的“嘎吱”聲,他擡頭望向四周,店的大堂裡面還算寬敞,頭上的煤油燈發出微弱的光,此時這大廳內只坐了一桌人,那一桌只有一個人,這店又老又舊,看上去有些瘮得慌看來真如這店小二所說的那樣,這店裡面的生意不好。
宋白走到櫃檯處,收賬的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短褐,笑嘻嘻的看着二人,道:“二位客官可要住店?”
宋白點頭:“兩間中房。”
這時候,這老闆身後的簾子被一雙塗着紅色豆蔻的手撩了起來,走出一個女人,那女人塗着很厚的脂粉,穿着一件紫色的襖子,走路時候扭着腰,聲音尖細的叫道:“當家的~”
瞧着這女人的稱呼,這個男人應該是店裡面的老闆,那個女人長着雙微微上翹的狐狸眼睛,有些妖異,眼睛上面還塗了一層紅色眼影,和宋白的眼睛不同,這女人妖異中帶了點俗氣,她眼珠子一轉,瞧見了宋白,頓時便眯起了眼,扯着嗓子道:“哎喲,好俊的小哥。”
宋白回她一個禮貌的笑容,這女人赤-裸-裸的打量讓他十分的不舒服,還好下一秒,她的視線又放在了成進的身上:“這個小兄弟長的真可愛。”
成進一聽,臉立馬就紅了,他哪裡被人這麼調戲過,臉皮子特別的薄。
那個中年男人有些歉意,說道:“這是我女人,不好意思啊她就喜歡這樣。”
宋白搖頭,表示他並不介意,那個女人一看,“咯咯”的便笑了起來,聲音有些刺耳。
成進付了銀子,中年男人正想引他們上去,他剛從櫃檯裡面出來,宋白的背後,便傳來一個聲音,如此熟悉,讓他身子一僵。
那人道:“老闆,住店。”
那個男人伸長脖子往後瞧了一眼,道了句:“好嘞。”
他對二人說道:“不好意思啊,要先稍微等一下了。”
宋白的臉色有點不好看,背後傳來腳踏在地板的嘎吱聲,一個高大的身體,站在了他的旁邊,光聽聲音,不看他的臉,宋白便知道這人是誰了,他對這人如此熟悉,怎麼猜不出來,今天,他們又撞上了。
“老闆······”那人一頓,咦了一聲,宋白覺得,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帶着點打量的意思,過了一會兒,他聽見頭上的人說道,“墨公子?”
宋白擡頭,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道:“盛兄。”
沒錯,這人,是盛沅。
成進道:“公子認識這位公子?”
宋白點頭:“認識。”
盛沅笑道:“今日可真巧了,遇上了墨公子。”
他有些高興,冷峻的臉上帶了點笑意,對老闆說:“我就住他們隔壁那間了。”
男人連忙點頭:“好嘞。”
那個女人靠在櫃檯那裡,不停的掃視着盛沅,眼中好像帶了點秋波,盛沅居然回了她一個笑,又逗得那個女人咯咯直笑。
宋白每次一聽到那個笑聲,就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成進好像也受不了,他悄悄地對宋白說:“公子,我不喜歡那個女人。”
宋白也道:“我也不喜。”
幸好那個男人離他們比較遠,沒有聽到,正當那個男人要將三人引上去時,本來坐在廳堂裡面地那個人,起身付了酒菜錢,便走了。
成進問男人:“爲何他不住下,天色都已經這麼晚了。”
男人沒有回頭,只是說:“大概是急着趕路吧,這樣的客人也很多。”
盛沅抱着胳膊走在二人的旁邊,有些不悅,宋白好像都沒有正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