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成片,雲層卷繞天空上,如龍遊弋,極目之處,整個林海關的天空盡是這般的雲層,被無可壓制的鬥志與殺氣匯聚成陣。一時間,這天空絢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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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陣雲……今天要死很多人吧……”
輕輕嘆息過後,金甲的統帥依然仰望蒼穹,但臉上的表情有如鐵鑄,嘴脣處迸鐵一般的斷然之語,“也好,決一死戰的時刻到了。”
人潮如海,刀槍似林,陽光從陣雲中穿出,軍陣閃耀起黑色的光輝,那是無數鐵甲的鋒芒,匯聚着濃烈的誓必摧城的殺氣。
“很不錯,白紅杏、月光寒,一得軍神武藝,一得軍神韜略,這陣勢總算沒墮了剪愛的威名。”西洲統帥橘鬆了繃緊的臉龐,露出“得一勁敵”的讚許。
身旁將領忽地低呼一聲,“橘帥,那是什麼?”
緊接着,城上士兵都在出驚訝的聲音,登時引起不小的*動。
橘偏頭狠狠瞪他一眼,“慌什麼?”
他是軍方第一人,威名素著,這一聲暴喝立刻壓下了士兵們的*動。隨即輕斥身旁這員將領,“阿努比斯,身爲軍團長該做到處變不驚。”微微頓了一下,長嘆出聲,“也難怪你,即便我征戰這麼多年,也沒見過冰原北洲的人間兇器。”
阿努比斯狠狠一拳砸在女牆上,“好!就讓我見識見識!我就不信憑着我們五萬將士不能讓白家小兒上當中計!”
軍陣雁翅排開,左右兩翼壓到臨海關的左右兩門,中軍齊動,涌向臨海關中間兩門。軍陣在距離臨海關兩裡外停住,這個距離已經出一般投石機的攻擊範圍。然後隨着巨型戰車的推進,冰原的最終武器終於登場。
整整一千輛巨型的鋼鐵戰車開出陣外,從地上深深的軌跡來看,每輛車至少在千斤之數。當四千名北洲武士撤去戰車上的油布後,出現在世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千架投石機。普通的投石機通常採用木車推動,重不過三百斤,需以十數人配合射,然則現在出現的巨型投石機重量已出乎人們的意料,每輛車邊的四名巨人更讓**跌眼鏡,所有人都在猜測,這麼大的機械竟然用四個人就可以完成工作麼?
在這一千巨型投石機後方,東洲士兵推出了上萬輛木車,車上堆起了無數的油袋、木材、狼牙流星錘。士兵們按秩序將這些物資排放在巨人們的身旁。
紅杏立馬陣前,遙望臨海關,火尖槍直指天空,舌綻春雷,“攻擊!”
橘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是什麼?”
事實上,西洲人沒有一個知道滿布天空的油袋要揮什麼樣的作用,那些巨大的袋子雖然看着可怕,卻完全沒有什麼威脅,遠不如石塊來得致命。
油袋落到了城頭上,落到了城牆內,落到了民居上,甚至不少士兵身上都沾到了油,頃刻間桐油味、蓖麻油味擴散開去。
西洲統帥霍然色變,“不好!火攻!”
話音未落,一捆捆燃燒的木材出現在天空上,恐怖得像是羣星隕落一般。
臨海關,燃燒了!
臨海關的火勢瞬間沖天而起,濃煙燻黑了一方天空,將鬥氣之陣雲衝得支離破碎。無邊的黑幕下,一條條流竄的血色火焰,宛若紅衣的魔女跳起搖曳的舞蹈,癲狂地吸收着美味的魂靈,遠觀時已是極美,卻洶涌着死亡的熱情。
城外的部隊是樂觀的,他們看着臨海關在燃燒,他們看着城頭的士兵驚慌失措,像看戲一樣欣賞着北洲強力武器給敵人造成的混亂。
新一輪的攻勢接踵而來。重達兩百斤的狼牙流星錘從投石機上拋擲出去,密集如雨,威猛似炮,轟擊着正前方的臨海關,瞬間迸出地動山搖般的巨響。城牆從破碎開始漸漸坍塌了,一陣陣紛飛的石塊在激烈的碰撞中炸開,爆起濃濃的煙塵。西洲士兵們的血在爆炸中騰起,一朵朵鋪成了痛苦的血花,慘叫聲幾乎沒有停過。比起只能人力施爲的“流星之陣”,這一陣覆蓋範圍更廣、攻擊射程更遠的暴雨更加震撼人心。
紅杏呆住了,看着那猛烈的大火、滾滾的黑煙、坍塌的城牆、嘶吼的士兵,眼睛開始濡溼。他及時地用手擦了擦眼睛,將眼淚逼回了眼眶,嘆息,“林妹妹,這種殺傷性的武器果然太傷天和,想必是要折壽了。”
“折壽又如何呢?月光說的對,任由戰爭繼續持續下去,死傷更重,更傷天和了。”林嬋出奇的安靜,幾年下來,跳脫的性子沒變,氣質上卻儼然有了身爲領的成熟。
“紅杏哥哥有王者氣勢,卻到底不是王者的心性。”月光寒冷眼瞧着前方的混亂場面,眼睛甚至沒有眨一下,盡顯了軍人“不動如山”的威嚴。“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紅杏哥哥不是王者人選,狠辣、果斷、詭變,一樣都沒沾上,倒是豪鬼哥哥更像個做皇帝的人了。”
紅杏勉強一笑,低聲說:“我自是知道的。”
林嬋和月光寒都在心裡翻起了波瀾,隱約感覺到紅杏將來會出現什麼變故。
一千架巨型投石機射了兩**擊,投射出兩千個狼牙流星錘,如今在東洲人眼前的景象就和廢墟一般。正前方兩座城門,橫起一里之寬的城牆,已被摧毀蕩平,碎石几乎填滿了護城河,準備許久的防禦設備在摧枯拉朽的攻擊中煙消雲散。
煙塵滾滾散去,雄偉的臨海關露出巨大的豁口,投石機的攻勢終於停歇。
“陛下,可以攻城了!”月光寒提醒着還在沉思的紅杏。
紅杏擡起左手拍拍自己的臉,恢復了自信,振作了精神,大喝:“傳令!獨秀峰、獨輪車動兩翼的攻勢!將這些投石機帶過去幫他們。”
不多時,兩翼傳來戰鼓聲,轟鳴的巨響再次捲上雲天,喊殺聲隨之而起,想是獨秀峰和獨輪車開始了攻擊。
紅杏長槍前指,“神淚、冰川天!給我填平那護城河!然後趁勢殺進城去。”
“領命!”兩員將領興沖沖應聲答話,催馬出陣,“衝!”
兩萬步兵跟隨主將殺了出去,戰鬥的樂章全面奏響。
月光寒忽然變了面色,悄聲說:“有點不對,怎麼西洲那邊沒了聲響?如果因爲城牆坍塌而撤退,未免太過草率了。”
紅杏低聲問:“我也覺得似乎有點容易了。你看該怎麼辦纔好?”
“想不到辦法。即便敵人有陷阱也得闖上一闖,我們沒有退路,他們也沒有。我猜他們肯定是打算進行巷戰,這對我們不利,依我看,最後的局面就得看林妹妹的了。”月光寒瞟了一眼旁邊沉默的林嬋,心裡卻尷尬起來,以他軍人的尊嚴來說,十分不願意藉助外族的力量來取得戰鬥的勝利。
無數的土包拋進了護城河,寬十丈的護城河瞬間被填平。東洲士兵踩着亂石蜂擁入城。
兩萬人已進城大半,神淚頓感危險,在他面前,燃燒的火仍在肆虐,地上深坑無數,碎石遍佈,除了剛纔所見的屍體,竟再沒有一個西洲士兵的存在。他皺眉低語:“冰川天,有麻煩了,看來咱們掉進陷阱了。”
“是啊,太反常了……小心!”冰川天忽地怒吼,身體從馬鞍上彈出,正擋在神淚身前。
神淚猛覺得冰川天的身體闖入他懷裡,微微一楞之間,熾熱的**濺在了臉上,一枝精鐵打製的長箭狠狠嵌入了冰川天的心臟。他霍然擡頭看,遠處一所民居上,威風凜凜站着一員鐵甲將領,正手持大弓看着他。
“卑鄙小人!”神淚怒吼了,眼睛瞬間充血,“給我報上名來!”
“魔界西洲!阿努比斯!”那將領哈哈狂笑,一臉的不屑。
神淚怒火高熾,大槍一舉,“給我殺!”
東洲士兵鼓譟而動。
“兄弟……我先走了……”冰川天翕動了嘴脣,艱難地笑了笑,口中鮮血如涌。
神淚已流不出眼淚,將冰川天交到兩個親兵手裡,“帶他去見陛下。”待得親兵離開,這才狠咬牙關,“兄弟,我一會便來陪你!”長嘯一聲,催馬衝出。
附近民居上閃出無數西洲弓箭手,箭矢如雨潑下,民居內暗藏的士兵衝了出來,如狼似虎一般正面截擊着東洲部隊。
殺戮展開。
“敵人果然不是等閒……”紅杏將白布蓋在了冰川天的屍體上,“傳令!都市、風雲出陣。給我帶回那個阿努比斯的級!”
“是!”有令官領命而去。
當都市和風雲的騎兵衝進城裡才現,馬匹已經沒有了揮的餘地,視野所及處,到處都擠滿了混戰的士兵,鮮血灑遍了各個角落。
兩聲虎吼爆起,都市、風雲順聲音望過去,同時漲紅了臉,怒火直躥出咽喉。
長槍鑽透了阿努比斯的身體,而大刀也砍中了神淚的頸項,鮮血迸現,卻殺氣如潮不退,兩人瞪起眼睛狠狠盯着對方。
都是這般的堅強,拼卻了性命的最後奮武,與敵偕亡,然而他們的身軀就那麼挺立不倒,彷彿在此化作豐碑。
“殺!殺!”
都市和風雲赤紅了雙眼,瘋狂地大吼,率軍下馬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