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常文之言,崔文卿卻是幽然一嘆,言道:“若是按照你的辦法行事,那隻怕真的是大事休矣了。”
常文大感奇怪,帶着討教的口吻拱手言道:“莫非姑爺你還有更好的辦法?還請賜教。”
崔文卿端起茶盞輕呷一口,這纔好整以暇的開口道:“絲綢商會找來河南小報對我口誅筆伐,看似改變了輿論,使得不少百姓對我是謾罵不止,然而,卻是在給我們阿瑪尼服飾店新店開業打了一個很好的廣告,畢竟在商市之中,酒香也怕巷深,許許多多的優質貨品,便是因爲不夠出名而不被人們所知,致使生意凋敝,無疾而終,不管是美名也好,罵名也罷,只要能夠出名,比什麼都重要。”
“故此,絲綢商會此舉無異於是給阿瑪尼服飾店提供了一個出名的契機,只要我們能夠牢牢把握住,便能名揚整個洛陽城。”
常文明白了過來,皺眉言道:“姑爺的意思,還要與絲綢商會將這場口水官司繼續打下去?”
“對!”崔文卿輕輕拍案,加重語氣的言道,“現在我們就利用這些話題進行炒作,情節設計要多曲折有多曲折,紛繁人事要多複雜有多複雜,你只要記住,狗咬人之事無人關心,只有出現人咬狗之事,纔會博得百姓們的眼球。”
常文琢磨半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即輕嘆一聲言道:“可是姑爺,即便我們願意繼續與絲綢商會在小報上爭執不休,但是洛都小報卻是不願意啊,他們不敢開罪發行量驚人的河南小報,只怕難以刊登關於這件事的內幕情況了。”
崔文卿失笑道:“那洛都小報不過是一三流報紙,沒想到居然還如此怕事,就這樣如何能夠提高報業發行量?看來小報東家始終缺乏明銳的眼光啊,也罷,今天我隨你走一趟,前去找洛都小報的東家商談一番。”
一聽崔文卿願意親自出馬,常文自然大喜,頷首言道:“姑爺,洛都小報店鋪位於宜豐坊內,此去倒是不遠,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速速前去吧。”
崔文卿點點頭,便與常文出府而去。
馬車磷磷隆隆的駛得片時,宜豐坊已至。
冬日白晝苦短,不過申時三刻,天空中已是有了一抹暮靄之色,宜豐坊內歸家的人流倒是不少,顯得有些喧囂。
馬車順着坊內大道駛得片時,又拐入了一條青磚小道當中,最後停在了一顆冠如傘蓋的老槐樹下。
崔文卿跳下馬車,踏着積雪咯吱咯吱的走了過去,便看見小道旁邊有着一片四開間的店鋪,正中匾額上所掛的正是“洛都小報”四個大字。
“姑爺,就是這裡了。”常文說得一句,當先走入店中說明了來意。
片刻之後,便有一名胖乎乎的老者走出,稍事寒暄了幾句,將崔文卿和常文引入了內堂就坐。
內堂不大,四四方方陳設簡單,幾張待客案几分列左右,不用問也是洛都小報專司談事之處。
崔文卿剛剛坐定,便有侍者捧來熱茶放在了案幾之上,虛掩着門悄然而退。
崔文卿也不着急,端起茶盞默默品咂,腦海中卻是思索着待會兒的說辭。
就這麼大概過了柱香時間,外面終於傳來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房門也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走入一個大概三十出頭的錦袍大漢。
此人個子極高,身形魁梧結實,整個人看起來孔武有力,只可惜生得模樣醜陋,左頰還有一道長約兩寸的刀疤,給人一種猙獰的感覺,倒是看得崔文卿微微一愣。
還未待崔文卿起身,那錦袍大漢已是抱拳微笑言道:“原是崔公子大駕光臨,在下時纔有事耽擱了一下,倒是有失遠迎了,抱歉抱歉。”
常文微笑解釋道:“姑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洛都小報的掌櫃李南光。”
崔文卿恍然一笑,起身拱手道:“原來閣下就是李東家,幸會幸會。”
這叫做李南光的錦袍大漢又是一笑,擡手示意崔文卿入座,自己則繞過長案坐在了東面主位上,雙手扶案正容問道:“不知崔公子今日前來,有何見教?”
崔文卿望着他含笑言道:“李東家,在下也算是一個生意人,閒話不多說,直接開門見山說明來意,今日至此,是想與李東家你談一筆生意。”
一聽此話,李南光自然明白了過來,苦笑言道:“莫不是爲了河南小報所載之事?”
“對,在下正是因爲此事而來。”崔文卿點了點頭。
聞言,李南光眉頭深皺,捋着頜下短短的鬍鬚,嘆息言道:“崔公子親自來到小店商談,足可見你的誠意,那在下也不繞彎子了,若是崔公子你想要以小報繼續與絲綢商會爭執,只怕是要失望而歸。”
崔文卿眉頭一挑,不慌不忙的笑問道:“爲何?難道李東家篤定在下是鬥不過絲綢商會?亦或是絲綢商會的勢力使得李東家你有些忌憚了?”
李南光臉上的青筋抽了抽,嘆息言道:“或許兩樣都有吧,不瞞崔公子,在下所經營的這間洛都小報亦是剛成立兩三年時間,無論是小報發行量還是影響力,都教河南小報相差甚遠,前些日之所以答應爲崔公子你揭露絲綢商會惡性,所爲也是想要秉持公義而已,然而如今根據河南小報所報出來的消息,崔公子你並非是普通商人,而是振武軍大都督折昭夫君,當日所作所爲也是利用民憤對付絲綢商會而已,因爲小報報道失察,同樣也遭來了百姓們不少的謾罵,說句實話,現在連我自己也自身難保了。”
“再則,那河南小報乃是洛陽城小報行業的巨頭,背後更有絲綢商會爲之支撐,我這洛都小報即便有心相助崔公子你,只怕也是有心無力,說句不好聽的話,崔公子,你的事情我們真是愛慕能助啊!”
說完之後,李南光又是一嘆,端起案上茶盞猛喝一口,顯然說清楚這些話之後,已沒有多少相與崔文卿繼續交談的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