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些話,常文暗自心驚,卻沒想到這李東家如此不講情面,居然還未商談就已經斷然否決,如此一來,姑爺當如何處之爲好?
崔文卿手指很有節奏的敲擊着茶盞,神情依舊猶如剛纔那般波瀾不驚,不慌不忙,待等到李南光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之後,這才微笑言道:“李東家此言,實在大繆啊!怪不得洛都小報每日發行量只得兩三千,與河南小報這樣的報業巨頭相差甚遠了!”
聽到崔文卿這般暗含揶揄的話語,李南光臉色微變,口氣也變得不善起來:“崔公子,常言買賣不成仁義在,對你的事情在下以及洛都小報當真是愛莫能助,故而希望你也能夠理解,倘若再說這些諷刺之言,請恕在下只能送客了。”
崔文卿搖手笑道:“李東家你先不要着急,在下有一言,還請你靜聽思之。”
“好,你說。”李南光雖則擺出了一副傾聽的模樣,但他心內早就已經決定不在趟渾水,故而此話有很大的敷衍之意在裡面。
崔文卿正容言道:“李東家既然是經營小報生意,那在下想問你一句,小報的發行量當如何才能提升呢?”
李南光本以爲崔文卿會出言繼續勸說,沒想到話題卻在小報的發行量之上,一時之間倒是有些意外。
不過崔文卿所問的這個問題,本就是他經常思考的事情,故而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依在下之見,小報當以真實的報道取信於民,以較快的速度刊登新聞爲上,穩紮穩打,妥善經營,如此一來纔能有口皆碑,從何獲得發行量的提升。”
聽到這些話,崔文卿卻是搖頭了,言道:“李東家所想之法,只能是小報發展正道,然在如今洛陽城報業林立,競爭激烈的情況下,敢問李東家你如何能夠較其他小報更爲迅速的刊登新聞,發行報紙呢?”
這個問題直聽得李南光眉頭都大皺,輕嘆言道:“這個問題也是在下時常思考之處,只可惜我這間洛都小報成立時間太短,消息來源也甚爲單一,故而教其他小報,實在相差甚遠。”
崔文卿笑道:“說起來,在下對小報也有所瞭解,有一辦法還請李東家思之。”
“好,你說!”比起剛纔的敷衍態度,此刻被崔文卿勾起了如何提升小報發行量興趣的李南光,自然而然要認真了許多。
崔文卿開口言道:“小報起源,來源於盛唐之時,相傳開元年間,名士孫處玄曾言:‘恨天下無書以廣新聞。’可見,不管是何人都有八卦心理,也渴望瞭解千里之外所發生的事情。故而,便有能者將長安城近日所發生的事情編撰爲文,供時人閱讀了解,這便是小報的由來。而小報所記所載之事,也基本爲朝政內幕,國政情況,名人軼事等等。即便是現在,小報所載的新聞也沒有脫離這些範疇。”
聽到這裡,李南光認同頷首道:“崔公子說得不錯,這的確是小報目前的真實情況。”
崔文卿頷首笑道:“剛纔我之所有說李東家之言乃小報發展正道,便是因爲這些新聞是小報的生命所在,但其實人們所關心的遠遠不止這些,而新聞也並非是一板一眼的講述事情,而是可以利用某些手段,進行話題炒作,從而提升人們的關注度。”
“話題炒作?”聞言,李南光興趣更濃,疾聲詢問道,“敢問何爲炒作?”
崔文卿笑着解釋道:“所謂炒作,便是利用熱點話題進行反覆的宣傳,反覆的爆料,從而使新聞本身具有極大的曲折性與故事性,比如說貴報前不久爆出了絲綢商會欺壓阿瑪尼服飾店,引來百姓們公憤之事,起先發行量應該不高吧?”
李南光頗覺羞愧的頷首言道:“不瞞崔公子,當日小報共發行了兩千五百份。”
崔文卿說道:“以貴報的知名度,相信這個數字理應如同平常,其實惡霸凌人的事情在大齊可謂是時時刻刻都會發生,故此對於百姓們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即便絲綢商會的背後乃是蔡家,百姓們也並不太關注,因爲在他們的認識當中,權貴欺負普通老百姓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實在何足道哉!也沒有多少新奇可言!”
“然而,爲何河南小報將我的真實身份報道出來之後,會引起這麼多的風言風語,甚至是百姓熱議?便在於故事的曲折性與離奇性,因爲我的身份已是由一個任人欺負的小老百姓,突然變作了振武軍大都督折昭的夫君,從而原本是權貴欺負百姓的新聞,也換作了權貴相欺的新聞,你不妨想想看,有着當朝宰相與當朝皇后的蔡家與振武軍大都督對立爭執,那是多麼博人眼球的事情,對於長期處於市井中,而不聞朝中大事的百姓們來說,其中的內幕更是讓他們所津津樂道,說句不太好聽的話,現在整個洛陽城都是八卦大起,想看一看蔡家與折家之間的爭鬥。”
說到這裡,崔文卿頓了一頓,輕笑言道:“然而在河南小報揭露了在下身份之後,無論是河南小報還是你洛都小報,都已沒有後續報道,可以說,已是吊足了百姓們的胃口,如果這個時候,貴報再能刊登出什麼離奇曲折性的報道出來,對河南小報所載之事進行反擊,可謂是正中百姓們的下懷,相信貴報的發行量一定會迅速增長的。”
聽完崔文卿這一席話,李南光頓時一個激靈,這才徹底明白了過來,恍然重重拍案道:“崔公子之言,當真是令人茅舍頓開,我怎麼沒想到?這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說罷之後,驚喜一陣,卻又露出了絲絲猶豫之色,“可是,我們的對手可是大名鼎鼎的河南小報與絲綢商會啊,咱們能勝麼?”
崔文卿暗歎一聲這個人真是一個木魚腦袋,哭笑不得的解釋道:“李東家,誰說咱們要獲勝的?”
“啊?若不是爲了挽回名聲,崔公子你何須如此?”李南光當真有些不明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