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平左手按在他右手小臂內側,那裡有着一個狼頭刺青,便是在七日前的早晨,由一個叫狼王的人給他紋上的。他知道這個江湖上神秘的組織,是由“主上”所統領的,他們的聖殿在沖霄樓之中,他們最終的目的是推翻宋朝的統治,建立一個屬於他們的帝國。
而如今的大宋王朝,趙家天下,早已遍佈了“主上”的眼線。
只是,朝廷上的官員他知道的也僅有江文海一人,如今他也正是江文海的手下。
天子腳下盛世繁華,汴河延展市列珠璣,如此大好的太平盛世,是誰忍心看他生靈塗炭,哀鴻遍野?
摩肩接踵的集市上,蔣平穿過人羣向一處茶樓走去。今早江大人還未上朝之前,便囑託他到這茶樓來見樞密院的文校尉,要他把一封信件交到文校尉手中。
蔣平進入茶樓之後,他掃視了一眼茶樓內的衆人,並沒有發現穿着校尉官服的人。沒有發現要找的人,蔣平並不心急,他邁步走到一個臨窗的桌前坐了下來。這時茶樓裡的茶博士便眼尖的提着個茶壺走上前來,他用布巾擦了擦蔣平面前的桌子問道:“客官您要點什麼?我們小店有紅茶、綠茶、白茶、黑茶、花茶、烏龍茶!龍井、鐵觀音、大紅袍……”
蔣平不耐聽茶博士喋喋不休的報茶名,他擡手止住了茶博士的話道:“兩錢雨前還清明,沖霄黃泉碧螺春,大爺要你這最貴的茶!”
茶博士起先聽了客人的話,還以爲他是要爲難他呢。什麼又是雨前又是明前,又是雨水又是泉水的,合着就是臭顯擺一句,再給他們要最貴的茶啊!茶博士心中腹誹,口裡卻毫不含糊的道:“好咧!客官您稍等,茶馬上送到!您還需不需要一些點心啊?”茶博士一邊把布巾往肩上一搭,一邊爲茶樓招徠着生意。
蔣平說完之後便開始閉目養神,卻不料身邊的那道目光太過強烈,讓他感覺極不舒服。於是他睜開眼正要將人趕走,可他身旁哪還有那茶博士的身影,只有一個穿着灰色短褐的中年眼神尖利的看着他,蔣平見了雙目一睜毫不示弱的與之對視。
文耀庭在聽到蔣平的兩句接口後,又觀察了一陣才走到他身邊,沒想到他的感知力竟然如此敏銳。見到對方與他瞪視,文耀庭輕扯起了嘴角邪笑道:“大哥好心思,敢問這雨前如何清明?”
“呵!”蔣平擡頭看着文耀庭呵笑道:“兄臺豈會不知雨前便是清明?”
“哈哈!”文耀庭聽了仰頭大笑兩聲,身形一轉便坐在了蔣平對面:“大哥好風趣,不知大哥今日有什麼有趣的見聞,能否與小弟分享一下。”
“沒有。”蔣平見文耀庭坐下,他將袖子的信件取出,放在了他面前:“到時拾着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你有沒有興趣。”
文耀庭聽了便直接拿起桌上的信件,毫不客氣的將其撕開,信上的內容一目瞭然。他看完之後便揉了揉直接丟盡了口中,藉着桌上冰冷的茶水便送了下去。嚥下信件之後,文耀庭又道:“既然大哥沒有什麼有趣的見聞,小弟也不打擾了,這便告辭了!”
文耀庭說着便起身向外走去,茶博士拎着茶壺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個將他推開的人離開。他拎着茶壺走到蔣平身邊道:“客官這時您要的茶,您還需不需要一些茶點?”
“不用。”蔣平說完之後便掏出一定銀子交給了茶博士,待文耀庭離開茶樓後他便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蔣平在人羣中看着前面身形詭異的文耀庭,只見他走在人羣裡,每一次都能詭異的避免與行人的碰撞,在如此擁擠的街道上,他竟如游魚般遊刃。沒一會兒的功夫他與文耀庭之間的距離便拉開了,而正當他要運氣趕上的時候,他卻因與一個行人的碰撞,失去了文耀庭的蹤影。
蔣平皺眉在混亂的鬧市中站了一會兒,便只能空手而回……
猛虎坡位於開封城東南之外與陳橋相接,展昭奉命到猛虎坡下一探。找了半夜之久他並沒有查到任何可疑之處,猛虎坡下只有一戶人家,是位居住於此二十七載夫不詳的婦人。
東方的天際泛着魚肚白,展昭看看他的手心,沒想到只沾染了一絲竹蜻蜓的毒液,手上的劇毒非但沒被他逼出,竟然還有蔓延的趨勢,黑色的脈路已經到了他的手腕,劇烈的疼痛使整隻手掌變得僵木。
聽到開門的聲音,展昭收回攤開的右手,向猛虎坡中唯一的一間木屋走去。展昭走到院子的籬笆門外,向剛打開門的老婦問道:“請問這位大娘,您有沒有聽說以爲叫做文耀庭的人,他讓在下到這裡找他,可在下只發現您一戶人家,不知此處還有什麼去處沒有。”
秦喜兒剛打開門就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她家門外,她以爲是虎子以前的仇家找上門來,嚇得她正要關門。可又聽到那年輕人是找文耀庭的,她便站在原處道:“是文耀庭讓你來找他的?這三年來你都做什麼去了?他在三年前就已經因病過逝了,他的墳就埋在坡頂的斷崖邊。”
展昭不想在老婦人口中得到如此答案,他聽了眉心一皺才抱拳謝道:“多謝大娘,在下這就去看看,打擾您了。”
按照老婦人的指印,展昭沒花多長時間便找到了文耀庭的墳墓。一塊木頭立在微微隆起的墳包前,木頭上大概是用毛筆寫的字跡,經過三年的日曬雨淋,皸裂的墓碑上也只隱約看到一個“文”字。
江湖上衆人只知邙山西邪收了兩名弟子,卻無人識其名諱,現在看了文耀庭這個名字也是假的了。展昭對着簡陋的墓碑默視了一會兒,他正要轉身回去的時候,卻聽到幾聲輕微的異動。
聽到響聲之後,展昭猛地擡起頭來,光禿禿的斷崖無處藏身,情急之下他便縱身跳下了斷崖。跳到崖下展昭一手緊緊地扒住崖上的岩石,他將身體緊密的貼在山石之上,傳來響動的地方,正是與他有着一塊岩石之隔的峭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