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家
第二日清晨,白無塵推開客房的門,伸了個懶腰,頓時疲憊之色全無。事已成定局,三張羊皮應該已經到了四魔宗手上了,就是不知道會落入那個宗主的手中,想必四魔宗也會有一場內鬥,這樣的秘笈誰不想獨吞?這是這不關他什麼事了,這是中原各大門派和六大世家會頭疼的問題。白無塵不是一個喜歡斤斤計較的人,既然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還不如坦然的接受。
一個客棧的小夥計匆匆來到他的跟前,手上還拿着封信,“客官可是白無塵白公子?”
“正是白無塵。“白無塵對誰都會展現出應有的禮貌。
“那就對了,這是您的信。”小夥計將信封遞給了白無塵。
“信?”白無塵接過信,有些納悶,誰會知道自己在這兒,難不成是惜陌或者白天寫的?信封上寫着“白無塵敬上”,字體秀氣,應該不會是他們兩個人,他們不會用這麼正式的詞語,或許是一方家族或一個門派。
“敢問小二哥,來送信的是何人,長得什麼模樣?”
沒想到小夥計竟然嘿嘿一笑,“一個姑娘,很漂亮的姑娘,不瞞客官,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美貌的姑娘哩!”
這少室山下還有哪些門派?絕不可能是少林寺的和尚,和尚怎麼可能派一位姑娘送信,況且自己剛從少室山下來。離少室山最近的門派……十里外,柳鳳坡。“花木何,秋水池”六大世家“之一的秋家。是了,自己來少林寺的消息秋家肯定會知道。
小夥計看着白無塵思索,“您要沒什麼事,我就先去忙了。”
“哦,好,辛苦小二了”,白無塵從腰間掏出些許碎銀子,小夥計拿着銀子樂呵呵地跑開了。今天的小夥計格外的開心,那位送信的姑娘給了他一錠銀子,收信的白客官又給了銀子,要是每天都能送這種信,不用多久自己就不用幹店小二了。
白無塵打開信封,“致白奇俠:聞白奇俠昨日來到少室山,妾身不禁欣喜。久聞白奇俠的大名,奈何無緣得見,心中不甚可惜。妾身今於柳鳳坡寒舍備了幾杯薄酒和幾樣小菜,萬望白奇俠晌午光臨。”落款是“秋素仙”。
秋素仙是誰?武林中知道這個名字的人還真不少,白無塵當然不例外。秋家的現任家主的名諱就是秋素仙。一個女人,能當上六大世家家主之一,這個女人的魄力和手段可想而知。白無塵想着惜陌和白天在武當應該暫時無恙,季命想殺白天一定會當着自己的面,所以不急着回武當山,何況他也早想一睹這位秋家主的風采。
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拍了拍這幾日風塵僕僕趕向少林身上染上的灰,白無塵又變成了那個一塵不染的白奇俠。
柳鳳山離少室山只有十里路,白無塵踱着馬,不緊不慢地走着,主人邀的時間是晌午,不能去太早,或許主人家的飯菜還沒準備好,雙方都會顯得尷尬,也不能去太晚,那樣會顯得沒禮貌。白無塵在晌午差一刻時到了柳鳳坡,樹林陰翳,秋府被綠意圍繞。雖是夏末,在這裡卻感受不到熱意,反而很涼爽。和武當山不同,柳鳳坡沒有那麼多的顏色,有的只是綠,武當山的靈氣促使了花的盛開,柳鳳坡很靜,偶有鳥啼叫,在樹林中反而清脆動聽。白無塵是個雅人,他在想,若是晚上來,怕是能體會到“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的意境了,就是不知可有琴,若有,待到皓月當空,彈奏一首,自是妙極,想那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體會過這種妙意,不然流傳千古的廣陵散。不過嵇康是在竹林,他是在柳鳳坡的樹林。忽又想到,今日是初三,應是缺月,心中大叫可惜。
白無塵到達秋府門口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正領着幾個丫鬟和家丁在此等候,見一白衣少年騎馬而來,風度翩翩,器宇不凡,猜定是家主請的那位白少俠到了,上前拱手,“可是白少俠大駕光臨?”
白無塵下了馬,連忙還禮,“在下是白無塵,承蒙秋家主厚愛,來府上做客。”
秋管家一聽卻是那位白少俠無疑,對身邊的家丁使了個眼色,那家丁機靈,立馬會意,牽過白無塵手中的繮繩,“白大俠,我來”,拉着馬走向了馬廄,想是去飲馬了。秋管家面露笑容,“白少俠這邊請,在下是秋府的管家,家主正在大廳內恭候。”
“有勞秋管家了,請”,白無塵也做出請的姿勢。
秋府大廳的富麗堂皇自不必說,兩排站着丫鬟,地上還鋪了紅地毯,是爲迎接貴客準備的。爲首的金椅上坐着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婦人,妖嬈又不失端莊,穿着紫色的衣服,盡顯雍容華貴,脣上塗了硃砂,頭上戴着青玉色的簪子,顯然價格不菲,這就是秋家的家主,秋素仙了。白無塵在秋管家的引領下,已然來到了大廳,見到了金椅上的貴婦人,心中立曉其身份,“白無塵見過秋家主。”
秋素仙起身相迎,“白奇俠不必多禮,在輩分上,你與我同輩,不用這麼多的禮俗。”其實,秋素仙說這話還是太高了自己,上上一代的秋家家主和白楓,蕭雨平輩論交,這樣看來,秋素仙還得喊白無塵一聲世叔。她心裡明白,不過要是在秋家說出這話來,定會墮了她的家主威名,她肯與白無塵平輩論交已是很高看他了。
白無塵自然不會去計較這些,“秋家主言重了。”他在打量着這位六大世家之中唯一的一位女家主,六大世家的其餘五大家主他在遊歷時均已見過,只剩秋家的家主。他心道六大世家果然都不簡單,這位秋家主的眼神深邃,城府必然極深,內力收斂,武學造詣也很高。他在打量秋素仙,秋素仙也在打量着他,臉上仍是見到白無塵時的欣喜,內心卻暗暗吃驚,自己竟看不透對方的武功修爲,不愧爲白楓,蕭雨最得意的弟子。
“白奇俠請坐,看茶“,旁邊的丫鬟立馬端上來一杯茶。秋素仙又道:”聽聞雲山派被四魔宗所滅,妾身是心痛不已,那可惡的四魔宗真是罪大惡極“,說完似是想起了什麼悲傷事,秋素仙面露悽慘之色。
“多謝秋家主掛念,師尊一手創建的門派被滅白某的確心有不捨,但門派的更替是武林的常事……”白無塵見到秋素仙的神情好像更加悲痛,就沒再說下去。
過了一會兒,秋素仙緩了過來,“白奇俠見笑了,說起四魔宗妾身就想起了丈夫……”
白無塵明白了怎麼回事,他也曾聽說過,秋素仙的丈夫,秋家的姑爺是在域外被四魔宗的人害死的,而秋素仙的丈夫當時在江湖也享有盛名,是……是被稱爲天下第一易容高手的百變郎君易經天,易容?思索到這兒,白無塵眼中精光一閃,似是抓到了什麼。對了,就是易容,只有這樣才說得通那些事情的相似,“秋家主,時隔多年,還請家主節哀。”
就在這時,秋管家進來,“稟告家主,已到晌午,飯菜已備好,還請家主和白少俠入座。”
秋素仙終於從往事中完全走了出來,“是我失態了,來,白奇俠內廳就坐,妾身讓下人備了薄酒和小菜,你我共飲一杯。”
酒宴開席,菜很豐富,秋素仙的酒量甚好,不停地敬白無塵喝着,白無塵剛纔想到了一種可能,心思不在酒上,礙於禮貌,有一杯沒一杯的應着。這樣的酒宴沒持續多久,待酒宴結束時,秋素仙臉喝得通紅,應該是借酒澆愁了,“白奇俠,妾身請你來其實,其實還有一件事,武當掌門太虛道長昨日飛鴿傳書,讓我將這紙條給白奇俠。”醉眼迷離,說完用微微顫抖的手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紙條。
紙條是兩張貼合起來的,表面寫的是“妄請秋家主交給白無塵”。白無塵撕開紙條,看到了上面的字,立時臉色大變,似悲傷,似憤怒。他攥着紙條也沒和秋素仙告別,就飛奔出去。事實上,就算他和秋素仙道別她也看不見,因爲她已經醉倒在席上了。
白無塵又在馬上了,這次不是他的馬,是秋家的馬,是好馬。他這樣的人也會隨便拿別人的東西,馬在飛奔,速度極快,趕往武當山,白無塵的臉陰沉無比,從來沒有人在他臉上見過這樣的神色。
紙條上寫的是:“白天師侄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太虛道長沒寫清楚,別人怎麼猜的出來,莫非有什麼玄機,但至少不是好事。白無塵猜的出來,因爲白天前幾天在醉花樓也差點出事,季命出手了,白天還有命嗎?恐怕希望是極其渺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