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到了唐晚晴的家門口,在敲門之前,猶豫了一下。現在唐晚晴已經喪心病狂了,指不定她會利用表妹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萬一是這兩人合謀騙他進去那又怎麼辦。他爲自己這種俠義心腸而感到懊惱。轉念一想,唐晚晴最多利用田子陽,騙他在家裡吃頓飯而已,諒她不敢對自己怎麼樣。這樣一想,那種不快的猶豫就一掃而光了。他摁了門鈴。
是田子陽來開的門。他對這個田子陽的印象還算不錯,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的穿着打扮顯得有點不太符合她的年紀。可今天一見,卻讓人眼前一亮。她穿了一件深藍色的連衣裙,長及腳踝,下襬卻別緻,做成風琴式,隨着她的走動,微微地上下起伏。上身披着一件白色的薄款針織長衫,顯得很是窈窕溫婉。
見慣了娛樂圈那些女明星妖嬈性感的裝扮,而眼前的田子陽帶點淑女又保守的打扮,倒令他耳目一新。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踏入了客廳,開口便問:“晚晴呢,有回來過嗎?”
田子陽微蹙着雙眉,妙目含愁:“沒有,表姐沒有回來過。我打算去報警了。”
他以爲有詐,走入了唐晚晴的臥室,不像是躲着一個人的感覺。依次走遍了房子裡的每一個房間,他釋然了。
“我們再找找,也許她就回來了。”
“表姐從來沒有這樣過。”田子陽憂心忡忡地說道,蹙緊的眉頭沒有舒展,“我真怕她會出事。她好像從來沒有在外面獨自過夜。”
“晚晴都這麼大了,她有分寸的。”他安撫着這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女孩子,望着她纖柔的側臉,有一種衝動想把她摟在懷裡。
“我再打個電話給表姐吧。”田子陽眼見着他慢慢地湊攏上來,頓時慌了神。她還從來沒有跟一個男人如此親密地呆在一起過。她從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唐晚晴的電話。
“嗯。”他看到她耳根後面細膩白皙的皮膚都紅了起來,微微一笑,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
田子陽聽着電話裡嘟嘟聲。她知道表姐是不可能會接手機的。她們早就預謀好,要讓她單獨與他見面。可是跟一個男人呆在一個客廳裡,真讓她渾身都不自在。
“她沒接?”他看着她發愁的樣子,別有一種我見猶憐的韻味。
她點了點頭。今天表姐特意把她打扮成這樣,還給她化了一個裸妝。她生怕把事情搞砸了,露出了馬腳,從秦然一進門,她就開始戰戰兢兢。
“姐夫,你要不想想看,我表姐平常會去哪裡,我們一起去那裡找她好嗎?”
看着田子陽那乞求焦灼不安的眼神,他搔了搔頭皮,卻想不到唐晚晴平常還去哪裡。
“你有想到嗎?”見他久久地不開口,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姐姐她平常不怎麼出門,除了超市就是在家。她應該也沒有特別要去的地方吧。”他是真的不知道唐晚晴平時的消遣。
她清秀的小臉上流露出失望,好像唐晚晴真的失蹤了一樣。她是爲自己的表姐而叫屈。唐晚晴迷戀着這個男人,可這男人卻對她一無所知。
“你先坐吧。”他一點也不擔心唐晚晴的安危,而招呼田子陽過來坐下。“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她怯怯地走到他的身邊,故意坐在離他還有一定距離的座位上。“我把她能去的地方都去過了,什麼超市,商場,菜場,還有附近的公園。”
“我們再等等看。如果到今天晚上唐晚晴還不出現的話,我們就報警好嗎?”他的臉色平靜得就像一泓死水。
田子陽聽了他這句話,失望的心裡注入了一股希望。秦然還是對她表姐有感情的。
“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飯?”他又說道。
看着他興致勃勃的眼神,田子陽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破滅了。表姐不見了,他怎麼還有心情帶自己去吃飯呢。
“我知道找晚晴要緊,可我們也得吃飽了飯纔有力氣去找她。相信我,晚晴不會有事的。”
田子陽想要拒絕跟他外出就餐的要求,可臨時卻想起表姐說的話。
“如果他想要對你做什麼,只要合情合理,你不要拒絕他。”
吃飯雖然不是什麼非份的要求,可她潛意識裡抗拒跟這個男人一起用餐的想法。
“走吧,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怎麼行呢。”沒等她考慮好,秦然已經走過來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來。
他的力道非常之大。再加上她在走神,結果自己整個人就不小心撲進了他的懷裡。
田子陽的臉就像上了紅色的油漆,而且熱辣辣地燙起來。她慌忙地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窘迫而輕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對於秦然來說,是天降的賜福。他回味着懷裡還留有她身上的餘香,聽聞她道歉的話,他溫柔地說道:“沒事,我們可以走了嗎?”
她還有什麼理由去拒絕他的好意。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大門。
以秦然的身份他是無法跟一般人一樣去餐廳堂而皇之地吃飯。他要了一間包廂。田子陽坐在裡面,更覺得拘謹。這包廂太小了,放了一張桌子之後,幾乎是沒什麼充裕的空間。
對於她來說,四周圍清靜得可怕。她看着坐在自己對面正在翻動着菜單的秦然,微皺起眉頭抿着嘴。除了間歇因爲翻出菜單發出的窸窣的聲響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你想吃什麼?”半晌,他擡起頭對她說話。起皺的眉毛放平了,那雙清亮有神的眼眸正炯炯地看着她。
她小聲而拘束地回答:“隨你吧。我都可以。”
他牽了牽嘴角,又認真地盯了她片刻,才把視線調回到菜單上,叫來了侍應生,替她做了決寫。
在田子陽有限的那二十幾年的生命裡,她是從來沒有機會吃上一頓正宗的西餐的。
煎魚,煎牛排,紅酒燉雞,番茄醬豬排配香菇與球甘藍放了滿滿一桌子。
他替自己叫了一瓶紅葡萄酒,又自作主張地替她叫了一杯桑格利亞果酒。
“我不喝酒。”她推諉道。
“喝一點點有什麼關係。”他勸她。
在他強烈地要求之下,她只得端起酒杯,裝模作樣地啜了一口,味道還不算太壞。
“不知道表姐跑到哪裡去了。”
她大煞風景的一句話破壞了他們之間原本該有的氣氛。他看着坐在他對面的可人兒,用愁苦的眼神望着自己。
“吃過飯之後我帶你去找她。”他隨口說了一句。其實自己根本也不知道要上哪去找她,只不過藉此機會帶她去兜幾圈交差而已。唐晚晴的下落,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對於男人來說,已經結束的感情,就像不要的垃圾,沒有必要再找回來了。
這時的田子陽才露出一點點的笑容。她的心裡不斷地在爲唐晚晴找秦然愛她的證據。
田子陽的笑容令他的心情舒暢。她年輕洋溢着活力的臉,笑起來更加地甜美與迷人。
“你的工作找得怎麼樣了?”他話鋒一轉,不願意將話題浪費在唐晚晴的身上。
“我……已經找到了。”她總覺得他的目光十分地纏人,不敢直視着他,垂下眼瞼,小聲地回答道。
“就你上次那份工作?具體是做什麼的?”他難以察覺地輕輕嘆息。如果田子陽還沒有找到工作,說不定他可以簽了她作爲旗下的藝人。田子陽長得不錯,身材也說得過去,包裝一下說不定可以成爲新一代的玉女明星。現在這類型的藝人非常少,也許她會有紅的潛質。
“藝人助理。”她微赧,一動不動地盯着對面牆上的抽象畫。
“你怎麼會想到去做那個?”同樣身爲藝人,他知道做這一職業有多麼地操勞與辛苦,而且一般都是找吃過苦的,從鄉下來的小丫頭來擔任,像她這種外表嬌滴滴的城市女孩,很少會去做那個。
“想鍛鍊一下自己。”她垂下睫毛,笑意不知不覺地浮上了嘴角。後清瀚對她不錯,完全沒有把她像對待傭人那樣的使喚,而她的嘴甜與勤快也深得劇組的人喜愛。她喜歡這份工作,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好多了。
田子陽的話語透露出她內心的純淨與天真。他想起霍安喬,初次見面也以爲她是清純簡單的那類女孩,事實證明是他太天真了,霍安喬說不上會耍心機,但她的脾氣與外表不符,而且愛慕虛榮,又想得到他,又想要他的錢,是他最爲唾棄的那類人。
“多吃點,你這麼瘦。”他搛了一塊燉雞放到她面前的盤子裡。
她應了一聲,低下頭專注地吃着。
“憑你的條件不需要捱得那麼辛苦,你可以出道當明星。”他向她建議道。
她聽了他的話,拿過一邊的餐布,揩了揩紅潤美好的嘴脣,然後搖了搖頭:“我不想當明星。”
“爲什麼?”他有點意外。近幾年想當藝人的年輕女孩子越來越多了,這一行也越來越難進,多的是默默無聞的人。可是像她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沒有明星夢的,真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