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你也不是剛出社會了。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你剛纔在說什麼。”杜金浩停下車子,直接轉頭陰沉地看着我。
“我不歡迎你。”我說完這句話,直接打開車門走了出去,“砰”地一聲將車門狠狠關上。
我真的受夠了。
我踏馬一直被杜金浩欺辱,就是因爲在意這點破崗位破薪水,好掙錢養家,不給陳安琪拖後腿,甚至小小地渴望一下偶爾也能讓她在物質上依靠一下我的肩膀。
對於我一個鄉村讀書出來的人來說,晚上吃山珍海味和吃醬油泡飯,真的沒太多區別!
只是和陳安琪在一起之後,我才感覺到了深深的壓力和自卑,想要去改變這一切,有了緊迫感。
我踏馬這麼努力,還處處受氣,爲的就是這麼一個小家。就是能讓陳安琪提起我時,不讓別人覺得她瞎了眼做了會後悔的決定,不讓人笑話她的老公沒能力。
然後呢?
我活得像個龜兒子一樣,陳安琪卻背地裡將心都掏給別人了!
我這個主管的職位是來之不易,但我已經快要失去陳安琪了,哪裡還有什麼狗屁動力去隱忍,去任由杜金浩羞辱?
“你這個主管是不想做了嗎?不要以爲你有一點我的把柄,我就不敢收拾你。周國鵬,你最好對我客氣點,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杜金浩搖下了車窗,向我發出警告。
“呵呵,你有限度?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都特麼是人,你不過就是早出社會幾年又有點關係,混上了一個部門經理有什麼牛逼的?”我說的是真心話,我打心眼看不起他!
但可惜的是,我心裡還是有點B數。部門經理,對於我來說,還真是有點牛逼。甚至不出意外,可能是我後半生工作生涯追求的目標。
“你不是說你不歡迎我嗎?好,項目中心也不歡迎你。下次上班,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辭職申請書。”杜金浩在車窗內冷冷看了我一眼,隨後黑色的車窗緩緩搖了上去,遮住了他的臉。
眼看奧迪A8L緩緩離去,我踏馬鼓足了勁,在車後面大吼了一句:“我去尼瑪的!”
雖然很難聽,但真的罵得很爽。
至於等到我上班那天會怎麼樣,氣頭上我也根本懶得去想。
我看到路邊有個塑料垃圾桶,一肚子的火無處宣泄,想也不想就一腳踹了上去。
“哐”的一聲,傾倒一地垃圾。剛走過來一個女學生,也被我的舉動嚇到了,用看瘋子一樣的神情看着我,和我保持着距離小心走開了。
我的腳痛得厲害,但覺得還是很煩躁。
“這是破壞公物。”這樣的念頭只是在我腦海一閃而過,隨後就消失了。
不行,我得再回金字塔那邊,看看陳安琪到底要和那個男人幹什麼!
事實上這個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但我就是不敢相信不願承認。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態,總之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子,還有迂迴的可能性。
但我走了兩步就停下了,心裡涌起一種自責和不安地感覺,回頭看了一眼被我踢倒的垃圾桶,亂翻翻的一片,還有蒼蠅在地面盤旋飛舞。
“都這個時候了,還管這些幹什麼!”我一咬牙,大跨步向前走去。
但又走了沒兩步,我踏馬又停下來了,情不自禁地回頭又看向那堆垃圾。
“作孽啊。”我嘆息一聲,隨後唯有苦笑,向着垃圾桶走了回去。
我算是明白了,要是我不回來收拾自己衝動翻下的錯,這個東西可能在我心裡和喉嚨卡上很久很久。
我將垃圾桶扶正,皺着眉頭忍着充斥鼻尖的窒息氣味,將垃圾全部撿了回去。
踏馬的,人爲什麼老是要犯一些錯,等到要爲錯誤買單的時候才後悔!
做完這一切,我的手上髒得不行。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覺得渾身都散發着一股餿臭的氣息。
我只得走到湖邊,狠狠地清洗了一遍自己的手和臂膀,搓得發紅,恨不得搓下來一層皮。
但那股繚繞在我身上令人厭惡的臭氣,卻還是沒有散去。
“幹!”我聞到這股氣息,心裡莫名一陣酸楚,覺得自己真的太踏馬丟人了,一巴掌在水面拍起一大片水花。
我顧不得許多,浪費了大把時間後,趕緊往回向金字塔那邊走去。但讓我心頭空落落的是,這裡已經沒有看到陳安琪和那個男人的身影了。
他們去哪了?
是換地方繼續拍攝婚紗照了,還是···陳安琪就穿着婚紗,像個新婚妻子一樣和她爬上了牀?
我狠狠揪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最後那個猜想真的讓我想死。
如果真是那樣,那就是對我們婚姻最大的玷污,甚至將我的尊嚴狠狠踐踏在地面碾碎!
“呵呵呵呵。”我笑得有點神經質,自己都感覺害怕和陌生。
如果真的是那樣,我不介意去買一把刀,親手瞭解那個姦夫。
我就這樣像個失魂落魄的喪家犬,在校園裡無頭蒼蠅一樣亂逛着,希望看到陳安琪的蹤影。
喪家犬,嗯,真是貼切。
家都快散了,不是喪家嗎?
單身狗,不就是犬嗎?
人在消極悲觀的時候,總會陷入自己的情緒,將它無限放大化,我覺得自己就陷入了這樣的怪圈。
直到我在歐洲街道,滿是矢車菊和各種花朵爭奇鬥豔的兩側,看到了鞦韆上的兩個身影。
妻子穿着一身潔白的婚紗,美得像是童話中的公主。
而那個男人西裝革履,似乎用手攬住了陳安琪的肩膀。
在他們兩人的正對面,有一個單膝跪下的攝影師,認真地進行着拍攝。
這一幕像是一排鋼針刺穿了我的心,千瘡百孔。
我麻木地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幕,看着照片中陳安琪笑靨如花的側顏,覺得深深的諷刺。
我轉過頭,朝着她的反方向走遠,拿出手機撥打了她的電話。
“老婆,你回家了嗎?”聽到她接起電話,我是笑着說這句話的。
可不知道爲什麼,笑着笑着,眼淚就流出來了······
我就這樣背對着陳安琪,和她的距離逐漸拉長。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距離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