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關鍵時刻，一直表現得很淡定沉穩的周董猛地一拍桌子。
“咚”的一聲過後，所有人都被他威嚴的氣場震住了。
周董是我們公司的一根定海神針，平時不顯山露水，一到關鍵時刻才能看出他的強悍定力和能力。
“周國鵬，你這張照片是什麼意思？”他臉色陰沉地看向我。
說實話，周董對我露出這樣的神情，還真的有一定的震懾力和壓迫感。
一個是氣場，另一個就是身份地位帶來的差距。
但我畢竟早有準備，儘量保持平靜道：“我要揭發項目中心經理杜金浩，劣跡斑斑，不配勝任這個位置！”
我如此直接的話語，又是令現場一陣譁然。
都以爲是照本宣科走過場的會議，卻出了這樣沸沸揚揚的大戲，他們的反應也很正常。
“有什麼問題可以下來說，你這樣在嚴肅的會議場合談這種話題成何體統？”周董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言辭極爲犀利。
但我心中卻呵呵一笑，特麼如果下來說真的有用，我何必這麼孤注一擲把自己搞上風口浪尖？
對不起了，周董。
我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周董，作爲項目經理卻和下屬公然和下屬在辦公室做出這種事情，難道不算嚴重瀆職？”我知道這樣會得罪到他，但已經沒有退路了。
周董尚未發話，杜金浩已經完全坐不住了，慌忙道：“周董，你別聽他的，這張照片是PS過的，就是要栽贓陷害我！”
眼看他倒打一耙，我也不慌，只是冷笑着靜靜看着他裝逼。
周董順勢向下說道：“周國鵬，先不管你這張照片是真是假。在這樣的會議拿出這樣的文件，和會議內容沒有半點關係，你不覺得荒唐嗎？”
“有的，周董。”我篤定開口，惹來他略帶詫異的目光。
呵呵，或許這是這個董事長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打量我這個小角色。
“會議內容就是向各位甲方負責人，闡述我們公司所做的項目情況。我這裡說的也是項目情況，讓大家看看我們項目中心最大的敗筆！”
“因爲項目經理杜金浩的存在，到底讓甲方損失了多少經濟收益！”
我咬了咬牙，直接將PPT文件翻到了下一頁。
放大加粗的字體，以及一張賬單文件，赫然投影在白板之上。
全是和甲方在月費項目以外的額外收費，包括駐場費用、項目數量以外的文案計費、小程序收費、廣告牌PS海報收費等等。
每一筆都清晰可見，去年額外收費總數更是高達36萬。
也就是說，平均每個月光是這樣利用員工和甲方對接漏洞所牟取的利益，杜金浩就能拿到3萬。
3萬平均攤到每個項目上真的不多，這也是甲方沒有放在心上的原因。
可能有的甲方負責人早就察覺了，只是在簽訂合同的時候吃了固定回扣，因爲有利益關係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這筆賬目明着探出來，他們就必須拿出爲各自公司項目負責的精神了。
這是他們的立場，如果睜着眼看着公司無故虧損，那誰也不好交代。
其實還有更大的暗箱操作牟利，但這些舉動無一例外都和甲方負責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我還要依仗他們說話，因此並不敢把他們拖下水。
得罪一個杜金浩，拉攏所有甲方負責人對付他沒問題。但要是同時把甲方負責人也得罪完了，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可以直接捲鋪蓋走人了！
“周國鵬，你血口噴人！”杜金浩是真的慌了，不顧所以地就向我撲了過來。
幾個同事立即將他拉住，周董更是面色陰沉冷厲地看向他：“杜金浩，當着這麼多甲方負責人的面，你把這個賬單給我解釋清楚！”
走到了這一步，周董必須要給所有甲方負責人一個交代。
杜金浩幾近崩潰地抓了抓頭髮，低聲吼道：“你沒證據！”
“真的沒證據嗎？”我冷笑一聲，乘勝追擊，“這些項目可是寫得清清楚楚，你要不要查一下記錄？”
“我早就看過了，除了少部分過期撤回的記錄，百分之八十都還能查到！”
“杜總，作爲您手下的一個員工，我請您告訴我一下這些賬款都到哪去了？”
杜金浩頹然坐在椅子上，看向我的目光滿是惶恐。
甲方負責人全部沉默了，都是些人精，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乾脆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這還沒完。”我深吸了一口氣，激動得手都有些發抖，再次點開了下一頁。
這一頁，是所有項目獎金被他一人吃下的記錄。
按照款項計算，我們項目中心每個人都應該每月有三到八百的項目獎金。
但很早之前我就吐槽過，踏馬的我們這麼些年一分錢項目獎金都沒拿到過。
此番多年累積的所有人的獎金，也是高到了一個普通上班族眼紅的數字。
作爲領導上班作風不檢點、對外欺矇甲方賬款、對內壓迫員工私吞獎金，光是這三點亮出來，便已經是劣跡斑斑觸目驚心。
終於，先前我負責的項目負責人坐不住了，沉聲道：“周董，我希望你能給我們公司一個交代。”
他所在的公司屬於世界五百強，他也算是有一定權位和關係的人，因此腰桿比較硬氣，直接就拿出了公事公辦的態度。
這也是在場所有甲方負責人之中，說話分量最重的一個人。
這下問題鬧大發了。
我不知道這個性質該怎麼定義，但如果可以當作公款私用的話，杜金浩私自挪用這麼大的數額，純粹已經犯了挪用公款罪。
違法，犯罪！
“請大家安靜，給我一分鐘。”周董也是眉頭緊鎖，顯然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大發。
現場果然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會議室的氣氛沉重無比。
我感到兩隻手放在了我的肩頭，一看，竟然分別是趙玉和陸琪琪。
我笑了笑，強忍着心頭的緊張和激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周董確實果決，立即拍桌沉聲道：“我決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我更是難掩心中渴望，喉嚨一陣乾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