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可以進去那麼多人！”兩個特警同時伸出了手。
“不是說可以讓人遠距離看槍決嗎？”羅麗皺眉問道。
“你們人也太多了！”特警無奈開口。
羅麗說這也是她沒有想到的事，他們主動要來送李毅山一程，她也沒法攔着。
一番協商過後，也只讓進去了三十人，其餘名額都給了一些不知抱着什麼用意來觀看行刑現場的人。
其實這也是我第一次聽說，行刑現場可以讓人觀看，甚至允許記者拍攝視頻和照片發佈，但要求對血腥場面進行馬賽克處理。
說白了，就是要彰顯出雷霆手腕，震懾一下不法黑惡勢力——李毅山這麼牛逼哄哄不可一世的黑老大都被槍決了，你們最好掂量着點。
同樣的，也有一種塑造公信力的感覺。
無論如何，我們還是來了。
這是一片半荒廢的刑場，據說是上世紀就留存下來的。
在進到內部之後，我們看到了法院、武警、公安等單位的人員。
氣氛非常壓抑，甚至撐得上恐怖。
處以死刑的人不僅是李毅山，還有昨天才落網逮捕的王帥，這讓我非常驚訝。
這審判結果和執行，來得太快了！
就像是有人推波助瀾，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儘快解決一般。
兩個人被帶到刑場，死死按住跪了下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不可一世的李毅山，一度被我當成暴君的黑老大，此刻看起來卻異常憔悴。
他渾身都被綁縛着，法院的人問他們還有沒有什麼遺言和想說的話。
王帥先擡起了頭，四下張望着。
我看到一旁的王虎不斷揮着手，眼淚唰唰流淌，哭得像個一百多斤的孩子。
“哥，別哭了。”
“都是要死的，我幫山哥報了仇，沒什麼別的心願了！”
“你好好的，討個媳婦兒，給我們王家留個種比啥都強！”王帥咧嘴一笑，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聲音也在止不住的顫抖。
“我知道！”
“你在下面也給老子好好的，我給你燒車子房子美女，你收到了倒是託夢跟老子說一聲！”王虎帶着哭腔吼道，聽得我心裡沉甸甸的。
這種氣氛極度壓抑，沒有人說話。
場中只有呼嘯的風聲，異常蒼涼。
果然，幹什麼都行，千萬別踏馬犯罪。
我這個時候都感到了心有慼慼，不知道我會不會成爲第三個被槍決的人。
說一點都不怕，那是吹牛逼的。
王帥也算是一號狠人了，而且本來就沒太久活頭了，不也怕得渾身發抖？
很快便到了李毅山，法院的人問他有什麼遺言。
李毅山特別從容地擡起了頭，環視了我們一眼：“羅麗，找個好人改嫁了吧。耽誤你這麼久，恭喜你自由了。”
羅麗沒有說話，只是眼眶溼潤了。
這麼久的相處，要說半點感情都沒有，果然還是不太可能。
“其他各位兄弟，”李毅山扯着嗓子，中氣十足地高聲吼道，“你們看到我的下場了，該怎麼做不用多說吧？！”
“好好做人，誰踏馬敢想着還要走我的老路，老子做鬼也纏着你們。”
“各位兄弟，我李毅山走到今天這一步怪不得誰。”
“只說我沒虧待過你們，現在也敢拍着胸脯說我對得起你們，問心無愧。”
“有機會的話，下輩子再當兄弟。”
“我李毅山這一輩子什麼都享受過了，豪車、美女、別墅、權勢，沒什麼遺憾了！”
李毅山的笑容，是那種特別灑脫和明白的，好像真的不怕死一樣。
我猜想，他應該也釋然了。
畢竟這一幕肯定預想過，現如今只不過是真的發生了。
梟雄始終是梟雄，先前雖然有怕死想要逃到國外，可真到了死到臨頭，那種氣魄和豁達又是旁邊的王帥所不能比擬的。
李毅山提了個要求，說是讓自己和王帥再抽一根菸。
有點像古時候行刑之前，都要吃一頓斷頭飯的感覺。
法院的人只稍微商量了兩句，便答應了他們死前最後的要求。
抽這根菸的時候，李毅山終於哭了。
他好像說了什麼，但這次聲音不大，我們這些遠距離的人，沒一個聽清了。
我只看到他恨不得每一口香菸都讓它在肺部繚繞很久，吸得貪婪而用力，像是在享受人間最後一刻的歡愉。
“武警入伍新兵，出列！”很快，帶隊的武警直接站得筆直，敬了個軍禮吼道。
兩個武警新兵荷槍實彈，邁着正步出列，而後兩腿併攏敬禮。
“聽我口令，預備！”
隊長話音落下，兩個武警便在李毅山和王帥身後的位置，半蹲着平舉槍械，做出了預備射擊的動作。
這一刻，羅麗咬着嘴脣，將頭偏向了一邊。
但她又倔強地轉過了頭，根本猜不透在想什麼。
我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自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是什麼。
“射擊！”
隊長的話音落下，便是兩聲整齊的槍響。
“砰！”
清脆的槍聲過後，王虎和李毅山都“噗通”倒在了地上。
開槍第一輪後，法醫上去檢查兩人的狀況。
“兩個都沒死，第二輪射擊準備！”
聽到這裡，羅麗直接嚇得渾身一顫，臉色無比蒼白。
人羣也是炸開了鍋，不斷喊着這也太殘忍了吧之類的話。覺得哪怕是死刑犯，也該給他們一個痛快。
但槍決就是這樣的，第一輪沒打中要害致死的情況不少，就得進行第二輪補槍。
我們這邊也有武警維持秩序，其中一人就告訴我們說，他看到過最慘烈的一次，是一個犯人生命力極度頑強，被武警軍官用手槍打了八槍才死。
我尼瑪聽得牙齒都在顫抖，難以想象那是怎麼樣的絕望和痛楚。
或許是做賊心虛吧，總會忍不住想象我遭受那樣的槍決會是怎樣的感受。
第二輪射擊過後，法醫再檢查，告訴衆人說王帥死了，但李毅山還活着，準備第三輪射擊。
羅麗聽到這裡，直接渾身一軟昏死過去，嚇得我急忙將她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