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閉姜氏煉器工坊,將工坊的經營權移交給山鷹戰團,並不得再從事任何與煉器有關的行業……”
姜遠展開卷軸,將裡面的內容一字一句唸了出來,隨即擡起頭,嘴角漾開一抹冷笑。
“任會長,你怎麼說?”
“這……這契約的確是過分了。可姜氏沒能完成訂單,違背了契約是事實,我作爲煉器工坊聯盟的會長,也不能偏袒……”任永澤皺着眉,遲疑着開口。
“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關山死死盯着姜遠,神情陰鷙,“別以爲這是在鎮上,我就不敢對工坊動手。不籤的後果,你可要想好了!”
“後果?”
姜遠冷笑了一聲,根本沒把關山的威脅放在眼裡。
他來的時候,訂單就已經完成,剛纔之所以沒出聲,不過是想看看關山的意圖。事到如今,他自然沒必要繼續聽他廢話。
想到這裡,他手一翻,“啪”一聲合上了卷軸,隨即掌心元力涌動,一掌向卷軸拍去。
“你敢?!”關山猛地瞪大了眼睛,震怒地咆哮出聲。
“哼~”
姜遠嘴角的冷笑驀然變大,右手速度不減反增,猛地拍在了卷軸上。
“撕拉!”
一陣尖銳的裂帛聲響起,淡黃色的卷軸瞬間被元力撕扯成了無數片,四散飛入空中。
一時間,天空中無數紙片飛舞,仿如落葉紛紛揚揚而下,又像漫天蝴蝶迎風飛舞,場面異常壯觀。
姜遠雙手負在身後,仰頭看着漫天紙片,心裡驀然舒服了不少。
“你!”
關山瞳孔一縮,頓時被氣得渾身顫抖。
又一次!
他居然又一次被人當面打了臉!
他重重地喘了幾口粗氣,盯着姜遠的眼神像是淬了劇毒:“既然你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來人!”
說着,他手一招,頓時便有一隊黑甲戰修從門口魚貫而入。
這些黑甲戰修每一個都身材魁梧,臉帶煞氣,一身甲冑寒光閃閃,修爲最低也是凝元境中期,人數更是達到了二十人以上。山鷹戰團頂尖的戰鬥力,幾乎都已經在這裡了。
這隊黑甲戰修一出現,濃郁的煞氣頓時充斥了整個院落,彷彿連陽光都變淡了幾分。
隨着關山一聲令下,黑甲戰修瞬間整理好了隊列,圍向了姜遠等人。
姜遠他們不過四個人,如此巨大的數量差距下,即便是姜遠,也不可能扭轉戰局。
“小遠!要不然,我們還是……”
姜定山緊張地攥住了姜遠的衣服,臉上滿是擔憂。
姜靈雖然沒說話,但她發白的俏臉,緊抿的嘴脣,都顯露出了她的緊張。
姜遠安撫性的按了按兩人的肩膀,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說着,他無視了周圍圍過來的戰修,平靜地看向關山:“不過是撕了一張廢紙而已,關團長何必動怒?”
“哼~”關山絲毫不爲所動,臉色陰沉地嚇人,“這次你說什麼都沒用。你們既沒有完成訂單,又不願意付出代價,世上哪有這種好事?!”
說着,他舉起右手,狠狠往下一揮,眼神驟然變得凌厲:“給我上!”
二十多個黑甲戰修齊刷刷地揚起手中長刀,刀身上元力光芒閃動,帶起陣陣寒光閃爍,氣勢驚人。
“慢着!”
姜遠陡然一聲大喝,彷彿雷霆炸響,滾滾聲浪頓時擴散開來。不遠處的矮樹被震得晃了晃,飄落了幾片枯葉。
圍上來的黑甲戰修剛準備動手,被姜遠的聲音一震,揚起的胳膊頓時一僵。
姜遠微微揚起下巴,看向關山眼神中帶着幾分戲謔:“誰說我們沒完成訂單?這不過是你的自行揣測而已,我可沒承認過。”
他單手負在身後,態度頗有些散漫,就連聲音都帶着幾分居高臨下的味道,態度相當氣人。
然而,這時候,關山卻已經顧不上姜遠的態度了,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姜遠的話吸引住了。
他猛地擡起胳膊,阻止了黑甲戰修的進攻,表情狐疑:“你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說,你們居然把訂單完成了?”任永澤猛地扭過頭,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姜遠。
關山聞言,頓時眯起了眼,銳利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姜遠。
姜遠眉峰一挑,淡漠的眼神從關山和任永澤臉上掃過,看着他們臉上驚疑不定的表情,嘴角緩緩勾起了一絲笑意。
等欣賞夠了,他纔不緊不慢地擡起雙手,掌心相對,緩緩拍了兩下。
“啪!”
“啪!”
有節奏的擊掌聲響起,在元力的加持下,彷彿響起在每個人心中,讓人的心口不由自主地激烈跳動起來,隱隱生出某種期待。
一時間,院中莫名安靜了下來,就連風聲,蟲鳴聲也彷彿瞬間消失了。
“砰!”
忽然,一聲輕響,院牆側面的黑漆大門猛地從外面被人推開。
一派靜謐之中,即便是非常輕微的響動也會被放大無數倍,顯得格外突兀。衆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
門後,三個頭戴青銅冠,身穿黑袍的煉器師傅正擡着一個大木箱,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往院子裡走來。
被三人擡着的木箱通體由黃梁木打造,做工講究,呈現出舒適的淺黃色。它的體積很大,幾乎把整個院門都堵住了,三個煉器師傅必須很小心才能擡着它跨過門檻。
看到這個木箱,關山的臉色瞳孔一縮,表情驟然變了。
一時間,整個院中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神都直勾勾地看着那個箱子,只有煉器師們輕微的腳步聲在院中迴盪。
終於,大木箱被輕手輕腳地放在了院中的草地上,三個煉器師傅齊齊鬆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
“林師傅,趙師傅,張師傅,你們這是?”任永澤注意到三位煉器師傅,下意識地走進了兩步,跟他們打起了招呼。
春山鎮上的煉器師本來就不多,林洪明,趙宏光,張子耀三人都是在聯盟掛了名的,任永澤對他們並不陌生,立刻就認了出來。
“原來任會長也在。好久不見~”林洪明轉過身,朝任永澤拱了拱手,算是打過了招呼。
趙宏光和張子耀也紛紛拱手見禮,只是表情都有些心不在焉。
見過禮,三人顧不上跟任永澤寒暄,便轉身朝姜遠走去。
任永澤表情錯愕,下意識地擡了擡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愣在了原地。一陣秋風吹過,撩起他花白的髮絲,看上去格外蕭瑟。
另一邊,姜定山注意到三位煉器師傅正往這邊走來,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迎了過去。
“幸苦三位師傅了~”
姜定山朝三人拱了拱手,臉上習慣性地露出了親和的笑意。雖然他還不清楚姜遠到底要做什麼,但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這種場面話幾乎已經成了本能。
“東家。”
“東家。”
“東家。”
三人朝姜定山一拱手,態度熟稔,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然而,就在姜定山正準備再說點什麼的時候,林洪明卻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即快速繞過了他,朝姜遠走去。
林洪明在姜遠面前站定,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鄭重其事地彙報道:“少爺!按您的吩咐,東西都封裝好了。這是一百套樣品。”
說罷,他擡起頭,炯炯有神的雙眼帶着幾分期待看向姜遠。
若是仔細看去,他看向姜遠的眼神甚至有幾分狂熱,只是被他掩飾地很好,並不顯眼。
這時,趙宏光和張子耀也已經越過了姜定山,走到了姜遠面前,恭敬地彎腰行禮,表情鄭重中帶着熱切:“少爺,幸不辱命!”
姜遠雙手負在身後,含笑點了點頭,淡聲道:“做的不錯。讓學徒們把剩下的也搬進來吧~”
“是,少爺!”
三人躬身領命,隨即帶着振奮的心情轉身走出了黑漆大門。沒過一會,門外就響起了吆喝聲。
在三個煉器師傅的指揮下,一個個一模一樣的大木箱被十幾個煉器學徒小心翼翼地搬了進來,開始往院中另一個角落堆放。
姜定山傻眼地看着三個煉器師傅的動作,覺得大腦有些卡殼。
在原地呆站了好一會,他才走回姜遠身邊,撓着後腦勺問道:“兒子,這訂單……真完成了?”
自家煉器師又多少實力他還是清楚的,如果這訂單真完成了,多半是兒子的功勞。雖然這麼想有些不可思議,但這樣一來,三位煉器師對兒子這麼恭敬也就解釋得通了。
姜定山眼巴巴地看着姜遠,臉上的表情有幾分忐忑,也有幾分期待。
姜靈聞言,一雙杏眸也驟然一亮,期待地看向姜遠。
姜遠見狀有些好笑,卻也沒吊他們的胃口,乾脆地點了點頭:“沒錯,訂單完成了。”
“太好了!兒子,你太了不起了!”姜定山樂得差點沒蹦起來,激動地一個勁拉着姜遠猛誇。
“太好了!!這下有救了!”姜靈捂着嘴,激動地眼眶泛紅,眼裡水霧朦朧,幾乎喜極而泣。
“好了~”姜遠拍着兩人的肩膀不斷安撫,有些哭笑不得,“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工坊裡做什麼,對我就這麼沒信心嗎?”
“對對對!都怪我!都怪我!”姜定山已經樂得找不着北,就算姜遠這麼說,也樂呵呵地隨口應了下來。
姜靈見狀,頓時什麼感動激動都沒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們的對話聲音不算大,但也不小,在場的人修爲都不淺,自然全都聽到了。
李峻峰緊繃的神色瞬間鬆了下來。
任永澤的眼神不斷在姜遠臉上身上徘徊,撫着下巴上的山羊鬍若有所思,眼底還帶着揮之不去的驚疑。
然而,跟他們的輕鬆相比,關山的臉色,卻已經黑得跟鍋底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