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那人呢?”
一道驚疑的男子嗓音迴盪在湖畔。
“難不成,是號碼牌弄錯了?”
另一名男子在旁迴應。
“不可能,號碼牌不會弄錯的!元光還在閃,雖然微弱了點,就說明那人一定還在這。”
“不過號碼牌這般小巧,這片林子卻這麼大,所以它所標識的那人位置也只是個大概範圍吧。”
“你這倒是提醒我了。
咱們這樣,你往東,我往西,圍着這湖轉一圈,再回到此處。留意那些茂密的草叢,我們既然能看到那人,那人自然也能看到我們,準是躲起來了。”
“好,就這麼辦。”
就在兩男子交談時,他們都沒注意到,一隻水鳥居然站立在湖面上,清理着自己的鳥羽。當他們分頭行動時,水鳥突然受驚飛離,湖面上瞬起漣漪。
約莫半刻鐘後,在仔細翻找多個草叢無果之後,一男子揹着湖面,坐在被他壓倒的草堆上。
“真是見了鬼了,牌上明明顯示就在這兒,可偏偏尋不着人影兒,難不成還能上天?”
說着那男子竟兩手握虛拳,按在眼上,仰起頭朝空中看去。
“哈,真好啊!我也想像那飛鳥一樣自由自在。父親卻非逼着我來做什麼鳥島衛,真沒呃......”
沒等他感慨結束,一隻溼滑粗壯的觸手突然緊緊纏住其頸部,連驚呼都無法發出。
他心下一急,下意識地想要用手去掰扯,可另一隻觸手把他的身軀連同雙手一起緊緊縛住。
隨後,他就被用力一拖沉入了湖水中。
約一刻鐘後,沙立站在方纔兩男子並肩站立之處,兩手分別握着一隻號碼牌。
“如此我也就可以完成考覈了吧,不過也太輕鬆了點。”
他收起玉牌,看了看昏迷中的男子,竟輕笑了起來,還是有點賤賤的笑。
“算你命大遇到我,不過還得給你點苦頭吃。”
再過約莫半刻鐘,另一名男子回到約定處。他感知到同伴的氣息,可是左右顧盼卻怎麼也找不到身影。或許是心有所感,擡頭一望,發現一名男子竟被吊在不遠處的一棵歪脖子樹上。
“三弟?三弟是你嗎?”
男子一聲驚呼。
“唔唔,唔唔唔唔......”
被稱爲三弟的男子沒能說出話,但同樣被縛着的雙腿劇烈地前後甩動着,遠遠望去活像一條被蜘蛛絲吊着的長蟲。
“三弟,你等着,大哥這就來救你!”
男子說着就要往前衝,可剛跑幾步他便急急停下身形,兩顆眼珠子快速地轉動着。
“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三弟被你所擒,我也算認栽,請閣下現身相見。”
可他說完等了好一會兒,卻始終無人現身。
“莫非已經走了?”
面露疑色的男子待要取出號碼牌,以便查驗屬於那人的元光是否還亮着。卻在這時,一發元氣彈瞬間擊在他握着號碼牌的那隻手上。號碼牌失手飛出,他的手掌也被洞穿。
知道被人偷襲,男子瞬間便向後躍去,且是連跳幾次方纔停下。被洞穿的手掌傳來劇痛,可他強忍着竟沒發出一聲慘叫。
“反應倒是挺快的嘛!”一道男子的嗓音悠悠傳出,言語中似是流露出讚賞。
隨後,一名身穿麻衣的短髮少年自一棵粗壯的樹幹後現出身來,不是沙立卻又是誰。
沙立慢悠悠地走向受傷的男子,順路彎下腰身,準備撿起被遺落在地的號碼牌。
卻在這時,受傷男子發動了攻擊。只見他那隻完好的手向沙立所在方位一甩,無數支細小的元針飛向沙立。元針密密麻麻,看起來根本無從閃避。
最後,銀針擊中了沙立的身影。男子以爲一擊得手,臉上不禁一笑。可他的笑容還未成型便已凝固。
“殘影!怎麼可能?他......”
男子的話沒法說完,因爲他感覺自己的背脊被一隻鋒利的巨爪抵着,只要他輕舉妄動,隨時可能被穿胸而過,來個透心涼。
“閣下......閣下恕罪,我並無殺你之意,方纔那些元針只會讓你昏迷。”
沙立另一隻沒有鷹爪化的手裡捏着一根元針,微眯着眸子,精通醫理的他自然知道男子所言不虛。
“我自是知道,否則你以爲你現在還能活着嗎?”聲音聽不出悲喜,卻透着冷意。
男子心裡鬆了一口氣,但背部卻被冷汗打溼。若不是還在選拔賽中,不能出手殺人,而且他自己也沒下死手,否則自己現在是否還能活着就可想而知了。
“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便饒過你們。”
“閣下請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你們應該也是剛進入陣中不久,如何能這麼快就聚在一起?”
“因爲,因爲......”男子似乎很是爲難。
沙立將抵在男子背部巨爪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雖殺你不得,留下個窟窿又不至於要你的命我還是可以做到的,給我老實交代,若有半點隱瞞,我決不手軟。”
“因爲有人告訴我這傳送陣有一個缺陷,可以在選拔賽時被知情者利用。”
男子緩緩閉上眼睛,終是無奈道出了實情。
“缺陷?什麼缺陷?”
“原則上,所有參加選拔賽的三千人會被分到不同的地方,且各自離的都不會太近。”
“但只要在跨進陣中時,兩個手持號碼牌的人,將手中號碼牌正面相拼,傳送陣會將兩人傳送到同一地方。就算有所偏離,亦不會太遠。”
“原來如此!”
是誰告訴你的?”
男子沉默,但背部的痛感越發強烈,顯是肌膚已被刺破。
隨後,沙立冷冷的聲音傳來。
“我不想再提醒一遍了!”
“我說!我說!是......是家父。他是參與這些陣法刻制的陣法師之一。”
“陣法師?”
沙立搜尋識海,似是在某本典籍中見過這個稱號。
“回答我第二個問題,出現在你們號碼牌中的光點可能會有很多,爲偏偏找上我?是因爲近嗎?”
“離的近只是原因之一,還有另一個原因閣下可能有所不知。”
男子舔了舔嘴脣,手掌的失血讓他嘴脣有些乾澀。
“號碼牌上之所以出現光點,是因爲有另一張號碼牌被元者持在手上,並且與持牌者元氣相通。”
“光點的強弱便意味着參賽者本身元氣等級,我兄弟倆是看到閣下的光點最弱纔敢找上門,誰知......”
男子話未說完,沙立已知其意。他鬆開抵在男子背部的鷹爪,隨手一甩,恢復了原形。
“你們走吧。”
男子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居然如此輕易獲釋。
“閣下真就這麼放我們走了?”
“怎麼,你還想再打?”
“不不不......”
男子剛問出口,便在心裡暗罵自己的愚蠢,連忙搖着那隻完好的手。
“在下只是有點意想不到罷了。”
“哼!若不是不能殺人,你以爲我會這般善了嗎?”沙立似是很不滿。
“哈!閣下絕非心狠手辣之人,這點在下還是可以確信的。”
或許因爲沙立的不殺之恩,男子居然開始緩和起了氣氛。
“哦?何以見得?”
“舍弟雖被閣下吊起,然而氣息未怎麼衰弱,顯是閣下手下留情。”
“以閣下的實力若真的在暗中全力偷襲,恐怕我傷的就不是一隻手掌了。”男子看了看受傷的手掌自顧自繼續分析。
“閣下一招得手卻並未繼續下狠手,若不是我的攻擊惹怒閣下,也不至於有性命之危。”
“然而閣下只是要求我回答幾個問題,便依諾放人,可見人品之誠摯。”
“如此我可以確信,閣下絕非氣量狹小,睚眥必報之徒。相反,你心胸寬廣,重信守諾。”
沙立靜靜看着男子侃侃而談,心裡想的卻是:“我去,我都沒發現自己這麼好,這傢伙還挺會說的。”
嘴裡卻是淡淡一句:“說完了嗎?”
“閣下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當然如若爲難可以不答。”
“那就別問了。”沙立面無表情,很是淡漠乾脆。
“其實我想問的是,閣下的元氣品級當真只是開元四品嗎?”
沙立在心裡狂噴:“這人臉皮可真夠厚的,一點都不臊。”
嘴上卻是好好答話:“沒錯!”
雖然早有猜想,但男子的臉上還是忍不住現出驚駭。
“以開元四品的元氣,輕鬆擊敗我們兄弟,如若不是親眼所見,當真難以置信。”
沙立繼續面無表情。
“以閣下的實力,根本無需設陷偷襲,我們兄弟倆加起來也不會是你的對手,爲何一開始不與我們正面相交?”
“無需動用真正實力也能贏,這不是更好麼?”沙立嘴角輕輕上揚,看似隨意地回了一句。男子看着沙立的輕笑,不知爲了,竟覺得背脊一涼。
“這枚號碼牌你還要嗎?”
男子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沙立會將玉牌還他。可細想一下,便知於他無用,這才釋然。
“我們兄弟現在這副模樣也無法保護號碼牌了,與其留在身上被他人覬覦,不如就由閣下留着吧,贈予熟人也好。”
“也罷!”
沙立說完竟直接拔腿離去。
“閣下且慢,可否告知姓名?”
沙立回頭,冷視了男子一眼。
“閣下不要誤會,今日承閣下寬待,無以爲報。”
“在下公輸瑾,這是三弟公輸玉。我公輸家世代以陣法師爲業,在島南一帶也算略有薄名。如若哪日閣下有求,必鼎力相承,以報今日之恩。”
“公輸?”沙立甦醒後曾在古籍中見過這個鮮見的姓氏。
“好,我記得了。”說完他身影便很快消失了。
男子呆立原地,略顯失落。忽然,一道聲音傳到其耳邊。
“我叫沙立!”
離開公輸瑾兄弟後,沙立找了個隱蔽之處藏起身來。細細思量着自公輸瑾處得來的情報。
傳送陣有漏洞?難道司寇院一直未曾察覺嗎?這可能嗎?
他記得在會場進行傳送時,閻蒼季並未阻止多人同時傳送,莫不是刻意爲之?
如果傳送陣的缺陷是刻意留下的,那麼看來陣法師都不瞭解真正的意圖。
真正的意圖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