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諸葛家。
沙立返回客房,探了探還在酣睡的小丹。吳寞則在另一個房間靜坐冥思,顯然正在修煉之中。
他來到院子中踱步,逐步消化方纔諸葛紫芯向他提及的事。由於天生魂力強大,他自然可以察覺出諸葛紫芯在說那些話時,情感不像是僞裝的。
但這並不意味着她說的所有話便是事實。
即便一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組合起來也未必是找尋真相的路標,也有可能是使人誤入深淵的推手。
“還有,那個藏在諸葛紫芯閨房簾子之後的人是誰呢?修爲倒是比她還要高些。”
沙立思索間,擡頭看了一眼天上明月,不禁想起了凱風。捏了捏下巴,竟是有些詭異地笑了起來。
“凱風什麼時候才能像她那般......”沙立雙手往空中的月亮上下比劃,“前凸後翹?”
“老大,你這是在練習什麼招式麼?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聽到身後傳來的話音,沙立馬上停下手中的動作,尷尬地大幅度甩了甩手沒有轉身。
“宴會之時,你和小丹都揍了人,我沒揍上,這不是有些手癢嗎?”沙立轉過身來問道:“你不是在修煉麼?”
“你回來時我早已察覺,只是當時未竟全功,不便起身。”吳寞點點頭道。
“對了,諸葛紫芯找你去,可是與朱雀石有關?”
沙立便將與諸葛紫芯面談之事告知吳寞。
當然,有一些細節他該省則省。畢竟,吳寞還小。
吳寞聽完沙立所述,沉思良久後說道:“老大,不如我們去朱雀殿瞧瞧吧?”
“朱雀殿?去那作甚?”沙立沒想到,吳寞聽完他的話後,最先想說的竟是這句。
“師父曾言,要想了解真相,就得到離真相最近的地方。我們不是要找朱雀石嗎?既然那諸葛大嬸,啊不,諸葛紫芯都說了,朱雀殿是朱雀石最後出現的地方,沒準我們去那還能找到什麼線索。”
吳寞顯然被小丹之前對諸葛紫芯的稱呼帶偏了。
沙立凝神看了吳寞一眼,卻是有些哭笑不得。吳寞師父說的每一句話都對,可爲何用在這裡總感覺很是違和?
“話雖如此,可是朱雀殿畢竟只是一個存放朱雀石的地方,據諸葛紫芯所言,當晚並未發生激烈打鬥。況且,即便有什麼線索留下,這麼多天過去了,也早已被諸葛家收拾打掃過了。去了,估計也看不出什麼。”
“老大分析的在理。不過,沒準我們可能會有些意外的發現。左右也無事,索性就去看看唄。”
沙立:“......”
聽了沙立的分析後,吳寞竟然還是堅持要去朱雀殿走一遭,這倒讓沙立有些不好拒絕。
“那好吧。既然你這般堅持,我們就走一趟。不過朱雀殿畢竟是諸葛家重地,會有人把守也說不定。我們得小心行事。”
“那老大我們這就去吧!”
看着吳寞一臉期待的模樣,沙立不得不懷疑,這小子該不會是太長時間沒出來玩,對於暗夜潛入之事覺得特別新奇刺激?
“不過小丹怎麼辦,將她一人放在這裡,我可有些不放心。”
“咿恰,我也去!”
沙立話剛說完,左腿便被一團綿軟緊緊地抱住。
“小丹!?”
沙立與吳寞同時驚呼。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妮子越發神出鬼沒了。”沙立瞄了一眼小丹方纔出現的虛無處,“老實交代,你在這裡藏了多久了。”
“咿恰恰,沙哥哥回來給我緊被子時我就醒了,只是當時正好夢到好吃的,就繼續睡過去了。”
“後來我迷迷糊糊地聽到沙哥哥和他......吳寞在說朱雀殿的事,就偷偷的靠近些。”
“難得遇到這麼好玩的事,沙哥哥居然不打算帶上我,哼!”
小丹劈里啪啦地說了一通,最後居然抱怨起沙立來。
沙立一陣無語地看着兩人,無奈道:“好。那就一塊去吧,可不許聲張。”
小丹如青鸝啄谷般點着頭。吳寞卻道:“可是老大,這諸葛家這麼大,要找那朱雀殿可不容易。”
沙立笑而不語,拿出一塊黃色的錦石,神秘兮兮地道:“還好,我有這個。”
他先前被那女侍領往諸葛紫芯閨房時,一路上經過不少宅院,突發奇想,隨口問了女侍有沒有諸葛家的府院圖紙。不曾想,那女侍竟當場給他印製了一份。
當時沙立的確有些意外,不過想想,倒也清楚這女侍爲何這般慷慨大方。
於是三人便將氣息壓到最低,在這明月朗朗的夜晚,按照那女侍所贈的地圖開始了對朱雀殿的潛入行動。
沙立在前探路,小丹居中緊跟,而吳寞卻是煞有介事在最後左右顧盼,一副頗有經驗的樣子。不過,他身後那根長長的“怪棍子”實在過於顯眼。
“這就是,朱雀殿?”
吳寞看着這座與所有宅院都不相連通的大殿面露疑惑。大殿倒也算得雄偉,設計風格和建造用材都頗有古樸的氣息。
只是,儘管大殿之內光亮通透,在這處角落頗爲顯眼,但周圍竟無一人守衛。這令吳寞懷疑他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按照地圖所指,的確是這裡不錯。”
沙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咿恰,沒人守着不是更好嗎?快進去瞅瞅吧。”小丹的小臉在月色下閃着興奮。
“走!”沙立點點頭說道。
既然已經來了,肯定是要進去看看的。再怎麼說,他們受命來到諸葛家,本就是來查案的。而朱雀殿就是案發現場。
“我和沙哥哥進去就行了。你在外邊守着,給我們把把風。”小丹一隻手叉腰,一隻手伸出,攔住跟上來的吳寞。
看着小丹一副很有經驗的模樣,吳寞有些無語。她的話倒是不錯,只是夜探朱雀殿本是自己提出來的,此時小丹卻要讓他在此望風,他心裡自是不願。他向朱雀殿內望了一眼,不知爲何,突然間,那裡就像一個充滿神秘的未知之地,深深地吸引着他,令他滿是不捨。
沙立見此,搖頭輕笑,一把抱開小丹,對吳寞說道:“別聽小妮子胡謅瞎說。”
三人進入殿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靜靜矗立在大殿正心之處的一座祭壇。
祭壇呈八角形狀,由底座向上逐漸變小,唯有對着正門一面造了階梯,供人向上。
“老大,好像這大殿也與那祭壇一樣,呈八角狀。”
吳寞進來後,先是看了八角祭壇一眼,隨後環視整座大殿。誰知他話一出口,雖聲音並不算大,確有幾道回聲接連傳來,震動三人耳內嗡嗡作響。
“幻音石?”
沙立輕念一聲,往腳下一看,心中已有計較。他將吳寞與小丹招身邊,在他們耳邊輕聲囑咐,不要大聲說話。
吳寞傳音問道:“老大,這個詭異的迴音是怎麼一回事?”
“這叫幻音石,會將聲音放大數倍後,返回到說話者耳邊。但它這種效用有觸發底線,只要我們儘量輕聲耳語就沒事。看看你們腳下,這種毯子,是用特殊的材料製成,基本不會讓行人生出腳步聲。”
方纔進殿,只顧着看八角祭壇,此刻聽沙立提醒,小丹與吳寞這才感覺出腳下的柔軟。
“咿,恰,沙,哥,哥,你,看,好,大,一,只,鳥。”小丹雙眼盯着一面由幻音石築成的牆面,小嘴誇張地開閉着,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用傳音吧。”沙立輕輕白了她一眼後,向那面牆壁看去。
只見那高逾三丈的牆面上,繪着一副巨大的赤色大鳥,藉助大殿各個角落安放的碩大照明錦石,沙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巨畫上,鳥翼與鳥尾處向外延申出的修長鳥羽。這幅畫描繪的是赤鳥的腹部一面,它好像在凌空向上展翅,每一道鳥羽上彷佛都有赤焰燃起。畫中它的雙目中帶着孤傲與不屑,似乎要衝破這天際。
“這鳥的翅膀上,怎麼空出來一小塊?”
站在前方的吳寞的傳音引起沙立的注意,他走近一看,在壁畫上這隻赤鳥左右兩翼尾部,確是出現了一塊圓形的空白。上邊像是被某種透光材料填補,在照明錦石的柔光下,隱隱發亮。
“咿恰,這邊也有,這些都是大鳥呀!”
小丹的傳音讓沙立與吳寞同時偏頭,卻見她快速地沿着牆角繞行,小小的腦袋保持着仰視的姿勢。
於是,他們也順着小丹的方向走過去。才發現,原來除了正門和與後門所在的那面牆,其餘六面牆上都繪上了這赤色巨鳥。
在這六面壁畫中,巨鳥或飛或立,或擡首傲天,或曲項順羽,不管姿態如何,總有一個或兩個圓形空白出現在身上。
沙立一遍遍地仰頭觀看壁畫上的巨鳥,準確的說是看着鳥身上的圓形空白,陷入了思索。他總感覺,這些空白出現的位置,好像在何處看過。
“啊!”
一聲痛叫自殿中發出,隨後便是接連幾道震耳欲聾的迴音傳來,沙立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趕忙運氣封閉聽覺。
待殿中恢復寂靜,他看到吳寞跌在地上,雙手捂嘴,似是不想讓自己發出聲來。
而他的前方,離那八角祭壇約一丈處,紅色的透明屏障憑空出現,呈八面形態,將祭壇圍起。
八面屏障不斷向高空延申,且不斷變窄。
最終,相交於一面懸空的八卦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