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雲惜顏背上立時涌上一層冷汗!
太子是表面上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者,但是從皇上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來看,這中間顯然大有文章。這一點不但是太子,恐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當了這麼多年的太子,要他退出皇位之爭,他當然不會甘心。
而皇上對夜皓清的寵愛和信賴,讓他成了所有想要登上帝位的皇子們最大的障礙。
而除了夜皓清,雲家和太子身後的林家是死對頭,他若真想當上皇帝,那麼夜皓清和雲家絕對是他必須要除去的。
太子早先和納爾接觸,或許便是打着這樣的心思,只是納爾並不買賬拒絕了他。所以太子後來纔會在後來的壽宴上,用蓮花燈設計了她,並算到她和夜皓宇之間可能會出現的矛盾,算到了夜皓清的出現。甚至他對夜皓清的行蹤一清二楚,最終在吟月樓找機會綁走了她,利用她和納爾達成協議,除去夜皓清和雲初塵。
每一步都算計的如此準確巧妙,由此可以看出太子的心機之深。夜皓清和雲初塵如果真的追來,前有納爾設置的陷阱,後有太子在暗中伺機而動,前後夾擊之下,他們必死無疑。
她一直希望夜皓清和二哥能找到她,但這一刻,她但願他們永遠不要找到她。
雲惜顏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越想越心驚。
現在仍是寒冬,雖然周圍有火,但是畢竟是露宿在外,地上寒氣甚重,凜冽的寒意一個勁的順着毯子的縫隙往她身體裡鑽,和着背後粘膩的冷汗,沒一會兒便全身冰冷,腦袋也漸漸變得昏昏沉沉起來。
半夜,雲惜顏的身體忽然開始發熱,天亮的時候納爾去叫她起牀。
雲惜顏搖搖晃晃的支撐着身體坐起,納爾看了她一眼,眉頭緊皺,問道,“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
“沒事,我還好。”雲惜顏一手撐地,一手將凌亂的頭髮和衣衫稍微整理了一下,想站起來,卻是一陣頭暈目眩,直接倒了下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馬車上,嘴裡苦苦的全都是藥味。
看到依瑪坐在一邊,才發現原來納爾已經與車隊匯合,不知道現在已經到了何地。
“依瑪。”雲惜顏用了很大的力氣開口,卻依然是聲若遊絲,聲音裡的嘶啞令她自己也吃驚。
“你還好嗎?”依瑪看着她面無表情的問道。
“有水麼?”雲惜顏艱難的吐出三個字。
依瑪從身旁拿過一個水壺遞給她,雲惜顏伸手去接,卻是怎麼都抓不住,手上竟是一絲力氣也沒有。
依瑪見狀只好把水壺放到她的嘴邊上,就着她的手,雲惜顏猛喝了幾口,嗆的拼命的咳,一邊咳嗽還要一邊拼命的吞嚥,一口氣喝了半壺水,方纔覺得火燒似的喉嚨舒服了一點。
“謝謝。”雲惜顏勉強開口。
依瑪仍然面無表情,收起水壺,端坐在那裡沉默不語。
雲惜顏此刻有些想念拾夏,那個膽小又愛哭鼻涕,總是擔心她的小丫頭,不知道她如今怎麼樣了,她失蹤了這麼久,她一定哭死了快。
“依瑪,我睡了多久?”雲惜顏問。
“三天。”
“三天?原來已經三天了,我二哥他們……”雲惜顏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她迫切的想知道他們如今是否安全,話未說完。
“你已經自顧不暇,還有心思擔心他們?”納爾一掀車簾從外進來,口中諷刺道。
“天嵐西域戰事吃緊,你那個三皇子可沒心思找你了。日前匈奴和西戎聯盟,一日內攻下天嵐三座城池,夜皓清早已掛帥出征,雲初塵奉旨隨行。”納爾笑,“看來你現在是隻能與我回北漠了。”
雲惜顏怔了一下,這對她來說是最壞的消息,如果沒有意外,應該不會再有人來救她,或許這輩子只能呆在北漠的苦寒地,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她知道納爾手段卑鄙,一定不會讓她輕易死去。
但至少夜皓清和二哥已經安全了,這便是最好的消息,只是內心爲什麼卻是隱約升起一股苦澀?
“失望了?”
“是你失望吧,想殺了他們的如意算盤打空了?”雲惜顏冷笑。
“昏迷了三天,還是那麼牙尖嘴利,一點不像是快死的人。”納爾雖然在看着她笑,但是眼睛裡卻沒有丁點笑意,也並不意外她偷聽到了他們晚上的談話,只是提聲對着馬車外說道,“達瓦,找個最近的鎮子休息。”
達瓦在車外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納爾下車不久,陰沉着臉回來。
一路無語,馬車到一個小鎮停了下來,依瑪扶起雲惜顏,雲惜顏全身無力,納爾上前伸手抱她下車進客棧。
依瑪喂她喝了點粥後,端來了煎好的藥。
雲惜顏皺眉,她實在是怕了吃藥了,使勁擺手,“我好了,不用吃藥了。”
依瑪也不說什麼,直接將藥拿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納爾上來,臉上含霜,冷冷道,“爲什麼不喝藥?”
“我已經好了。”雲惜顏低聲說道,她現在可沒有力氣跟納爾鬥嘴。
納爾揮手示意依瑪,“她再不喝,就灌她喝下去。”
雲惜顏咬牙狠狠蹬向納爾,可在看到納爾眼中的狠厲後,無奈,只好從依瑪手上接過藥碗,一口氣喝完,喉間卻是突然一陣噁心,“哇”的一下又全都吐了出來。
“再煎一碗。”納爾對着依瑪冷冷的說。
“不要。”雲惜顏咬脣,“我現在真的喝不下,明天再喝。”
“不行。”納爾的聲音愈發冷酷。
雲惜顏氣急,剛要開口,喉嚨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自己也嚇住了。雖然原本的雲惜顏身體很弱,可是從她穿越過來之後,雖生了幾場病,卻從來沒有吐過血。
納爾驚的上前查看,雲惜顏卻是接着連吐了幾口血,眼前再次一黑。
而就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房門嘭的一聲,被人破門而入,她的眼中映現出一個模糊而熟悉的身影,彷彿天神降臨般,然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