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竹,你我都知道,很多事情,再多的默默守護都不如一起共嘗甘苦,這個道理你應該比誰都明白吧?其實,我倒是覺得,星棠能夠找到這樣的一個人,能夠與她共度餘生,也便算是不枉此生了,總好過了無生趣地熬着沒有盡頭的日子。你今天的心痠痛苦捨不得,既有作爲朋友的不捨不忍,也有對他選擇的不贊同,但是你捫心自問,你的眼淚裡面有沒有包含一點羨慕的成分?我倒是很欽佩那個女子,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卻看得比誰都通透,她永遠都踏踏實實地活在當下,過一生便是一生,雖然短暫但是絢爛,不貪心不奢望不豪賭,也不捨棄人的身份而選擇永生。不得不說,星棠的眼光真的很好。”
“你這話的意思是告訴我,若將來你遇到了這樣的人,你也會和星棠做出同樣的選擇?”
“筱竹,你問倒我了,說實話我不知道。”玉人方苦澀地笑了笑:“我只能說我不是星棠,若真要到了那一天,我要捨棄的東西必定都是星棠所沒有的,而且我和星棠還有你都不同,你們是作爲人而出生的,我不是。”
方筱竹開始皺眉。
“你別生氣,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不過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大家割捨的心情都是一樣的,無論他是誰。好啦,這個話題到此爲止。”
“嗯,不到事情落幕的那一天,我不會再提及。”方筱竹收起臉上的哀傷,壓下心中的一切酸楚:“日子還要繼續,無論星棠的結局如何,無論我有多心痛,我都不能干涉別人的人生,這是奇齋店規的第一條。”
“記得就好,我先出去,你收拾好了再出來,幸好今天你沒有上妝,不然現在你的臉大概是沒法見人了。”
“就算不上妝臉上也不舒服,我去洗洗臉再過來。”方筱竹說着,離開了隔間。
玉人方嘆氣:“去吧,把眼淚和傷心都流盡了再過來,連同我的份一起。”
夜深了,玉人方打了個哈欠,抹掉眼角滲出的淚水,她真的是太困了。轉過頭看看眼前的一幫子人,她搖搖頭,忍住又一個將要出口的哈欠,含混着說道:“你們夠了沒,我能回去睡覺了麼?我困死了。”
方筱竹擡起頭,充血的雙眼看起來像極了某種小巧長耳喜食蘿蔔的生物,她張了半天嘴才勉強發出沙啞的聲音:“我也困,好想睡……”話音未落,方筱竹身邊橫伸出一隻手臂攬住她的肩膀直接摁了下去,伴隨着動作還有狂熱的聲音:“天還早着呢,困什麼困,你們睡得也太早了,來來來,別耽誤工夫,快點快點。”
方筱竹的身影和血紅的眼睛從玉人方的視線中消失了,還沒來得及感嘆一番,她也被身側的一隻魔爪給拖了下去,唉,看樣子今晚是別想睡了,她真的很困啊……
夏末的夜晚清風陣陣,蟲鳴聲聲,奇齋後院花園裡各種當季的花草正在開放,隨風散發着美妙的清香。今年的螢草長勢甚好,纖韌的蔓藤穿插在院中的各個角落,微微發亮的葉片和藤條上開滿了一朵白色的螢花,映照着其它的鮮花,甚爲美麗。
當夜正巧是滿月,方筱竹洗完了澡,散着頭髮準備回房休息,路過花園的時候就被這樣美妙的夜景吸引住了,登時把玉人方和焰緋都拖了出來,三人一起賞花賞月。剛巧芊媚讓墜兒送了些當季的醇酒過來,方筱竹嚐了兩杯後就飄飄然了,她飄飄然地讓墜兒帶話說她要請芊媚和紫宸過來賞花,又飄飄然地讓焰緋去請子凌和鏡月。
衆人飄飄然赴約,看過月亮和花朵之後,鏡月說:“今晚月色甚好,花園裡的螢花
也多,這裡亮堂堂的,大家枯坐無趣,不如來玩點什麼吧?”
情況自此一發不可收拾,衆人先是划拳行令,文文雅雅地喝過一輪之後,紫宸覺得無聊,便改爲猜單雙罰酒,每人選一塊地方讓大家猜所開放的花朵數量是單是雙,輸了的罰一壺酒。再次輪過一番後,略作合計:方筱竹共喝了兩壺,玉人方四壺,芊媚六壺,子凌六壺,鏡月八壺,紫宸酒量好喝了一罈子,焰緋雖然酒量不好但好在輸得極少,喝了約有一壺,香遙是個中高手,只喝了不到半壺。每個人都有了酒,雖然不至於喝醉但是整體情況有點失控了。芊媚纖手一揮道:“玩這些個太沒趣了,咱們來個刺激的,香遙,過來,教他們玩玩咱們挽香園裡最好玩最有趣的遊戲,嘿嘿嘿……”
香遙聳聳肩,提着酒罈子開始說這個遊戲,講明白了就是將牌九、骰子、麻將、葉子牌、棋子等等全都湊在一起混戰的遊戲。先按照人數準備好相應倍數的道具,以抽籤決定哪樣東西爲“尊樣”,之後按照抽籤決定各人應該據守何種物品,然後將所有的道具按照相應的比例數量發放給大家,衆人決定好各自每樣道具的順序後便按照擲出的點數對猜,贏取別人手裡的道具,在遊戲結束前湊齊“尊樣”者可以向其他人提出一個要求,湊齊自己應據守的道具者爲贏家,贏者可以向大家提出一個要求,但湊齊“尊樣”者可以免罰。
第一局,抽籤以牌九爲尊樣,方筱竹、香遙守骰子,玉人方、鏡月守麻將,紫宸、芊媚守葉子牌,子凌和焰緋守棋子:“尊樣”無人據守,衆人皆可爭奪,每人每樣道具各有兩個,每人手上共有10件道具。方筱竹先行擲數,點到紫宸,方筱竹問,紫宸答,若答不出或者答錯,紫宸自罰一杯,方筱竹可說出一個數字,而紫宸則要與交出這個數字對應的一樣道具,然後再由紫宸擲數,依次向下;若紫宸答出了問題,紫宸便可向方筱竹提問,若方筱竹答錯或答不出,方筱竹自罰一杯,紫宸可說出一個數字,而方筱竹則要交出與這個數字對應的一樣道具,然後由紫宸擲數,依次向下;若方筱竹能夠答對,那麼兩人可以分別說出數字,然後各自讓出與數字對應的道具,出現兩人都答對問題的情況時,這兩人要對飲一杯,餘者每人喝兩杯,然後由紫宸擲數,依次向下。關於提問的問題限制不多,只要不問與遊戲本身相關的問題即可,例如不可以提問對方據守何種道具、不可以問對方道具的順序等等,若是提問者不遵守規定,便默認爲答題輸掉,按照上述規則,取走提問者一樣道具,然後遊戲繼續。
兩局遊戲玩過,大家基本上都掌握了規則,問的問題也是五花八門。
鏡月擲出數,點到了焰緋,他此時已經半醉了,出口的問題着實讓人有些無奈:我今天早晨吃飽了沒有啊?
焰緋瞪眼:不知道!
鏡月:錯了,我沒吃飽,因爲得力的人偶都出去找子凌和我提過的那個人偶了,那個人偶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不是!那些新人偶不太會做飯,做出來東西不好吃,我吃夠了但是沒吃飽。我要你的第四個道具。
焰緋繼續瞪眼:第四個道具剛纔被我們姑娘要走了,你要的是空數,按着規則,我沒有東西給你。那我問你,今天早上我吃飽了沒?
方筱竹無奈扶額,嘆道:焰緋明明喝得最少,爲什麼也會這樣啊?
玉人方也扶額:沒辦法,誰讓她酒量差呢?
鏡月摸摸頭:嗯,應該是吃飽了吧?奇齋有筱竹在,應該餓不着你的。
焰緋臉蛋紅彤彤,得意地叉
腰狂笑:錯啦!今天早晨我沒有吃飯,啊哈哈哈!我要你的第十章個道具。
鏡月摸摸頭:誒?忘了,奇齋早晨吃早點比較多,第十個是骰子,給你。
芊媚也帶了些醉意歪歪地靠在方筱竹身上:筱竹,早點和早飯不是一個東西麼?是一個東西麼?不是一個東西麼?誒?
方筱竹扶着她坐直:隨便吧。我好睏。
玉人方點頭:我也好睏啊。
焰緋拿了骰子,遊戲繼續,不多時輪到了芊媚,擲數對應的人是子凌,芊媚問:早點和早飯是一個東西麼?不是一個東西麼?
子凌揉着額角,酒醉傷身哪,頭痛啊,想了想,老實答道:我也不知道啊。
芊媚點點頭:那我要你的第九個道具好了。
子凌乖乖遞過一個棋子,遊戲繼續……
夜深了,玉人方打了個哈欠,抹掉眼角滲出的淚水,她真的是太困了。
方筱竹雙目血紅,搖搖晃晃道:阿玉,我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啊,大晚上的洗完澡不睡覺偏要賞什麼花,作孽哦。
玉人方繼續打哈欠:沒關係哈,現在要是能讓我睡覺我就原諒你。
方筱竹皺眉:我也想睡覺的,但是他們怎麼辦啊?大半夜的,難道讓他們回去?
玉人方也皺眉:不然,你努力湊齊那十張麻將,然後讓他們各回各家?
方筱竹撅嘴:憑什麼讓我湊?你就不能湊麼?
玉人方瞪她:可他們是你叫過來的。
方筱竹瞪大了血紅的眼睛:可是當時你也沒有反對啊!算了,我現在一點都不困,我還可以繼續玩呢。
玉人方眼力不濟敗下陣來:我玩不下去了,要不然你告訴我你守哪樣牌,我把我的給你。
方筱竹扭頭:我不稀罕!
玉人方讓步:那要不然我告訴你我守的什麼牌,你幫我湊湊?
方筱竹撅嘴:憑什麼!
玉人方咬牙:憑我是奇齋老闆,還有我要睡覺,我困死啦!
方筱竹縮了縮身體:好啦,你說啦。
玉人方伸手,比了個下棋的姿勢,方筱竹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牌,搖搖頭:我沒有。
玉人方又比了個打麻將的姿勢,方筱竹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牌,繼續搖頭:我沒有。
玉人方抓頭髮:什麼都沒有!好吧,湊齊麻將我是不指望你了,你說吧,你守什麼牌?
方筱竹愣了愣,又愣了愣,再愣了愣,然後搖搖頭:我忘了……
玉人方抓狂:那你剛纔爲什麼要和焰緋要牌?你要的是什麼牌啊?
方筱竹愣了愣,又愣了愣,再愣了愣,然後搖搖頭:我忘了……
玉人方發飆:你……
方筱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然後對玉人方比了個姿勢,玉人方愣了愣,趁着另外幾個人不注意比了個數字。
鏡月擲數,點到方筱竹,輸給方筱竹一張葉子牌,方筱竹指上用力,擲出一個數來,玉人方連忙道:“哎呀,是我啊,你問吧。”
玉人方抹掉眼角的淚水,慶幸自己終於可以去睡覺了。就聽方筱竹繼續道:你們睡吧!
幾個醉得差不多的傢伙都看了過來,想聽聽方筱竹問什麼,結果方筱竹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笑道:你說說看,今晚我浸浴的時候用了多少滴水啊?
玉人方嘴角抽搐:我,我,我沒數過……然後理所當然地給方筱竹遞過去自己僅有的一個骰子,方筱竹捏着那個骰子慢慢笑了:我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