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意思,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胡三爺看着我,語氣有些戲謔,“姑娘,答應我,下回再行俠仗義的時候,能不能先打聽打聽當事人的意見?你瞧人家出來賣的都沒反對,你們一個個倒上趕着在這替她叫屈,不是狗拿耗子是什麼?”
說着,他從沙發上站起來。他非常的高,估計能有一米九,夾着煙的手很大,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眉眼,盯着我看的時候,平白給我一種壓迫感。
他長得並不凶神惡煞。
相反的,他的眉很長,斜飛入鬢,眼睛很圓,看起來非常溫和,尤其眉心那顆小小的紅痣,平白中和了他臉部的輪廓,更顯出幾分慈眉善目來。
即便是站在那兒抽菸,也給人一種寶相莊嚴的感覺。
“這閒事我今天還就管定了!”我劍拔弩張地和他對視,“有本事找正主挑釁去,欺負女人算什麼?做這種下流事,除了體現你的人品之外,什麼作用也沒有,別人根本就不知道你折騰什麼,跳樑小醜。”
其實這麼說他,我心裡還是很有壓力的,一來他長得好看,我有點於心不忍,二來他的確很有氣勢,我怕他被我說急了揍我。
不過,臉長的再好看,還是掩蓋不了他人品不好的事實,聽聽他剛纔說話的態度,我就對他恭敬不起來,我雖然怕他,但我不怕事!
“嘿,這話聽着還真新鮮。”胡三爺嘬了嘬牙花,夾煙的大手突然伸過來掐住我的臉,把我的嘴都捏變形了,一邊威懾地看着我,一邊說道,“再罵幾句我聽聽。”
點燃的菸頭就在我臉邊,我甚至能感覺到上面燙人的溫度,嚇得我耳朵後面立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顧不上說話,直接一腳踢在他腿中間。
他身手非常敏捷,再我的腳踹出去的時候,迅速用另一隻手格擋,直接卸掉了我的攻擊,拽着我的腳腕往他腰上盤。那一刻,我聽見他身後傳來不懷好意的起鬨聲,一時只覺得怒火中燒。
胡三爺也覺得很有意思似的,掀起嘴角笑了一聲。
啪!——
我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他的笑容隨之僵在了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嚴厲的神色,他緊緊盯着我,像看着一隻毫無危險的獵物。
“你可真是好樣的……”胡三爺放開了我,舌頭頂起被打的那邊腮幫,夾煙的大手摸了摸嘴角,煙還在燃,煙霧飄上去,使他寶相莊嚴的臉看起來有些模糊,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被他如有實質的怒氣所波及到了。
我甚至感覺他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把我撕碎!
就是這個時候,原本始終端坐在一旁的溪儼突然站了起來,擠到我們中間,討好地去摸胡三爺的臉,溫聲軟語地說道:“沒事吧三爺。”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溪儼說着,又跟那人說道:“三爺喜怒,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她的聲音甜的幾乎要把人溺死,然而我卻只覺得成千上萬只草泥馬從我的腦中奔騰而過,還囂張地掀了我一臉的土。我打這流氓是爲了誰?如果不是她,樸勝利會被人扣在這兒嗎?
這麼輕描淡寫就想跟我撇清關係?
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以前我還覺得侮辱了他們,現在想想,古人誠不欺我!嫌我煩是吧,說我奇怪是吧?傻子才特麼給你贖身,王八蛋!
“樸勝利可真是瞎了眼。”我看着她依偎胡三爺懷裡的樣子,冷笑着說道,“你不認識我,我也不想認識你,暫時的淪落不可怕,可怕的是永遠的墮落,你甘心於此,誰也救不了你。”
溪儼在我提到樸勝利的時候,渾身就本能地一僵,但隨即卻又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媚態橫生地和胡三爺調笑。
我眼不見爲淨地轉身要走,結果還沒出門,樸勝利就被人從外面帶了進來。
兩個凶神惡煞的保鏢架着鼻青臉腫的人進來,毫不客氣地把他扔在我的腳邊,我一看就炸刺了。早上我看到他的時候,雖說他沒有很帥,但也是一副乾淨體面的樣子,哪裡像現在,鼻青臉腫不說,眼鏡斷了一條腿,質量上乘的大衣也撕破了,瞧着比難民還狼狽幾分。
好端端的人,竟然給我糟蹋成這樣!
我死死地握住拳,越想越生氣,狠狠一腳踹向就近的一個穿着黑衣服的保鏢,回頭看着胡三爺說道:“他欠你錢,我就帶錢來給你,你爲什麼還要打他?”
“沉斯姐,你別生氣。”樸勝利站都快站不起來了,還是倔強地把我護在身後,緊張地說道,“這羣人是我惹的,你千萬不能給他們錢,快點走吧,別和這羣狂徒打交道。”
我當然知道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但如果我越表現出害怕的樣子,他們反而越囂張,不由趁亂到中間的桌子上拿了一瓶酒,在茶几上用力一砸,拿着鋒利的碎酒瓶子指着胡三爺,惡狠狠地說道:“你自己違約了,錢沒有,我現在要離開,你讓不讓?”
“小姑娘,從來沒有人能在我面前這麼囂張。”胡三爺推開一旁的溪儼,微微彎腰和我平視,玩味地問我說,“告訴我,你是誰家的小孩兒?”
我直接把鋒利的碎酒瓶抵在他的脖子上,也冷笑着說:“我是你姑奶奶。”
胡三爺笑了起來,很開心的那種,笑的時候視線還一直釘在我臉上,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麼,那雙無辜的眼睛裡透着截然相反的陰鷙的光,狠的像一頭狼。
“說實話,我很欣賞你。”胡三爺說着,推着我的手腕讓碎酒瓶離開他的脖子,“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這小傻逼是我讓人打的,我理虧。”
房間裡安靜極了,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但他始終好整以暇的,一邊說着,一邊還心情愉悅地倒了幾杯酒,坐在茶几邊上看着我說:“他可以走,你不行。”
“憑什麼?”樸勝利憤怒地道,“你們非法拘禁外籍友人,本就是不對的。”
胡三爺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所以我讓你走,產生的損失也不讓你賠了,這不是很公平的嗎?而且用你的話說,她也打我了,這不是人身傷害嗎?怎麼,你的權利就得保證,我的尊嚴就能踐踏?這麼雙重標準,是會被打臉的。”
“你想怎麼樣?”我扔了酒瓶,抱着胳膊看他。
胡三爺垂着眼瞼看着高腳杯裡透明的酒液,聽見我的話便壞笑了一聲,擡頭來看我說:“把這些都喝了,喝到我爽,說不定我就放了你。”
“我懷孕了,喝不了酒。”我冷聲說。
胡三爺表情有些怔愣,但很快反映了過來,依然笑着,說出的話卻狠毒的要命:“那我就砍他一條腿,你們倆都別走了。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那麼得寸進尺,當我胡非是什麼人?”
“那你砍吧。”我表現的毫不在乎。
我說着,回頭和樸勝利說道:“你沒錢,我可以給你,但讓我爲了你和那個女人去賠別人喝酒,我做不到。但你放心,他要真砍了你這條腿,我無論如何也讓他坐牢。”
樸勝利的表情先是茫然,隨後又堅定了起來,他歉意地和我說道:“對不起沉斯姐,是我連累你了。”
“行了,少在爺面前作戲。”胡非悠閒地疊着二郎腿,養着下巴來看我,“懷孕跟喝酒有什麼關係?你喝了我就讓你走,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肯幫忙?你到底是不是誠心想幫忙?”
一旁的溪儼早已沒了一開始的淡定,她緊張地看着我,和胡非說道:“三爺,這事因我而起,我替她喝,今天晚上我會跟您出-臺的,別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壞了興致,我是真的不認識他們,您就讓他們走吧。”
“你替她喝?”胡非說着,捏住溪儼的下巴,笑的不懷好意,“也行,不過你得換種喝法。”
說着,長手一伸,摟住溪儼的纖腰,把她拖到跟前來,捏住她的下巴,一邊湊近她的頸邊輕嗅着什麼,一邊去摸她的胸。
一旁的樸勝利頓時受不了了,爆喝一聲就要朝他衝過去。
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這是胡非在故意刺激樸勝利,不由捂着他的嘴,把他往包廂外面扯:“她選擇了這樣的職業,你這次制止了,下次呢?下下次呢?這是她自己的人生,她都不珍惜,你能替她做決定嗎?”
說着,我見樸勝利冷靜了一點,想把他帶出去,但門口的人卻不讓。
我正要問他們是什麼意思,身後的胡非就把溪儼給推開了,臉上是一種索然無味的表情。
“我就喜歡你這種良家婦女的樣子。”胡非朝我走過來,吊兒郎當地朝我說,“越是正經的人,牀上越是出乎意料的騷,女人嘛,骨子裡都是一樣的。”
樸勝利氣昏了頭似的要去打他,卻被凶神惡煞的保鏢拽到了一邊,留我獨自面對胡非的壓迫。
“所有談不成的生意,都是價格不對。”胡非衝我吹了一口煙,眯着眼睛誘哄地說道,“多少錢一晚,你可以開個價兒。”
我讓他氣笑了,又想揚手去打他,但卻被他抓住了手腕,強硬地往懷裡帶。
菸草的氣味撲鼻而來,我這才意識到危險,想掙扎,卻怎麼都掙不開,氣的我破口大罵,臉卻又被他捏住了,滿腔的怒氣全堵在心口,氣的我差點一口老血憋死自己。
胡非見我這個樣子,笑的別提多開心了,竟然低頭就想來親我!
我反抗不了,正一點辦法也沒有,包廂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踹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門口,瞧見裡面的場景,未語先笑:“胡總今天真是好興致。”
胡非的動作一僵,戲謔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刀子一般射向了門口的那人。
救星!我心裡激動地想着,也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