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慧點點頭說道:“正是,後來警察也來了,只是他們來晚了,樹幹裡面的屍骨已經被燒成了灰燼。”
說着,伸手從僧袍裡面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樂正弘,說道:“這裡面有一縷頭髮,我聽說現在的技術能通過頭髮或者骨頭判斷是不是同一個人。
雖然我懷疑大樟樹上發現的骨殖是我的恩人,但還是不敢肯定,所以,你可以讓警察先確定這塊骨頭和頭髮的主人是不是同一個人,然後才檢驗她的死因。”
“就算警察鑑定結果發現你這個恩人真的是被毒死的,可過去這麼多年了,也沒法破案啊,難道你有證據證明她是被玄月毒死的?”樂正弘問道。
瀘慧恨聲道:“我當然沒有證據,否則早就去公安局告發玄月了,警察不是也對白雲寺感興趣嗎?
他們上次抓了玄月,我還以爲她再也回不來了呢,沒想到最後還是把她放了,我現在提供這塊骨頭,就是希望他們調查這個案子,把玄月一夥一網打盡。”
樂正弘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想當白雲寺的住持?”
瀘慧瞥了樂正弘一眼,哼了一聲道:“如果不是玄月鳩佔鵲巢,白雲寺的住持本來就是我,不過,這個住持現在對我沒有吸引力,我在玄月面前低三下四幾十年,就是爲了替我師傅報仇。”
樂正弘吃驚道:“你說的這個恩人難道就是你師傅?”
瀘慧點點頭說道:“不錯,她纔是白雲寺真正的住持,玄月是在謀害了我師傅之後才當上了住持。
實際上,從她來白雲寺的第一天起就野心勃勃,謀劃這個住持的位置,最後勾結外人害死了我師傅,逼走了我師姐,然後當上了白雲寺的住持。”
樂正弘不解道:“我有點糊塗了,你是瀘字輩的尼姑,按道理來說應該是玄月的徒弟,怎麼另外還有師傅師姐呢?”
瀘慧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既然我託付你替我辦事,那就先跟你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吧,不瞞你說,也許這就是緣分。
幾十年來,我從來沒有跟誰提起過這件往事,只告訴過關璐,現在又告訴了你,而你和關璐竟然是夫妻,難道這不是緣分嗎?”
樂正弘吃驚道:“怎麼?關璐也知道這件事?你爲什麼要告訴她?”
瀘慧說道:“因爲關璐也在暗中調查玄月的來歷,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聽來的,據說她和玄月有親戚關係,我懷疑多半是戴明月爲了利用她編造的謊言。”
樂正弘吃驚的合不攏嘴,急忙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謊言?”
瀘慧嗔道:“你先別打岔,要想知道更多的秘密,你先替我把這件事辦了再說,我們還是先說說玄月這個住持是怎麼當上的吧。”
正說着,樂正弘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他還以爲是關馨打來的,可掏出來一看,沒想到是關濤的號碼,急忙接通了。
“姐夫,出大事了。”關濤第一句話就來了一個先聲奪人、
樂正弘嚇了一跳,也顧不上瀘慧坐在跟前,急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關濤說道:“洪碧死了,她被一個男人開槍打死了,我親眼看見的,就在白雲寺後面的一個山洞裡。”
“洪碧。”樂正弘吃驚道,隨即意識到瀘慧的存在,急忙問道:“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關濤說道:“我已經下山了。”
樂正弘急忙說道:“別在電話裡說,你先回縣城去,我們晚上見面,對了,讓楊惠珊也等着。”
這一次輪到關濤驚訝了,奇怪道:“你怎麼知道惠珊跟我在一起。”
樂正弘哼了一聲道:“你小子倒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好幫手,你們都在縣城等着我。”
說完,急忙把手機掛斷了,坐在那裡怔怔地發愣,儘管他知道洪碧在玄月手裡,可聽了關濤的話還是趕到震驚。
“出什麼事了嗎?”瀘慧問道。
樂正弘醒悟過來,急忙搖搖頭說道:“沒事,一個朋友的電話,你繼續說,玄月是怎麼當上白雲寺住持的?”
瀘慧也沒有追問,繼續說道:“有些事情我記得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我小時候得了一種怪病,被家裡人遺棄在山裡面自生自滅,正好碰到我師父和師姐,她們不僅收留了我,還用採集的草藥治好了我的病。”
樂正弘問道:“你師傅和師姐也是尼姑嗎?”
瀘慧點點頭說道:“不錯,她們也是從很遠的一處尼姑庵一路化緣來到白雲寺的,那時候白雲寺只有一個破舊的大殿。
我記得一面牆已經倒塌了,佛像也只剩下半個身子,下雨的時候裡面還漏水,不過,這裡附近有鄉村,能找到吃的,所以,我們師徒三人就在這裡住下來。”
“那時候玄月還沒有來嗎?”樂正弘問道。
瀘慧說道:“玄月是在我們在這裡住下之後的第三年纔來的,那時候我差不多十二三歲吧,已經能記點事了,只是過去了幾十年,現在記憶也很模糊。
我記得那天下大雨,寺裡面來了一個女人,渾身都溼透了,剛進門就倒在了地上,我師傅和師姐把她擡進了僧房,給她餵了一碗稀飯才醒過來,從那以後,這個女人就在寺裡面住下來。”
“這個女人就是玄月。”樂正弘說道。
瀘慧點點頭說道:“不錯,她就是後來恩將仇報的玄月。”
樂正弘急忙問道:“她是什麼來頭,聽說她姓戴,是南安縣大戶人家的小姐,因爲家庭變故流落到了關家村一帶。”
瀘慧搖搖頭說道:“我那時候還小,也弄不清楚這些事情,何況他們說的話我也沒有聽見,反正,後來師傅給玄月剃度並且收她爲徒弟,不到一年的時間,玄月就生下了一個女嬰。”
樂正弘猜測道:“這個女嬰就是戴明月吧。”
瀘慧搖搖頭說道:“我也說不上,也許是吧,因爲這個嬰兒在寺裡面撫養了三四年以後就被送走了,後來再也沒有見過。
玄月剩下孩子之後,在寺裡面養了兩個月的身體,然後就開始下山化緣了,你沒有見過玄月年輕時候的模樣,據我師姐說算得上是個絕世美人。
你想想,這麼美貌的尼姑下山化緣能不引起男人的注意嗎?更何況這個玄月生性風流,走到哪裡勾引到哪裡,只要是對她有用的男人,她都不會放過。
實際上我師傅和師姐對她的風流本性早有察覺,可當時就是因爲玄月能帶回來吃的,並且還找人修繕寺廟,所以對她的行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沒想到的是,過了兩年,玄月又生下了一個嬰兒,只是這個嬰兒生下來沒幾天就被玄月送下山了,我都沒見過幾次。”
樂正弘吃驚道:“你的意思是玄月生了兩個孩子?”
瀘慧一臉不屑道:“豈止兩個?你把玄月看的也太老實了,事實上,她這些年生下的孩子根本就數不清楚,只是後來做了住持之後乾的越來越隱秘,這些孩子生下之後就被偷偷送走了。
樂正弘吃驚道:“這些孩子現在應該都長大了,你知不知道都在什麼地方?”
瀘慧哼了一聲道:“男孩自然在社會上吃香的喝辣的,至於女孩,玄月壓根就不喜歡,有些送人了,有些可能剛生下來就掐死了,現在寺裡面年輕的尼姑中就應該有她的女兒,當然,這些女兒現在已經成了她的心腹。”
樂正弘聽得說不出話來,如果說以前他只是不喜歡玄月,現在聽了瀘慧的話之後,覺得玄月簡直就是一個妖婦,並且無惡不作。
瀘慧繼續說道:“在最初的三四年中,玄月也發展了自己的勢力,她雖然年紀輕輕,但卻開始招收徒弟,名義上拜我師傅爲師,可暗地裡卻聽她吩咐。
現在的瀘沽、璇璣等幾個上了年紀的尼姑都是她那個時候收下的徒弟,這也倒罷了,玄月不僅瞞着師傅收徒弟,還在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利用美色籠絡了一些有權有勢的男人,讓他們甘心爲她賣力。”
兩張奇怪道:“那你師傅爲什麼不管呢?”
瀘慧說道:“我師傅是個心地仁慈的有道高僧,對社會上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也不甚瞭解,再加上玄月爲人工於心計,自然矇蔽了我師傅的眼睛。
後來雖然有所察覺,但大勢已去,玄月已經成了氣候,已經不是我師傅所能掌控了,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整天躲在僧房裡面閉門唸經。
可從那個時候起,玄月就越來越放肆了,壓根就不把我師傅放在眼裡,開始還偷偷摸摸帶男人在寺裡面睡覺,後來發展到大白天公開宣淫,搞得佛門禁地烏煙瘴氣。
我師姐就是因爲不堪玄月一個老情人的騷擾、同時又對師傅的隱忍不滿,所以離開了白雲寺,從此再也沒有回來,我甚至懷疑她很有可能在半道上被玄月派人害死了,因爲她擔心自己的荒淫無恥的醜聞會被傳出去。”
“這個只是你的猜測,並沒有證據。”樂正弘說道。
瀘慧搖搖頭說道:“反正我沒有指望我師姐還活在人事,我等了幾十年,盼望着她回來,可直到今天都沒有回來。”
樂正弘這時忍不住有點同情起瀘慧來,心想,這老尼姑一輩子也不容易,從小就被人遺棄,後來又生活在玄月的淫威之下,幾十年都不敢透露內心的秘密,可謂壓抑已久,所以,只能靠研讀經文來麻痹自己的靈魂。
只是不清楚在隱忍了幾十年之後突然想着要報仇了,不知道是上次警察來白雲寺搜查讓她產生了希望,還是她覺得報仇的時機已經成熟,難道她把自己當成能夠了卻她心願的人選?
“那玄月究竟是怎麼害死你師傅的?”樂正弘問道。
瀘慧憤憤道:“玄月想篡奪住持的位置已經昭然若揭,只是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後來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什麼機會?”樂正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