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慧忍不住長嘆一聲,說道:“說起這件事,還都是因爲我,可以說我爲玄月提供了這個機會。”
樂正弘見瀘慧臉上一副內疚的神情,問道:“你做了什麼事情連累了你師傅?”
瀘慧猶豫了好一陣,才似下了決心似地說道:“記得那年我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如果是社會上的女孩應該已經懂事了,可我從小就生活在寺廟裡,所以對男女之事知道的很少。
那時候正是玄月最放蕩的時期,經常帶男人回來睡覺,有時候男人深更半夜偷偷上山跟她睡覺,我免不了對這種感到好奇。
有一次,我半夜醒來,聽見隔壁房間傳來玄月的叫聲,於是就偷偷爬起來去偷看,沒想到他們連房門都沒有關嚴,就光着屁股在牀上。
這個男人我認識,他已經不止一次來白雲寺了,聽我師傅說,這個男人是山下的一個惡霸,在當地沒人敢惹。
我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當時因爲慌張,就弄出了響動,結果被那個男人發現了,他竟然獸性大發,把我拖進了房間,當着玄月的面扒光了我的衣服。”
樂正弘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再細細打量了瀘慧幾眼,忽然覺得這個尼姑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可從白皙的肌膚以及相貌上仍然能夠看出年輕的時候應該頗有幾分姿色。
瀘慧見樂正弘盯着自己看,臉上竟然泛起了一絲紅暈,繼續說道:“雖然我極力反抗,可等我師傅被我的叫聲驚醒的時候,我已經被他姦污了,我師傅當時氣憤難當,就扇了玄月一個耳光,結果那個傢伙獸性大發,又把我師傅扒光衣服給姦污了。”
樂正弘聽得激憤不已,驚歎道:“這個畜生究竟是什麼人?”
瀘慧擺擺手,沒有回答樂正弘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玄月當時就站在那裡看着,任憑我師傅哭罵掙扎,但卻沒有阻止。
第二天,我師傅收拾了東西,準備跟我離開寺廟,結果被玄月的幾個徒弟堵在房間不讓出去,後來也不知道玄月跟我師傅說了些什麼,結果又住了下來。
可幾天之後,我師傅就臥牀不起了,玄月也不讓我去看,只是派她的幾個徒弟輪流照看,名義上是照看,實際上就是防止我師傅逃跑。
有一天,瀘沽給我師傅煎了一碗藥,說是玄月親自上山採的藥,可我師傅喝掉之後的當天夜裡就去世了。”
樂正弘吃驚道:“這麼說,你師傅肯定是被玄月害死了,她起碼有這個動機,你師傅一死,她就名正言順可以當主持了,只是你的日子不好過了吧?”
瀘慧點點頭說道:“幸虧我當時年紀不大,並且膽小怕事,也不清楚我師傅的死因,即便懷疑也沒有證據,所以玄月倒是沒有對我起殺心。
不過,就在那天晚上,那個男人又來了,玄月逼着我陪他睡覺,而她們連夜處理了我師傅的屍體,後來告訴我說已經火化了。
從那以後,我就成了那個男人的玩物,一年之後,我生下了一個女孩,當天晚上就被送走了,直到現在都不知音信。
爲了能活下來,我被迫認玄月做了師傅,從來不敢當着她的面提這些事情,爲了讓她不起疑心,還要刻意討好她,整天沉迷在經文之中。
好多年之後,玄月對我的防範之心才慢慢解除,不過,她從來不讓我參與她的秘密活動,我的職責就是教新來的尼姑唸經。
但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即便憑着一雙眼睛看,憑着兩隻耳朵聽,我也大概知道她們都幹了一些什麼事情。”
樂正弘聽完瀘慧的話,心裡面忍不住一陣感慨,沒想到自從段清香創建了白雲寺之後就充滿了刀光劍影。
而在她死後幾百年後仍然不得安寧,表面上是佛門禁地,實際上卻藏污納垢、壞事做盡,甚至還不惜殺人滅口,難道玄月真的只是爲了爭奪白雲寺住持的位置嗎?
“那你是怎麼知道藍裳的?”樂正弘問道。
瀘慧淡淡地說道:“我從小就聽我師傅說藍裳的故事,後來我又查閱了一些史料,現在我基本上可以肯定,我師傅纔是真正的藍裳傳人,玄月只不過是欺世盜名而已。”
樂正弘聽了不免大吃一驚,急忙問道:“你師父叫什麼名字?我說的是她俗家的名字,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白雲寺?”
瀘慧說道:“我師傅姓戴,法號慧通,至於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我也不清楚。”
樂正弘似自言自語地念叨着:“姓戴?玄月師太也姓戴,這就巧了。”
瀘慧哼了一聲道:“玄月的來歷沒人知道,誰知道她姓什麼,不過,我敢肯定,藍裳這個名稱多半還是我師傅告訴她的,她剛來白雲寺那陣把我師傅哄得團團轉,對她的信任甚至超過了對我師姐,否則,我師姐也不會負氣而走。”
“那你師姐叫什麼名字?”樂正弘問道。
瀘慧說道:“我師姐曾經私下告訴過我,她俗家名字叫陳秀蘭,家住白雲寺西北一百五十多裡的一個村子裡,也是我師傅在化緣的途中收留的孤兒,她的法號名叫瀘緣。”
樂正弘驚訝道:“這麼說瀘字輩的法號還是從你師傅傳下來的?”
瀘慧點點頭說道:“不錯,現在的瀘沽、瀘空、瀘心包括我的法號都是師傅取的,那時候玄月的法號名叫瀘來,她當上住持之後才改名叫玄月。”
樂正弘一臉恍然的樣子,不過,他心裡還是惦記着玄月的那個男人,問道:“難道你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
瀘慧幽幽說道:“玄月當上住持之後畢竟要顧忌到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和男人來往方面有所收斂,如果要和什麼男人幽會,總是秘密下山,基本上不再帶男人到寺裡面來了。
實際上那個男人對我也就新鮮了幾天,後來也許是玄月不讓他上山,所以好多年都沒有見過,後來我才知道,瀘沽和璇璣也跟他上過牀,但她們的口風很緊,從來沒有透露過這個男人的身份。
而我這輩子都沒有下過山,哪裡知道這個男人的情況,不過,在我四十多歲的一個夜晚,有個男人喝的醉醺醺的跑到寺廟裡來大鬧一番。
我只聽到他和玄月大吵了一頓,然後就讓人趕他下山了,後來,我聽到瀘沽他們偷偷議論,說是這個男人當天夜裡回到家就突然死了。”
樂正弘吃驚道:“你的意思是這個男人有可能是被玄月害死了?”
瀘慧說道:“既然連瀘沽她們都在議論,其中肯定有蹊蹺,畢竟,死的太突然了,但我到今天都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
樂正弘猜測道:“這個男人對玄月的秘密肯定一清二楚,玄月又殺人滅口的動機。”
瀘慧說道:“這只是一個方面,根據我側面瞭解的情況是,這個男人對璇璣產生了感情,兩個人暗中秘密來往,玄月有可能產生妒忌,再加上擔心這個男人泄露了她的秘密,所以有可能動了殺機。”
樂正弘一時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不過,聽了瀘慧的回憶之後,他似乎對關璐的死因又有了新的解讀。
這倒不是他懷疑玄月是兇手,而是覺得關璐死亡的背後可能有更加複雜的原因,甚至和孫斌的集資案和藏匿資產風馬牛不相關。
他很想向瀘慧打聽一下這方面的情況,但並不抱多大希望,畢竟,瀘慧長年生活在一個極其封閉的環境,並且玄月一夥還對她封鎖消息,何況,瀘慧似乎也不想多說這方面的事情。
正因爲這樣,樂正弘忍不住心裡有點擔心,說道:“瀘慧師傅,如果這件事驚動了公安機關,他們勢必會對白雲寺進行調查,屆時玄月會不會懷疑上你?如果她擔心秘密泄露的話,你說不定有危險呢。”
瀘慧說道:“知道這些事的也不只我一個人,瀘沽璇璣她們都知道,你別看璇璣對玄月表面上服服帖帖,實際上也懷恨在心,只是屈服於玄月的淫威不敢反抗而已,一旦警察全面調查白雲寺的話,站出來說話的人多着呢。”
樂正弘擔憂道:“但你也知道,玄月在信徒之中擁有極高的威望,即便警察也對她忌憚三分,就憑這塊骨頭,他們不一定會進行大規模的調查。”
瀘慧擺擺手說道:“事情要一步一步來,你先把這塊骨頭的事情弄清楚,玄月在白雲寺甚至社會上經營了幾十年,要想扳倒她絕非一日之功,必須先動搖她的根基,撕下她僞善的面具,只有這樣,才能讓她顯露原形。”
正說着,只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剛纔叫樂正弘的那個小尼姑急匆匆跑來,說道:“師傅,玄月師太找你呢,快點去吧。”
瀘慧倒是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說道:“你先去吧,就說我一會兒來。”
說完,衝樂正弘說道:“肯定又是哪個闊太太要我講解經文了,你先走吧,如果有什麼事情我會讓你岳母想辦法轉告你。”
樂正弘把那塊骨頭重新包好塞進了口袋,站起身來想了一下,問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據你所知,玄月會不會暗地裡和本地是毒品販子有聯繫?”
瀘慧緩緩搖搖頭,說道:“玄月雖然無惡不作,可畢竟是出家人,還不至於販賣毒品吧,如果她交往的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知道她販賣毒品的話,恐怕不敢再跟她來往。”
“那白雲寺龐大的財產是從哪裡來的?”樂正弘問道。
瀘慧搖搖頭說道:“我對白雲寺的財務狀況可一無所知,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很佩服玄月,如果沒有她,我師傅肯定不可能把白雲寺經營到今天這個規模,如果撇開那些不正當的手段,玄月確實是個好住持。”
正說着,樂正弘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看看來電顯示,猶豫了一下就掛斷了,然後離開了小木屋,朝着山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