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放下手機,有人推開了包間的門,只見一個男服務生引着桂冰走了進來,衝樂正弘問道:
“先生,這位小姐是來找你的吧?”
樂正弘還沒出聲,桂冰就沖服務生擺擺手,說道:“沒錯,就找他,忙你的去吧。”
樂正弘諂笑道:“我還擔心這裡太偏僻,導航設備上沒有資料呢。”
桂冰沒有理會樂正弘,等服務生出去之後,她把自己的包放在一張椅子上,皺着眉頭把小小的包間打量了一下,不滿道:“你什麼意思?這哪像是吃飯的地方,簡直就像是棺材。”
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瞥了樂正弘一眼,狐疑道:“怎麼?難道你是這裡的常客?要不然怎麼會挑選這個地方?”
樂正弘楞了一下,說道:“怎麼是常客?我也就是看這裡比較僻靜。”
桂冰在樂正弘對面坐下來,一臉不信地哼了一聲道:“你知道這家小飯店有什麼特色嗎?”
樂正弘一臉狐疑道:“那誰知道?我剛纔點了幾個菜,也都是家常小炒,並沒有什麼特色,好在咱們今天來這裡也不是爲了品嚐美食,所以就湊合湊合吧。”
桂冰盯着樂正弘注視了一會兒,見他一臉無辜的樣子,猜想自己可能冤枉他了,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條街拐過去不遠就是碧海藍天娛樂城,在那裡上班的很多小姐一般都在這裡吃晚飯,晚上又帶着男人來這裡吃宵夜,然後順便談談價錢。”
樂正弘聽了一臉驚訝的樣子,他倒是沒有意識到碧海藍天娛樂城離這裡不遠,讓他驚訝的是桂冰怎麼會對一個小姐經常出沒的地方如此熟悉,難道她以前來過這裡?
儘管樂正弘不相信自己的推斷,可心裡面還是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忍不住邪惡地盯着桂冰說道:“這麼說你是這裡的常客了?難道你以前也在這裡吃晚飯,吃宵夜,然後跟男人談價錢?”
如果換做其他女人,聽了樂正弘帶有羞辱性質的話恐怕馬上就會大發嬌嗔,甚至還有可能翻臉,沒想到桂冰就像是沒聽見似的,只是臉上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嘴裡輕哼了一聲,擡頭瞥了一眼樂正弘。
然後小聲說道:“倒不是常客,只是在這裡吃過飯,如果你今天不叫我來這裡的話,早就把這地方忘記了。”
頓了一下,湊近樂正弘繼續小聲說道:“我記得那次是關璐約我來這裡的,要不是她告訴我,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小姐吃飯談價錢的地方。”
樂正弘頓時脹紅了臉,他不清楚桂冰是故意編出這段話來羞辱自己,還是真有這麼回事,他不相信關璐會跑到這種沒檔次的小地方來吃飯。
媽的,這婆娘倒是罵人不帶髒字,不着痕跡地就讓自己自取其辱了,看來她的心機和城府跟她的財務能力旗鼓相當啊。
好在她主動提起了關璐,這正是自己今晚要跟她談論的話題,且讓她佔點口頭便宜,只要她不迴避關璐這個名字就好。
“我雖然在某些方面對關璐的瞭解不多,但有一點我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絕對不會當小姐。
至於跟男人談價錢嘛,這就很難說了,女人跟男人談價錢的內容很廣泛,並不僅僅限於肉體交易。”樂正弘一副開誠佈公的模樣說道。
頓了一下又一臉不解地說道:“我只是覺得奇怪,你們兩個大美人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吃飯,且不說這裡的環境跟你們的身份不合適,也容易引起別人的誤解啊。”
桂冰好像有點失神,似乎是在回憶當年她和關璐在這裡吃飯的情形,聽了樂正弘的話,有點心不在焉地說道:
“有時候我不得不相信宿命,也許當年關璐約我在這裡吃飯和你今天約我在這裡吃飯的意圖相似,也許你們都只是不經意的安排,可當我們兩個今天再次坐在這裡,並且談論着關璐的時候,一切就像是一場宿命的安排。”
樂正弘聽了桂冰的話愣住了,說實話,桂冰的話聽起來有點玄奧,或者說有點玄虛,既像是感慨,又像是某種暗示,但最終卻無法從她的話裡面得到任何確切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關璐當年約你在這裡吃飯並不僅僅是爲了吃飯,而是要跟你談什麼重要的事情,就像我們今天坐在這裡一樣,談論的是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樂正弘只能順着桂冰的話題繼續聊下去。
桂冰盯着樂正弘注視了一會兒,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陣咯咯嬌笑,隨即嬌嗔道:“你這人怎麼總是想入非非?事實上我和關璐在這裡就是吃了一頓便飯,壓根沒有談論什麼重要的事情。
怎麼?你以爲你老婆很有錢,所以就不能來這種小飯館吃飯了?事實上,據我所知,關璐還就喜歡光顧這種小巷子。”
樂正弘忍不住有點失望,因爲眼看着就要進入正題,沒想到在桂冰的一陣嬌笑中又化爲泡影,忍不住哼了一聲道:“即便她約你在這裡只是吃了一頓飯,但她顯然不想讓人看見你們在一起吃飯。”
桂冰驚訝地瞥了樂正弘一眼,臉上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說道:“這倒是真的,她確實不想讓人看見我們兩個在一起,事實上在江州市沒什麼人認識我,反倒是她那時候已經小有名氣了,所以,她應該是不想讓人認出她自己吧?”
樂正弘一聽,急忙問道:“那爲什麼?兩個年輕女人在一起吃頓飯難道還有人說三道四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桂冰臉上露出淡淡的紅暈,猶豫了好一陣才低垂着眼簾小聲道:“可能她心理上有陰暗面吧?”
“什麼陰暗面?”樂正弘瞪着桂冰帶着質問的語氣問道。
桂冰還沒有開口,服務生端着菜進來了,樂正弘只好不出聲了,他瞥了一眼桂冰,見她臉上紅暈未退,心中忍不住一動,頓時想起自己前妻對女人的特殊嗜好。
心想,難道她們兩個也有一腿?像桂冰這種美女,想必關璐看着也心癢癢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桂冰和關璐應該不是一般的交往,肯定還有非比尋常的關係。
“也許我們可以來點酒。”
樂正弘覺得今晚自己沒必要把桂冰逼的太急,像她這種女人,除非她自己願意,否則就別想從她嘴裡套出什麼話。
現在看來,桂冰不願意對自己吐露真相恐怕有兩個原因,一是有人警告過她,二是有些事情她羞於說出口,尤其是面對關璐的前夫。
所以,首先必須要營造一種氣氛,起碼要先接除她的戒備心理,然後才能慢慢把話題引到正路上來,最好是先從一些看似秘密實際上已經不是秘密的事情談起,比如她的脖子上的那條項鍊,她造假的簡歷,甚至她的身世。
“你不是開車來的嗎?難道想酒駕?”桂冰淡淡地說道。
樂正弘笑道:“開車來難道就不能打車回嗎?反正這裡距離公司又不遠,明天再來把車開回去就行了。”
頓了一下,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問道:“哦,你也是開車來的吧?”
桂冰哼了一聲道:“我從來不會公車私用。”
樂正弘一愣,隨即笑道:“你這不是擡槓嗎?公司又不是政府衙門,哪來什麼公車私用?再說,我可從來沒有限制過公司高管晚上不能把車開回家。”
桂冰辯解道:“把車開回家和晚上開着出去喝酒是兩碼事。”
樂正弘只好投降道:“好好,算我失職,從今以後,我保證不會再開着公司的車出去喝酒,請你監督。”
桂冰嗔道:“鬼來監督你,上面還有董事長呢。”頓了一下,哼了一聲道:“對你來說有沒有這個董事長都一樣。”
樂正弘笑道:“既然你沒有開車,那我們就喝一點。”
說完,不等桂冰表態就吩咐服務生拿酒,而桂冰也沒有再拒絕的意思,只是嘟囔道:“我可只喝二兩啊。”
樂正弘和桂冰已經不是第一次喝酒了,在公司的各種活動中已經喝過很多次,說實話,他到今天也不知道桂冰的酒量有多大。
反正每次關馨她們都喝得滿臉通紅胡言亂語,只有桂冰好像始終保留了一份清醒,從來都沒有失態過,按照戴安南的話來說,這也是財務工作者的一種優良品質。
不過,桂冰喝酒上臉,兩杯酒剛下肚,臉上已經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在昏暗的燈光下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樂正弘也不敢多看,儘管心裡有點心猿意馬,可他知道今晚自己的目的可不是泡妞,再說就目前的條件和時機來說,他覺得也不可能成功。
儘管他和桂冰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可總覺得兩人之間無形中存在某種無法逾越的隔閡,也許這種隔閡是桂冰出於自衛而故意造成的某種假象,但要想突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時兩個人好像都找不到合適的話說,包間裡的氣氛頓時曖昧起來,桂冰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好像故意要打破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擡起頭瞥了樂正弘一眼,笑道:“下午我給楊惠珊打了一個電話,今年枇朳大豐收,初步估算,光是這一個項目公司就可以盈利三百多萬呢。”
樂正弘現在對生意沒有一點興趣,沒好氣地說道:“三百萬對楊惠珊來說算和數目,在你這個財務總監手裡還算個數嗎?平均每天從你手裡流過的錢都不止這個數。”
桂冰嗔道:“那能一樣嗎?楊惠珊賺來的三百萬是實實在在的利潤,這三百萬的背後是養活了幾十名員工以及惠及了青田畈楊家坳的數百村民。
而你公司每天賺來的錢只不過是從一個賬號流到另一個賬號而已,受益的只有你和戴安南和少數幾個股東……”
樂正弘有點吃驚地盯着桂冰注視了一會兒,驚訝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種普世的價值觀念,這麼多年來你不是一直幫着某些人把錢從一個賬戶倒進另外一個賬戶嗎?怎麼?現在突然良心發現了?”
桂冰似乎有點詞窮,嘴裡哼了一聲沒說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最後才盯着樂正弘怏怏道:“你跟戴安南學壞了。”
樂正弘楞了一下,隨即驚訝道:“這話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