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的手裡捏着那張已經擬好的離婚協議,微垂着眉眼,視線裡那人冷漠的身影一身淡漠地離去,她的心在無形中碎裂,如殘花一般飄落。
她輕合了閤眼睫,手指輕顫,捏着那張離婚協議緩緩地坐在了沙發上。
醒目的白紙黑字,簡單明瞭的幾句話,便劃清了她和他的關係。從此,陽關獨木,楚河漢界,再無牽繫丫。
如他所說,房子和東西都是她的,另加一張八百萬的支票。下面簽名處,徐長風三個字力透紙背,卻也冰冷到髮指。
白惠的眼淚簌地掉下來,滴在協議上,迅速地暈溼開去。她伸手抹了抹眼睛,拿起了簽字筆。
轉天的一清早小北就來了,如徐長風所說,帶着他給她的支票,所謂的贍養費。也順便帶來了一箱子的東西。
那是她和他的結婚照。那一張張撒滿她的甜蜜,撒滿他的溫情的照片。
“這些照片,老闆說……隨便……怎麼處理。”小北站在她的客廳裡,站在她的面前,有些訕訕的,似是十分尷尬不安。白惠的心似是被人拿出來丟在地上踩着。她靜默着,沒有應聲。
小北將徐長風的筆電從書房裡拎了出來,又是尷尬地道:“老闆說,其他的東西,隨便……你怎麼處理吧。媲”
小北說完,便似是生怕在這裡再多停留一分鐘似的,腳步匆匆地離去了。白惠幾乎是木然地跌坐在沙發上。他就這樣斬斷了她和他的關係。
往昔,她曾經幾度向他提出過離婚,可是他,從不放手。他說,他從未想過離婚的事,他的心裡,她永遠是他的妻子,可是纔多久而已,已是滄海桑田。他提出離婚,冷漠絕決,不聽她一句解釋,不給她一點辯解的機會。在她想要和他長守大老,在她的肚子裡懷着他的兩個寶貝時。
他就這樣絕情髮指。
她的手緩緩地打開了地上的箱子,拿出了裡面的婚紗照來。一張一張她和的合影,記載着婚姻最初的甜蜜。她看着照片上那張年輕的,單純到幾乎是不因世事的臉,她柔腸百結,眼淚滴落。曾經自以爲是的幸福,終於化爲泡沫,她的婚姻以傷痕累累告終。
她從茶几下面將剪子取了出來,伸手翻開她和他的婚紗照相冊。黑色紅把的剪子緩緩地伸進照片裡,指尖捏緊,咔咔的聲響傳來,一張一張裝幀精美的照片被剪了下來。她的眼淚也隨之一顆顆地滴落。她的一張張甜蜜的臉,他的一張張溫柔的俊顏,在她的剪子下化成了碎片。
她記起了那趟黃山之行,他親自執着她手將同心鎖系下,他說:“我徐長風發誓,我徐長風今日與妻子白惠系下同心鎖,一生一世,永不變心。如若變心,讓我天打雷劈!”
言猶在耳,聲聲敲擊她的心房,可是纔多久而已,一切,都似殘花落葉,流水無情而去。
“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她閉了閉眼,晶瑩的淚珠潸然滾落。
徐長風,我的一生一世,將永不會再有你。
……
幾天之後的,徐氏高層會議上,徐賓主持完會議,是徐長風講話。小北調成震動的手機有電話打進來,是徐長風個人帳戶開戶的那家銀行。因爲他的帳戶都是小北在打理,這個電話也便打到了小北的手機上。又是十餘分鐘,會議散去,人們相繼離開,徐長風仍然坐在椅子上,神思沉沉。
“老闆,那張支票……”小北拿着手機欲言又止。
“什麼。”淡淡的聲音低而疲憊。
小北吃驚地道:“我剛接到了銀行的大額轉賬提醒,那張支票被嫂子捐到福利院了。”他邊說,邊緊張地盯視着老闆的神情。
徐長風疏朗的眉目,眉心微微攏起。半響才淡淡地道:“知道了。”
他說完,便已然站起,拉開椅子,向着會議室的外面走去。
林婉晴推開那間公寓的門時,一種塵土的味道飄蕩而來。房子還是那所大房子,傢俱也還是那些傢俱,可是無論是傢俱還是地板,都是落着清晰的一層塵埃。傍晚的霞光裡,一道纖瘦的身形站在窗子前,神情漠漠,不知在想着什麼。
“嫂子。”林婉晴喉頭哽住了,爲什麼好人總是得不來好報呢!她吸了吸鼻子走到白惠的身旁,手,執住了白惠的,“嫂子。”她抱住白惠的肩,失了聲,“怎麼可以嘛!你還懷着孕呢!”
相比於白惠的外表溫柔,內心堅韌,林婉晴似乎是更加脆弱的那一個。她摟住白惠的肩膀,安慰的話沒有說出來,自己的眼淚卻先掉下來了。“什麼破男人啊,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林婉晴嗚嗚咽咽地,一種身臨其境的痛苦和對白惠的心疼讓她說不出的難受。
白惠只伸手輕撫了撫林婉晴的秀髮,在這個女人面前,她雖然不大,可也永遠要像個大姐姐。
“我沒事,婉晴。”她的手指輕輕地拭去了婉晴腮邊的淚滴,又說道:“我會好好的,把我的孩子們生下來。”
“嗯。”林婉晴點頭。
當晚,林婉晴回家時,夜色已深,小開心早已熟睡,靳家二老也已躺下。林婉晴放輕了腳步上樓,臥室裡空蕩蕩的,她的男人,有家卻還沒回。最近的一段時間,她難得一見他的影子,他最心愛的女人,受了傷住院了,他比妻子生孩子還用心。每天一早出去,很晚回來,儘管她知道,那個女人的身邊,還有另一個男人,可是她的男人,卻是遠遠地看着,也要留在那兒。
婉晴曾隨着靳家的二老去看望過楚喬,楚喬的身邊有另一個男人在,可是她的男人,即使是站在醫院的外面,卻也不肯回來。林婉晴暗自神傷的同時,卻也對自己的感情更加不報希望。
她的男人不知是幾點回來的,她睡着,沒有睜眼,他亦沒有說話,就在她身旁默然地躺下了。早晨,他還沒醒,她卻已經起來了。小開心已經摘了奶,可以完全交由保姆來帶,林婉晴過去交待了保姆一些要注意的事,然後又摟着兒子親了親,這纔拿着包向外走。
“這麼早上哪兒去?”一向很少有時間答理她的丈夫說話了。婉晴腳步微微頓了下,“我出去有點兒事。”她說完,便也沒有回頭看她的男人一眼,就向外走去。
白惠認真地給家裡做了遍衛生,臥室客廳,每個房間,重新又是一塵不染了。她打開櫃子,將裡面,她曾經的男人,他的衣服一件件地從架子上摘下來,捲起放進準備好的皮箱中。這些東西,什麼時候交給小北,讓他都帶走吧。
門鈴在響,白惠走過去開門,她看到林婉晴拎着一兜子的書站在門口處,“白姐,這些都是關於孕婦需知的書,我剛剛從書店買過來的。”
林婉晴提着那一袋子的書走了進來,那些書很重,足有十餘本,林婉晴一進來,那手提袋子就掉地上了。
白惠伸手將從袋子裡掉落的書撿了起來,笑道:“謝謝你婉晴。”
林婉晴也蹲身來撿她剛纔手一鬆掉下來的書,“白姐,不許你跟我說謝謝的話。”婉晴嘟了一張小嘴,看起來十分的孩子氣,可是也十分認真。
白惠笑着看了看林婉晴,點了點頭。這些日子,婉晴天天都來,白惠真切地感受到了一個來自妹妹般的女孩兒的關心。她的心裡,千瘡百孔過後,自然也是溫暖的。
她照着書中所說,每日定會有一餐,好好地營養自己的腸胃,愛情沒有了,丈夫沒有了,可是她還有孩子。兩個寶寶,那是她的命。
這個傍晚,她走出小區,去外面的小超市買新鮮蔬菜。三個多月的她,小腹已經有了稍稍的凸起。她穿着寬鬆的韓式淺色碎花長衫,下面穿着外面常見的黑色修身及膝的短褲,散着長髮,樣子淡然,走向那家熟悉的小超市。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地滑過,車上的男人,深邃的雙眼在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時,心頭倏然劃過異樣。他的眸光隨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移動,一直到她消失在小超市的門口。曾幾何時,他曾經和她一起買過菜。過過一段最爲普通的煙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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