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之間濃濃流溢的都是母性的溫柔,好像,她懷裡抱着的,就是自己幼小的兒子。
徐長風有一刻的心神恍惚。假若,他的孩子還在,那麼此刻,抱在她懷裡的,就是他和她的孩子,他的骨肉血親。那該是多麼溫馨的一幕呢?
“玲玲,你大老遠過來,一定累了,我抱着晨晨吧,你去回家去歇着。”林水晶走過來說。
白惠搖頭,“我抱着吧,姐,我喜歡小孩子。”她對着林水晶笑了笑丫。
林水晶便是無奈地搖搖頭。她又回頭看看那個一直站在白惠對面的男子,他有着極其俊朗的眉眼,丰神俊逸,然而此刻,眉宇之間卻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和擔心。
小晨晨連續輸了三瓶液,中間醒來哭鬧了幾次,白惠溫柔地哄着,小傢伙不哭的時候,便用他黑漆漆的眼珠看着她,末了,竟然就張了小嘴對着她伊伊呀呀地還應和了幾句。像是在和她說話。
白惠的眼角一下子涌出了晶亮的淚花,那是歡喜的淚花。林若謙已經先回去了,林水晶留在那裡,而徐長風也一直在,去外面接過幾個電話,又回來,好像有些焦躁的樣子。
小晨晨輸了接近三個小時的液,輸完後被林若謙叫司機開車接了回去。小傢伙退燒了,好像是舒服了一些,人也顯得活波了。一會兒吃吃手指,一會兒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看圍着他的人媲。
林水晶搖頭道:“不知道這孩子的父母怎麼那麼狠心哦,這麼可愛的孩子就扔掉。”
白惠的心絃簌然間就是一顫,臉色那一刻就白了。
還好徐長風並沒有留意她的臉色,而是輕斂了眉宇看向那個小娃娃,但白惠的心頭卻是被什麼碾過一般地疼了起來。
惜然對徐長風很淡薄,林若謙很客氣,林水晶則是明眸裡不乏鄙夷。
而白惠則是心頭忐忑。剛纔孩子燒着的時候,她沒心思想別的,此刻不由就開始心頭慌亂起來。
小晨晨的眉眼間,隱隱就有他的影子,不知他看出沒有。時間已是晚上了,林家的晚餐早已備好,很豐盛,但若說徐長風吃得下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爲在這個家裡除了年少的靖皓,沒有人主動跟他說話
不過還好,亦峰在晚上時過來了。
這個家裡,最不嫌棄他的人,就是亦峰了。
林靖皓二十歲的年紀,長得丰神俊逸,比之他父親的深沉儒雅,看起來更多了幾分陽光帥氣。他和白惠算是第一次見面,但也陽光開朗的叫她姐姐。
徐長風在晚上的時候直接住酒店去了,要不然,林家那一團的冷氣會讓他呵氣成冰。
“玲玲,那個姓徐的還不肯離婚啊!他再不離,讓爸爸幫幫你,咱不能總這樣跟着他不清不楚的耗着。”林水晶說。
白惠只是輕動了動脣角,她和徐長風的事情好像是越發的糾結不清了。她越是想要離婚,他卻是越發對她好,就像今天,他親自載着她來d城,又陪在醫院裡。
“林水晶,人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這兒怎麼鼓弄人離婚呢!”亦峰大手重擡,輕落在女朋友的肩上,擰着一雙濃眉說。
林水晶道:“這種婚姻,我要是真拆散了,老天爺也會拍手笑的。”
“你呀,長風不是那麼不堪的人,你應該想一想,人一輩子誰不犯錯呢!”亦峰搖頭道。
“喂,你怎麼幫他說話!”林水晶不滿地嘟脣。
白惠只是若有所思地笑笑。
轉天的早晨,徐長風又過來了,但是神情之間明顯焦躁。白惠道:“你有事就回去吧,今天已是春節了,你爸爸媽媽那裡恐怕在等着你。”
“我先回去,後天過來看你。”徐長風說。
白惠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離開,她想說一句,路上開車小心,但卻沒說出來。而他好像行色匆匆,就這樣離開了。
車子行駛在返程的高速路上時,有電話打進來,他用藍牙接聽,是小北的聲音,“老闆,那個輝哥的家人,明顯的不對勁嘛!男人關在牢裡,他的老婆孩子倒是穿金戴銀的。”
“嗯,你叫人繼續盯着他們。”徐長風關了藍牙,心裡又浮現出,那日那車子撞過來的情形……
小晨晨連輸了三天液,白惠跟了三天,她把自己完全當成了媽媽的角色,而忽略了林家人產生的疑惑。惜然也感到奇怪,但是她很快又想,白惠是失去孩子的人,一定是小晨晨點燃了她的母性之火。
而白惠看着那麼可愛的孩子被一針一針地扎過,她心疼又不能說,自是百般煎熬。
“玲玲,我發現,這孩子的脣角有點兒像你誒。”林水晶笑呵呵地說。“亦峰,你瞧,晨晨笑起來的樣子,像不像玲玲?”
“嗯,是有點兒像。”
亦峰端祥了白惠一眼,又看看那躺在嬰兒牀裡的小傢伙。
小傢伙輸完了最後一天的液,好像是知道明天不用再去輸液了,不用再被針紮了,躺在小牀上,咧着小嘴笑。黑眼珠骨碌地轉,咯咯地笑得清脆。
白惠心頭不由有些緊張,她其實真想說,晨晨就是我的兒子,就是小豆豆,可是她話到口邊,卻是總是噎住。她和徐長風的過往,她那些鮮血淋漓的過往,不是一下子可以說清,而孩子的事情,又是一個極大的秘密。她不能說,說了,徐長風就會知道,而她也越發地緊張不安。
“玲玲,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林水晶走了過來在她身旁坐下,親暱地摟了她的肩關心地問。
白惠的臉色很白。當初,把小豆豆送到這裡的決定,是情非得已,雖然收養小豆豆的人是待她如親生的養父母。可是如今,小豆豆已經半週歲了,而她卻是不知如何將當初的事情說出來。那一切太過殘忍,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想再回味。而現在,小豆豆的身世讓她不安,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她是要說出來的,可是她該怎麼說呢?
“玲玲?”林水晶又輕喚了一句。
白惠豁然回神,眼裡已是沾了晶瑩。
“姐,我沒事。”
徐長風從自己的宅子裡出來,開着車子在馬路上行駛,雖然是春節期間,舉家團圓的日子,他的家卻是七零八落。妻子不理他,孩子夭折。
他的心頭鬱郁的,開着車子。
馬路上的行人車輛沒有平時多,往日的熙熙攘攘現在倒是顯出幾分的空闊來。車子在繁華地段慢慢行駛着,前面便是醫院了。像是d城的醫院那樣,春節,人也不見少。這段時間的流感特別厲害,他的父母前天的時候相繼感冒了,先是渾身痠疼,接着就是咳嗽發燒。父親徐賓現在就在這家醫院打點滴呢。
醫院的門口人們進進出出,絲毫不比平時少。
他將車子停好,邁步走進門診大樓。
“趕緊回去湊錢啊,醫院也不是救濟所。都像你這樣,醫院不就關門了嗎?”眼前有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匆匆地從診室出來,一個看起來六十年多歲的老人抱着懷裡的嬰兒又緊跟上,“求求你了醫生,我孫女燒得厲害,求您先給她治治吧。”
徐長風看過去,那個老人衣衫破舊,一張臉上,滿是皺紋,懷裡是一個破舊的襁褓,從他的方向只看到那個孩子的後腦勺,戴着一頂舊的毛線帽子。
“那你也得先回去拿錢啊!你孫女是早產,又得了肺炎,那是要住院治療的,先辦了住院手續再說。”
那個醫生有些不耐煩地說着。身後有聲音響起來,低沉而微慍,“把她的費用算在我的身上,請你先給她安排治療。”
醫生有些吃驚地一回頭,就見到了一身黑色,面容沉肅的徐長風。
徐長風的手裡已是多了一沓錢,在那個醫生的眼前揚了一下,最後拍在他的手裡,高大的身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個醫生低頭看看被徐長風拍在手裡的一萬塊錢,又用奇怪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他離去的身影,這纔對老人道:“先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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