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像舅,兩個小東西像他們的舅爺爺。徐糖糖每天的任務就是照看兩個寶寶,剩下時間,便是雷打不動的畫畫。現在的她,在畫界已經小有身份。陳皓宇回國繼任了陳氏的總裁,陳光修和林婉晴有大把的時間帶兩個小孫子,白惠閒來無事,也會把兩個孩子抱到家裡來,和徐長風一起享受含飴弄孫之樂。
江悅珊有時候會去看望兩個小寶寶,拿着一塊蛋糕讓兩個孩子喊姨姨,誰喊姨姨給誰蛋糕吃。兩個孩子開始還搶着喊她,後來都不喜歡鳥她了。江悅珊鬱悶,徐糖糖說:“你也趕緊找個人嫁了吧,然後生兩個小寶寶。”
江悅珊的腦袋搖成了波浪鼓,“我纔不要生。”
她鬱悶地回到家,一個人窩在房間裡上網,qq上飛飛的頭像亮着。飛飛這幾年很少回來,聽說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讀書再讀書,短短几年的時間,她已經是雙料碩士了檫。
“飛飛,做嘛呢?”她發了個信息過去。
飛飛說:“在上網。”
江悅珊問,“哦,你上網做啥?”這是典型的無事可做了灣。
飛飛說:“我查點東西。”電腦的那邊,飛飛正在擺度着國內一家名氣很大的醫院的相關資料。
江悅珊說:“哎,你們一個個都不回來,我一個人都悶死了。”
飛飛說:“你不還有以哲嗎?悶了找以哲陪你呀!”
江悅珊扁扁嘴,那個悶葫蘆去上海的分公司都兩年了,不到逢年過節根本不回來。
江悅珊悶悶地躺在了牀上,望着天花板,擰着小眉毛,想她自己的心事。徐清致來敲門了。
“小九?”
“媽。”江悅珊又坐了起來。
徐清致說:“小九,你明天下午抽點時間出來,媽陪你去相個對象。”
江悅珊驚訝地瞪大眼睛,接着又把腦袋搖成了個波浪鼓,“相什麼對象,我纔不要!單身多好,我纔不要找對象。”
徐清致擰眉,“你都二十六歲了,女孩子的青春就那麼幾年,等你把這幾年好光陰耗過去了,後悔都來不及。”
江悅珊不以爲然地說:“我纔不會後悔,一個人多好,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纔不要找個人來管着我。”
徐清致簡直無語到家了,手指點了一下女兒的額頭,“你這個屁孩子,你真想氣死我你!”
她鬱悶地從女兒的房間裡出來,江志尚笑呵呵地問妻子,“喲,這臉都拉得比黃瓜還長了。”
清致瞪了丈夫一眼,“都是你的寶貝女兒,讓她相個對象,她偏說要一輩子不嫁。”
江志尚道:“不嫁就不嫁唄,我還捨不得我的寶貝女兒嫁人呢!”
清致氣道:“你!”
江志尚說:“逗你玩呢,這種事情勉強不得,多時她有了中意的人,自己就會跑到你面前來求你讓她嫁出去了。”
清致擰眉,“你說,她和以哲倒底是怎麼回事呀?以哲去上海都兩年了,咱小九也不像想他的樣子,以哲也不過來看她,你說這兩個倒黴孩子倒底喜不喜歡對方啊?”
江志尚也擰擰眉,“這個得問他們自己了。”
江悅珊很久都沒睡着,一個人躺在牀上,想小時候的事,想那些好朋友都在身邊的日子,那些個日子真是快活。她又想起了靳以哲,那小子去上海分公司一去就是兩年,竟然很久都沒回來過了。林阿姨每天照看兩個小孫子,樂得嘴都合不攏,根本都沒時間去管她的兒子回不回來。
江悅珊又想起兩年前的那一幕,她跟她的追求者去party,跳舞,唱歌,那個人深情款款地將手中的紅攻瑰遞向她,問她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她驚了一下,但隨即就笑了。她接過了那束紅玫瑰,她說:“玫瑰我很喜歡。”
後面的一句還沒有說出來,她就看到了燈影闌珊中那張熟悉的臉,靳以哲沉着一張臉,眸光陰沉似水正狠狠地睨着她。
江悅珊心中一突,後面那句話已經全然忘了。她張了張嘴,想對他說些什麼,可是卻什麼都沒說出來,靳以哲已經轉了身,陰沉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
之後,他就去了上海。一去兩年。
江悅珊真恨自己怎麼那麼愛開玩笑,她那句沒說出來的話其實是:“但是人我不喜歡。”
花喜歡,人我不喜歡。這纔是她要說的話。
江悅珊的拳頭砸了一下自己的腦瓜,“叫你亂說,叫你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江悅珊在被窩裡折騰到很久才睡着,夢裡,她看見靳以哲回來了,只不過,他也帶回來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兒,並且牽着那女孩兒的手對她說:“這是我女朋友,我們就要結婚了。”
江悅珊從夢裡驚醒過來,心底十分不甘,也十分難受。她想都不想,也不管當時是夜裡幾點,找到手機就撥了靳以哲的號碼出去,嘟嘟聲響了好幾遍之後接通了,她噼頭蓋臉就問:“靳以哲你在做什麼?”
靳以哲還帶着睡意的聲音沒好氣地說:“當然是睡覺了,還能是做什麼!”
江悅珊的嘴撅得鼓鼓的,堵氣地說:“我不許你睡覺,靳以哲,陪我說話!”
靳以哲又好氣又好笑,沒好氣地說:“大半夜的,你發神經啊?我明天還要上班,沒空陪你鬼扯。”
他話音一落,就把手機掛斷了。
江悅珊心裡這個不舒服啊!捏着個手機怎麼都睡不着了,他理都不理她,擺明了,是不把她當回事了嘛!
江悅珊一骨碌從牀上下來了,她拉開櫃門就把裡面常穿的衣服拽了出來,接着是護膚用品,然後是抽屜裡的銀行卡,現金塞進包裡。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錶,才夜裡兩點,她就坐在牀上熬點兒。其實她恨不得此時此刻立即就飛到靳以哲的身邊去,拎着他的耳朵把他從牀上拎起來,讓他保證,不要娶那個女孩兒。可是她又不能此刻就往外跑,那會讓爸爸媽媽以爲她在發瘋,她纔不想給他們留話柄將來笑話她。她坐在牀邊上,手裡拉着行李箱的拉竿,一副隨時準備出發的架勢。
這段時間好漫長,從半夜兩點到早晨六點,那就好像熬過了四十年那麼長久。江悅珊提着行李箱從樓上下來了,清致奇怪地問她,“小九,你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去南方同學家轉轉。”
江悅珊把夜裡想好的理由對母親說出來,清致挑挑眉,“怎麼突然間就要去同學家裡呀?你那同學是哪個城市的?”
“蘇州的。”江悅珊隨意說道。
清致道:“好吧,不要太久回來。”
江悅珊說:“那我走了,媽。”
清致心裡其實奇怪不已,女兒怎麼說走就走呢?昨天晚上還沒說想出去玩。但是她的女兒一向都野慣了,她也沒細問。
“在那邊注意安全,在外面別喝酒。”她只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媽。”
江悅珊拉着行李箱出去了。四個小時之後,她已經下了飛機,拉着行李箱從上海虹橋機場出來了。當她拉着行李箱出現在靳以哲的辦公室門外時,靳以哲吃驚得瞪大了那雙原本就大的眼睛。
“你……你怎麼來了?”
彼時的靳以哲已經是靳氏上海分公司的負責人了。他站在自己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吃驚地看着突然間出現在門口的女孩兒。
江悅珊拉着行李就走進來了,一屁股就坐在了沙發上,“我累死了靳以哲。”
靳以哲從辦公桌後面走了過來,“江悅珊,你怎麼來了?”
“我想來就來了。”江悅珊沒好氣地說。
靳以哲擰擰眉,去倒了一杯水過來遞給她,江悅珊接過,咕咚咕咚就喝掉了大半杯。
“我好餓,以哲。”江悅珊又可憐兮兮地說。
靳以哲擰着眉道:“飛機上不是管飯嗎?怎麼還餓?”
江悅珊說:“那東西難吃死了,我沒吃。”
靳以哲便嘆了一口氣,“走吧,我帶你出去吃。”
江悅珊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指勾住靳以哲的,靳以哲低頭看了看她,她也用那雙鬱郁的眼睛看着他。他便被她勾着手指頭往外走去,公司裡的員工都好奇地看着他,靳以哲有些不自在,但江悅珊勾着他手指的手緊緊的,他掙不開,便只得任着她去了。
靳以哲帶着她去公司附近的飯店填飽了五臟廟,看着她狼吞虎嚥,他說:“我去給你訂酒店。”
江悅珊看看他沒說什麼。用過餐,他就載着她去了他給她訂好的酒店,很漂亮的套間,江悅珊把自己的身體扔在了大牀上,靳以哲看看她那十分不雅的姿勢搖了搖頭。
“我下午還要上班,你先休息一會兒吧!”他說。
“哦。”江悅珊悶悶地應了一聲,在靳以哲開門要走時又補了一句,“以哲,我的行李落你辦公室裡了。記得幫我送過來。”
靳以哲回頭看了看那女孩兒,沒說什麼出去了。江悅珊又躺在了大牀上,她很快就睡去了。昨晚上半宿都沒睡,現在的她困極了,見到了他,她好像就安心了。所以睡得很沉。
一直睡到傍晚,還是被靳以哲的電話叫醒的,她睡意朦朧地接聽,靳以哲說:“我叫人把行李給你送過去,我晚上有應酬,就不過你那了。”
江悅珊很失落。捏着手機呆坐了半晌,直到門鈴聲響起來,她起身去開門,外面一個青年男子畢恭畢敬地對她鞠了個躬,“江小姐,靳總讓把您的行李送來了。”
“喔,謝謝。”江悅珊接過了自己的行李箱,那個男子轉身要走,江悅珊又叫住了他,“那個……你們靳總和什麼人應酬啊?”
那男子說:“是林氏的千金約了靳總。”
什麼?
江悅珊一聽頭就炸了。
她一把就扯住了那男子的衣服,“你告訴我,他們在哪兒約會呀?”
半個小時之後,江悅珊身形匆匆地就出現在了靳以哲和林氏千金用餐的飯店。
飯店裡音樂悠揚,環境清幽,用餐的好像都是一對對的小情侶,江悅珊心裡說不出的不舒服。遠遠的,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他坐在靠牆壁的位子,對面是一個衣着鮮亮,姿容靚亮的年輕女子。那女子笑容淺淺不知在和靳以哲說着什麼,江悅珊心裡涌出一股悶火,她幾步就奔了過去,氣呼呼地往靳以哲和那女孩兒的身旁一站,“靳以哲,你說了陪我去挑戒指的,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約會女孩子?”
她的突然出現已經足夠靳以哲吃驚的,而她口裡迸出來的話更是讓他驚詫莫名。
對面的林氏千金驚訝地看看他又看看江悅珊,然後神情尷尬地站了起來,“對不起呀,我不知道你今天有約。不打擾了,再見。”
不等靳以哲說什麼,那女孩兒拿着手包匆匆就走了。靳以哲深凜了眉,瞟向旁邊的女孩兒。
“挑什麼戒指,你腦子沒問題吧?”
江悅珊的小嘴撅得鼓鼓的,只哼了一聲,就撲通坐在了靳以哲對面林氏千金剛剛坐過的地方,她拾起被林氏千金喝過兩口的酒杯,一仰脖就把裡面的半杯洋酒喝掉了。
“是呀,我就是腦子有問題!”她邊說邊頭也不擡地拾起了酒瓶子,對着自己的酒杯咕咚咕咚地倒滿了酒,然後端起來咕咚咕咚地灌進自己的喉嚨,然後她就哭了。
“我江悅珊就是個瘋子,神經病!”她咬了咬脣,眼淚掉下來,又倒了一杯酒,喝了半杯進肚,嘟嘟濃濃地說:“我大老遠地跑到這裡來,就是爲了和你見一面,你竟然約會別的女孩子,靳以哲你沒良心,你就是個陳世美……”
她在那兒,邊流淚,邊咕咚咕咚地喝酒,邊嘟嘟囔囔,把靳以哲聽得一愣一愣的。江悅珊是一個極少掉眼淚的女孩兒,她天生就像個瘋瘋癲癲的假小子,可是她現在,滿臉淚痕,數落他是個負心漢,陳世美,靳以哲聽得臉都黑了。直到酒杯從她的手裡滑落,叮啷掉在地板上,直到她再也擡不起腦袋,醉倒在他眼前。他纔想起來去喊她,“喂,江悅珊!”
可是江悅珊已經不理他了,她趴在那裡,連動都不動。靳以哲擰緊了眉,將三百塊錢放在桌上,走過去,把酒醉的江悅珊抱了起來。他把她放進他的車子裡,然後一路載着她回到酒店,又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進屋。
丫的,天天吃多少飯呢,長這麼胖,真是沉死了。靳以哲把她放在牀上,想去給她脫鞋子,但是江悅珊的手抓住了他的,“以哲……”她聲音幽幽的,滿臉都是酒醉後的駝紅色。“別走。”
靳以哲像是觸了電一般,全身的神經都跳了一下。“我留下做什麼?”他還是沒好氣地問了一句,但是江悅珊卻坐了起來,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嘴脣送了過去,緊緊吻住他的。
靳以哲全身都通了電一般,僵了身形,直到她的手往下去解他的皮帶,他才猛地醒悟過來,一下子把她壓倒在了牀鋪上。
愛,壓抑多年,一旦釋放便如決堤的江水,洶涌澎湃。那兩個人,一個酒醉,一個神醉,一個迷迷糊糊地想給,一個是發狠地想要。兩具年輕的身體在牀上死死糾纏……
江悅珊這一覺睡了好久好久。酒意加上身體的疲憊讓她一直睡到了轉天的上午十點鐘。
她揉着發脹的額頭醒過來,眼睛一睜,就感到了不同以往的氣息,她往身旁一瞧,便見到了熟悉中的靳以哲。他上身精赤,和她蓋着同一牀被子,她又往自己的身上瞧了瞧,那真是寸縷不着。她腿一縮,卻碰到了他的腿,光光的,他下面也沒穿東西。
江悅珊驚叫了一聲,抱緊了被子。
靳以哲也醒了。他坐了起來,比之於她的驚訝莫名,他要淡定地多。
“靳以哲,你怎麼會睡我牀上,你耍流氓!”江悅珊惶恐無比地說。
靳以哲說:“江悅珊,是你拽着我不讓我走的,我耍流氓也是你讓的,我們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江悅珊一聽,便瞪大了眼睛,接着又惱道:“你……你胡說什麼,你白吃麪你還胡說八道你!”
靳以哲樂了,“我怎麼白吃麪了?我還是第一次好不好,被你佔去了,你佔了好大便宜!”
江悅珊捂了臉,羞得不得了,“你你……”她惱得說不出話來,他沒看出來嗎?她也是第一次好不好?
靳以哲樂着,心裡愉悅無比,“你放心,我會負責的,我這就打電話給我媽,讓她準備東西迎娶你。”
“啊?”江悅珊捂着臉的手一下子拿開了,那雙秀目瞪得大大的,驚訝無比的神情。
靳以哲說:“不願意就算了。”
江悅珊立即就撲了過來,也不管自己穿沒穿衣服,整個人就滾到了他懷裡,緊抱着他的脖子不鬆手,“誰說不願意!靳以哲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再也不離開你了!”
後來的後來,江悅珊這句“靳以哲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再也不離開你了!”成了流行很久的經典名言。靳以哲很多年之後,還會把這句話拿出來調侃自己的妻子。
每當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江悅珊都會無地自容,而後把小拳頭招呼到丈夫的身上,兩夫妻一通打情罵俏。
後來的後來,他們一連生了三個孩子,江悅珊喜歡小孩子,總喜歡兒女成羣,可是中國的計劃生育不允許生那麼多,所以,靳齊不得不給自己的孫男孫女掏了重重的一筆罰金。
但饒是如此,他仍然樂在其中,對幾個孫輩喜歡得不得了。
而徐清致也是欣慰無比,這人年紀大了,就喜歡兒孫饒膝,享受天倫,她就時常把幾個孩子接過來,哄着他們玩。反正,林婉晴那裡要照顧陳皓宇和徐糖糖的兩個孩子已經分身乏術了,她樂意撿現成的孫男孫女。而江悅珊呢?她現在就是無事一身輕。靳齊上班賺足了銀子,足夠她每日裡消閒的,三個寶寶生下來,全交給自己的母親去帶,她得多恣意呀?她仍然像個沒結婚的小姑娘似的,成日裡東跑西跑,不是靳以哲去她玩的地方扯着她回來,她都不知道回家。
靳以哲有時候就會感嘆,“我這哪兒是娶了個媳婦呢?分明是多了個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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