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前的死者來看,右手握着手槍,右邊的太陽穴也有一個血洞,那這應該是一個自殺的事件。
明誠如釋重負,將這個情況反饋給廁所外面的乘警們。既然是自殺事件,那麼案情就變得極其簡單,不用調查車上的乘客,查一查死者的身份,爲何自殺,案子就能破了。
江西穆卻要求借幾個塑料袋,再仔細的檢查一番。
明誠很不高興,質疑道:“怎麼了,難道你否認我的看法?難道你認爲這不是自殺?”如果不是外面有乘警在,有乘客在,他真很想脫開衣服將面前這個自以爲是的傢伙暴打一頓!
江西穆用塑料袋做了個簡單的手套以及腳套,慢慢的再次走進這個廁所。動車通過了悠長的隧道,光芒再次從窗戶灑進來。屍體的位置如之前所說的樣子,再看看這個廁所,靠近窗戶的洗手檯很乾淨,包括窗戶上的窗簾。反而是門的那一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想必是這個人是面對着六號車廂那一面,然後開槍進行自殺,太陽穴附近的血由於內部壓力給射了出來,粘在了門上。
江西穆仔細的看着門,大致的比劃了下血跡的範圍。
他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血跡的範圍約佔據了大半個門,且集中在上面以及靠近門縫的牆壁上。這出血的範圍本身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血跡噴灑發範圍當中,算是中間一點的部位,是空的,沒有血跡沾上。
將這個中間的部位比劃一下,大致是一個長方體,高度比自己矮一些。
江西穆將照片拍下,輕輕冷哼道:“果不其然。”他蹲下身子,仔細的看着毛衣上的是否存在褶皺,再翻到裡面的硃紅色長袖時候,就發現長袖衣服的下襬原本都是勒進牛仔褲當中,現在背部都露了出來,前邊還勒着。
臭味飄了出來,他趕緊捂着鼻子。想必是陳夢死後,肛門附近的肌肉鬆弛,排泄物都出來了。只是稍看了一眼,才發現如同水一般的稀拉。
前後左右的拍照完後,他將屍體輕輕的扶了起來。掠過那緊閉雙眼的面容,單看那右側。右側太陽穴附近的子彈孔還在留着血,以至於右半邊臉都是血,右邊袖子沾染了一部分的血跡。將右邊的袖子一點點的翻起,粗黃的手臂以及右半邊的背部都有血流下的痕跡。
他其實想看的,更是那血肉模糊的子彈孔。子彈那飛快的力道衝進太陽穴當中,早就將其轉得是到處都是血與碎肉。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子彈孔周圍的皮肉完好,未曾有灼熱的燒傷處。
由於沒有痕跡固定線,他只得將屍體搬到原來的位置,讓其面部繼續對着那噁心的廁所洞。
做完這一切,江西穆走出了廁所門外。
明誠鄙夷的看了看他,將嘴撅得與天一般高。
李銘與一旁的三位乘警簇擁過來,詢問狀況。江西穆搖搖頭,隨後十分肯定的說道:“這並非自殺,而是有人故意而爲止。可否讓撞門的那兩個人,前去叫李銘的年輕人一同過來。”
在等待的過程裡,明誠百般質疑,“你有沒有搞錯,這次是非常明顯的自殺事件,你硬要弄成他殺。如果到後面真是自殺,我看你怎麼收場。現在好了,車上所有乘客,約上千名乘客包括乘警、服務員都有
嫌疑,我看你怎麼查。”
江西穆低着頭,編輯着短信,冷冷的說道:“本就是他殺,我不能違背事實。”
看着他那漠不關心、自以爲是的傢伙,還在那玩手機,明誠就氣得頭上冒煙,如果不是有兩節車廂的乘客盯着,他好想一圈打飛面前的傢伙。他咬着牙,要求他解釋:“既然你說是他殺,你講個理由呀!總不能你說是他殺就是他殺吧。”
江西穆依然低着頭編輯着短信,簡短的說道:“等人來了,我再講。”
“賽林老木的咧(當地方言)!”明誠一拳頭砸向一旁的車窗,發出一聲悶響。他真是氣得罵了句粗口,將氣灑在無辜的窗玻璃上。這樣的態度,還搞什麼鳥合作!當初真傻,幹嘛要答應隊長的話要與這個神經病一起去清平市。
那三人到齊了,江西穆將手機放下,那條短信也隨之發送成功。發件箱上還保留着剛發出的短信,最新短信依然是一串英文——fhwe udhf aqky pwfi ftjb lwi gjfg pvsu wrhh,nnwy uqu wxmu。(按照五筆輸入法——趁着所有警察都在這個地方辦案,通知你的人趕快交貨,時機已到,不可耽誤。)
“我得提醒你,離到站還有20分鐘。”明誠看了看手機,氣鼓鼓的說道。言外之意也是要告訴他,快點破案,如果破不了案,看他的面子還掛得住不?
“你們應該有查出死者是誰了吧?”江西穆問向一旁的乘警。
其中一名30多歲的高個子乘警,名叫覃朗,他進行了簡單的彙報:“已經查出來了,這名死去的乘客是坐在五號車廂13F,她的身份證以及車票都在座位上的包裡。她名叫陳夢,38歲。”
另外的三人也進行了介紹。那名通知李銘開廁所門的年輕人是一名大三學生,名叫劉毅。撞門的兩人,中年女人秦娥,老大爺名叫衛國慶。
“你們說一說當時的情況。”明誠沒好氣的拿出攜帶的本子,吧嗒一聲將筆帽脫開。
老大爺雖然一把年紀,但還挺健康,背部微微馱着。“我當時想上廁所,但兩本都有人。這時候,她說裡面有個人進去快10分鐘了,敲門也不應。”他指向一旁的秦娥。
劉毅撓撓頭,面色有些蒼白,雖然個子高,有1.8M,但以他的資歷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等血腥場面的。他縷縷思緒,“是的,然後這位大姐就說會不會是裡面人出事,讓我去找乘務員之類的開開門。”
秦娥個子約爲1.6M,扎着個馬尾辮子,穿着一件二三十塊就淘回來的黃黑色外套。她雙腿還在打抖,“我看着她進去,本想在她之後進廁所的,但是等了有十分鐘,一直都沒有見到她出來。我就想會不會是出事。然後我就讓小劉去喊人開門。總感覺裡面會出事,我就讓一個男人幫我撞,那個男人就躲到一邊,還是這個大爺一起跟我撞開。”
“是呀,撞了一兩下,門就衝開了。”衛國慶說道。
秦娥認真的掰着指頭數了下,糾正道:“沒有啵,我記得是四五下,可難撞了。裡面是鎖着的。”
衛國慶半眯着眼睛,有些猶豫。
“你說的那個什麼男人,一
直在旁邊。是嗎?”江西穆問道。
秦娥點點頭,“是呀——他就在——就在——那裡。”她指着六號車廂的一個人。
明誠揪着他過來。江西穆愣了一下,然後快速轉過臉,保持着方纔的鎮靜。
“我叫解火令,之前急着上廁所。但是聽說門一直關着,裡面有個人賴着十分多鐘,怎麼喊也不見人應答一聲。”那個土豪大老粗一臉訕笑的說道,然後不自覺的看向了江西穆。
江西穆一如既往的冷靜,臉上寫滿了冷漠,衝着解火令問道:“然後你並沒有撞門是吧?”
解火令立刻點點頭,“我可不管這閒事,萬一裡面有個人光着個屁股拉屎怎麼辦。所以那兩個人,愛管閒事,撞了幾下門,門就爛了。”
明誠想了想,眼睛一亮,“也就是說,這個人在裡面反鎖了,隨後自殺。”
“應該是這樣的吧。”李銘慌忙的點頭,其他乘警也跟着點頭。希望是自殺,不然查起每一個乘客那難度就是山一般的巨大。
“等一等,這並非明誠所說的自殺,而是他殺!”江西穆冷冷的說道。
明誠拽緊着拳頭,瞪大了眼睛,僅迸出了一個字,“你!”
江西穆對着在場的人,面色毫不起波瀾,對於自殺的呼聲一一反駁清楚:“理由有三點。第一點最爲可疑,就是右邊太陽穴子彈造成的傷口,外圍一圈沒有燒焦的痕跡。”
“什麼意思?”一些人不解的問道。
江西穆用手比劃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如果是將槍抵上太陽穴,槍彈受到擊發,底火引爆火藥,產生高壓氣體,迫使彈丸射出槍膛,瞬間轉化爲機械能、動能以及熱能。前兩者進入到太陽穴,而熱能則會灼燒太陽穴的位置,產生一定的焦痕。”
明誠不以爲意,“拿遠一點自殺不就沒事咯?”
江西穆繼而說道:“這就是第二個不可解釋的地方,消聲器。一個自殺者爲何要用消聲器,爲了掩蓋聲音麼?如果是這樣,爲何還要在動車的廁所當中自殺。動車行進時候產生的聲音小,但依然能掩蓋一部分槍聲。很顯然自殺者不會使用影響自己自殺的工具。爲何這麼說,64式手槍槍管的長度是8.6釐米,全槍長爲15.5裡面,對於一個女性來說,小巧的64式手槍用於自殺稍顯費勁。如果還要採用長達10釐米以上的消聲器,槍的扳機與太陽穴可是相距至少20釐米,這名女性爲何要做如此艱難的事情?”
“第三個奇怪的地方,就是門上的血跡以及死者的衣服。門上的血跡很大,也暴露出中間有一段是空着的,大致成一個長方形。死者裡面的長袖,背部的衣襬露出來,前面的部分還勒緊褲子當中。死者的右手臂還有右半邊的背部有血跡。種種跡象表明,分明是有人在門背後朝着陳夢的太陽穴開槍,血跡噴出來,兇手擋住了,使得門背出現了這樣的奇怪血跡。再之後,兇手拖着屍體靠着門邊的牆壁半坐着,這纔有我們看到的拖動痕跡以及血流的痕跡。”
其他的人開始額頭上冒汗了。如此細想下來,確實有一些不可解釋的地方。而另外一方面,真是他殺,那要在15分鐘的時間內查清上千名乘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