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船已經慢慢燃燒到了盡頭,還剩下一些殘垣斷壁,在清冷的夜中無盡化淒涼。
對於第四個密室,江西穆依然有一些不確定的地方,他按照自己所猜想的那樣大膽說着:“你快速的到土樓外面,找到龍山會房間的通風口,隨後抓住那根垂下來的線,等待時機。由於拜壽時間在九點半,是準時開始,你就計算好時間,拜壽開始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你就趕緊將木偶抽出來,免得被人發現。”
“而另一邊,那些人看到後多半嚇得不清。這也是你精明的地方,故意讓大家‘看到’,讓殺人的事情歸誅於神靈。大家是怎麼看的,門縫如此小,就一個指節的高度,就只能是趴下來,用一隻眼睛看。此時大火在屋內燃燒着,火扭曲了光線,又是以一隻眼仰看的,將木偶看成神靈現身是相當正常。”
“時機一到你就抽走木偶,木偶順利的通過了狹小的通風口,掉下來,你接住木偶,就完成了所有工作。大家撞了門進去,看到的就只剩下半條命的龍山會。龍山會有可能知道你的詭計,但處於愧疚之心,臨死之前幫了你,說是包青天秉公執法死而無憾。最終,大家就更相信那不可思議的顯靈。”
江西穆對這個密室高度讚歎:“你巧妙的利用神靈,與密室完美的結合。信奉神靈的人,自然維護他們的看法,將不信神靈的人通通斥責了一遍。即使無神論的人都產生了一絲動搖,最多想到的就是有個人在裡邊裝神弄鬼,當門打開的之前快速脫掉衣服,而後混入救火的人羣。誰能想到,竟然是一個提線木偶將大夥唬得是團團轉。”說道這,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秦蓮香卻不滿意的搖頭,“說得不錯,你又怎麼說是我做的?”
“你等我打個電話給龍泉寶劍公司,看看有誰近期是訂做了尚方寶劍。在龍山會的房內找到如此鋒利的寶劍,經過實驗,這把劍削鐵如泥,那生產質量如此精良寶劍的公司只有龍泉一家。我看過他訂做劍的流程,要求身份證複印件,送劍過來再要查一次身份證。我打電話給公司,看看是不是你訂的——當然你也可以說是別人盜用你身份證,那請你說清是誰?”
面對江西穆的咄咄逼人,秦蓮香睜開眼睛,緩緩的點頭:“你確認之後,定然是我沒錯了。”
“除了這個證據,還有你站在通風口位置下方的腳印。”江西穆又說道,“那裡有一口大缸,每天都有人挑水,所以地面都是溼透的。那完全可以找足跡專家肖文,看看是不是你留下的。如果是你,那你得解釋站在那裡做什麼?”
江西穆將所有的證據擺在她的面前,猶如王牌在手,令秦蓮香啞口無言。
“唉——功虧一簣呀。”秦蓮香靠在椅子上,已經有些奄奄一息了,她輕聲說道:“不過,你有一個東西說錯了。我不可能將木偶
拉到門口,還固定在天頂上。我用的是幕布,我特意畫了一個等比例房間縮小的幕布,也用繩子掛在通風口。”
江西穆手指在肘關節殼動。關於幕布這一點,他確實不知道,現場也沒有這個東西留下的痕跡。
“閩劇的幕布便具有這樣的功能,如果你知道閩劇的話。”秦蓮香悽然一笑,緩緩的說道:“閩劇的幕布一向是具有傳奇色彩,其中寫實佈景軟幕,首開本省戲曲畫幕布景之先河。幕布巧妙地綜合繪畫、紙紮、魔術、光學折射等技術手段,在舞臺上創造出瞬息變化的戲劇場景。”
大概這樣的話語應天良有介紹過,但他沒有親眼所見,也就毫不在意了。
如果是利用這樣的幕布,將房間一角等比例縮小畫成圖,掛在通風口的位置,那更能迷惑大家。真是厲害呀,江西穆對此又增加了一種見識。
“最後一個密室便是現在這艘木船,你較爲成功的塑造了無人生還的意境。”江西穆講解最後一個密室:“你在演出之時,打昏了船長,並將木棍斜插在操作檯上,防止別人破壞你的‘好事’。隨後你借用幫馬寬厲化戲曲妝的時候,弄昏了他,打開房間內備好的煤氣罐,將房內的燈泡取下一個,隨後鎖門。”
“馬寬厲就算醒來,也應吸收到了一氧化碳而中毒昏迷。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在甲板上撒上大量的松節油。一切具備,就等着有人去叫馬寬厲。那個主持人很倒黴,摁下了門外的電燈開關,裡面的電接通,發生火光,引起了煤氣罐的爆炸,房間被炸開,其背後的舞臺也一併炸開了窟窿,大火蔓延到甲板,松節油遇到火就能助燃。”
說到這裡時候,他的腦海當中放出來了這樣的畫面,熊熊燃燒着的大火,讓船上的人相互爭鬥,掉進河裡的,被火燒傷的,最後落個極其悲慘的結局。
這樣的事情不也達到了嗎?程度沒有那麼嚴重而已。但到時船上的人如同着了魔道,各個都恨不得自己生別人死,爲了上救生船、爲了救生圈等等,釀起了一個又一個的鬥毆事情。
無人生還代表了密室的最高水平,並不是在於製造密室的水平有多麼的先進,也不是在於製造密室的人是多麼的匠心獨運,而是在於利用了人們求生本能的慾望,用大災大難的恐懼激發了人們內心最邪惡的一面,導致羣體性傷人乃至殺人事件,最終達到無人生還的悲慘世界。
“最後你說錯了一些,打昏船長,潑灑松節油,不是我做的。包括所有密室的完成手法,也不是我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而是另有其人。”秦蓮香閉上眼睛,面色扭曲,似乎在忍受那毒藥以及濃煙帶來的痛苦。
江西穆對這樣的事情,早就預料到了。連續想出五個密室,且一個比一個更加有挑戰性,一個比一個更考驗人心,一個又比一個喪心病狂。以她一
個戲曲高級演員的資歷,能夠獨立做出龍山會那個密室,他不覺得驚奇,因爲她在用自己專業技能,而其他密室涉及心理學、物理學、化學,不是專業人士真心做不出,也設計不了五個那麼多。
“你——是不是加入了神秘的團體‘七人衆’了?”江西穆的眼眸堪比月色般的清冷,一副是十分肯定的高傲神情。
秦蓮香微微點點頭。
果不其然。江西穆輕聲冷哼了一番——那羣瘋子。這羣人以復仇爲目的,到處謀殺形形色色的人,常常以高難度、高藝術性的殺人方式自居。如果是這羣人,那麼設計五個密室應該不是什麼難度。
“你對盛文風他們幾人……咳咳咳……瞭解多少……”秦蓮香捂着胸口,神情是如此的不自然,放佛下一刻她就會撐不下去。
“不太多,從龍山會的病歷本爲突破口,發現了他們之間有一定的來往。大概來往的經過是這樣,陳夢負責搞到各種野生動物,南浦令則以病歷本的形式通知到其他人,然後這些人到藥店取藥,或者是聚在一起吃這些野生動物。”江西穆將自己調查的情況說出來。
秦蓮香卻是冷笑了幾聲,最後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一彎腰,就是吐出一地的血。擡起頭來,她的臉色更加的慘白。
“我們調查過陳夢的住所,發現了她向一些飯店兜售野生動物的事實,除此之外,她還向暮山溪打款,看着她那進貨單,寫着‘野生人蔘’,這樣就付出了2000多塊錢,但她同時一次就賺了五百以上。”江西穆右手託着下巴,帶着一絲絲疑惑:“當初我就認爲這個‘野生人蔘’其實就是野生動物,照片也出現了大量的熊掌、穿山甲,足以證明了。但是最後我卻發現,進貨單上,野生動物跟‘野生人蔘’是分開的。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真是可笑呀——這樣的東西居然被標榜人蔘。”秦蓮香對着黑乎乎的天空,竟然輕輕的笑出聲來,如果她沒有服毒,那肯定是大聲的嘲笑着。
江西穆半眯着眼睛,“你知道?”
“當然知道,這些人表面上風風光光,實際上卻是無惡不作的僞君子呀。”秦蓮香歪着頭,頭髮半披在臉上,猶如渾身散發怨氣的惡鬼。她惡狠狠的說道:“我就是深受其害的人!”
“那東西——害人?”江西穆疑惑的問道。
“怎麼不害人,不害人他們怎麼吃呢?”秦蓮香大聲的說道,這是以她最後的力氣吼了出來。
他拖長了音節:“吃——”還是不明白什麼意思。
“你知道他們吃什麼嗎?吃的是人呀!”秦蓮香又哭又罵:“你見識廣,一定知道嬰兒保健湯的事情,他們竟然吃了還沒有出生的嬰兒,當作大補身體之物。你仔細看看病歷本,有多少次人蔘,就吃了多少個嬰兒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