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不知何時竟是多出了一塊一人高寬的缺口,瑟瑟的涼風從缺口外不停的涌進來,與頂上和地板上的兩個大洞剛好形成了對流。
呂明威夫妻兩人打了個冷顫,隨即轉過頭,雙雙大眼對小眼的瞪視着彼此。
“要不...我們現在去報警?”
“......走吧,我們去報警吧。”
“........嗯。”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目光呆滯的互相點了點頭,就又立即像是屁股坐到了針墊上一般的從牀上彈起落到地上,就這樣連滾帶爬的,朝着門外爭先恐後的衝去,似乎生怕慢一點就會被吃掉一樣。
倒數第二層住戶的房間,一名裹着被子坐起身的男子,此刻正一臉驚恐的看着自己身旁,本來應該是擺放着自己的半邊牀,不知爲何卻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被一名渾身披着黑袍的怪人踩在一堆碎木屑上的地方,只覺得渾身的冷汗根本就沒法停止的狂流下來。
“...該死的!”
黑袍老者看着自己腳下空無一人的碎木屑,不由恨恨的低聲罵道。
他突然直起了弓着的身子,在把坐在僅剩的半邊牀上的男子又給嚇了一大跳之後,整個人驟然化作了一道黑色光束的衝向另一邊的牆壁,隨即發出“碰!”的一聲的便撞出了一個大洞的追了出去。
身後,那名男子望着自己家中再度被開出了一個口子,
他就這樣呆呆的坐在那僅剩半邊的牀上,然後又隨着那半邊牀,失去平衡的一頭撞在了地上,隨即竟是就這樣,直接給撞的昏死了過去...
月色下,高樓林立,一條身影以人類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動作,不斷地從一邊的高樓頂層跳到另一邊的高樓頂層上,像是在夜空中畫出了一條又一條的大蛇,紛紛向着前方的地平線飛去。
左腳狠狠的向後蹬去,在地上留下了一個爆碎的小坑的同時,藉着腳下傳來的強大反作用力,李天佑整個人高高躍起的向着前方衝去,雙腿曲起,雙手向後揮擺,雖沒有翅膀,然而卻更像是在飛翔。
“難辦了...有些低估他了...”
李天佑捂着自己身前正在緩慢恢復的凹陷下去的胸膛,臉色有些難看的輕聲嘀咕道。
從之前的幾輪交手來看,對方無論是速度、力量、敏捷還是手段,顯然都比自己之前所估計的還要更高,而這對於李天佑來說卻是不能算一個好消息,因爲從一開始,他就是抱着要將對方生擒的目的纔來的。
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一方面是因爲擔心這樣繼續放任對方下去的話,有可能會傷害到沈冰冰和林雨琪她們,而另一方面,則完全是因爲他自己腦袋裡突然生出了想要跟其他殭屍進行接觸的想要,所以想要先擒住對方,然後從對方的嘴裡多掏出點自己所不知道的信息來,雖然從現在的種種情況看來,他自己被生擒的可能性好像要更高點...
“追上來了麼...沒辦法了,就這裡吧。”
感受着身後一道逐漸逼近的氣息,李天佑在快速的向四周搜尋了一番之後,最終還是隻能無奈的決定,將對方引到他之前所發現的一個附近的公園裡去。
畢竟若是繼續在天台上打鬥的話,很可能還會牽連更多的普通人進來,到時候事情一旦鬧大了,自己可就真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先不說殭屍這種超自然存在的生物一旦被普通民衆發現的話會引起何等的社會恐慌,光是異能者這種超人類的存在被曝光的話,恐怕就已經足以引起整個人類社會的巨大變革了,到時候所牽扯到的利益團體以及地下陰暗面,可就不是一兩個人或者一兩個集團就能解決這樣的程度了,而是一種徹底的混亂,一種足以改變人類文明的混亂。
試想,面對操縱着大多數人所沒有的力量的異能者,人們又怎麼可能不對他們抱有恐懼和厭惡?
就說再怎麼在心底說服自己相信對方也是人類,然而當面對一個隨時都有能力取走你性命之人,而你又不得不因爲恐懼而對他點頭哈腰的示好,生怕對方一個不開心就把你給殺了的時候,你又怎麼可能不希望這種存在能夠快點從地球上消失掉,又怎麼可能不會因爲嫉妒對方的力量而心生憤恨?
畢竟,這個社會之所以能夠保證最基本的和諧,靠的本就是大多數人都沒有太過明顯的優劣差異這點,只有身邊的大部分人都跟自己差不多了的時候,纔不容易讓人在心中生出不滿,從而導致社會混亂。
靜謐的公園裡,突然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砰!”的一聲。
李天佑從一個被他由高處落下後砸出的小坑裡,單掌撐地的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一眼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個被荒廢的公園,由於地處偏遠,位置比起城市來說更靠近郊區,因此近年來公園也是長時間處於一種無人管理的狀態,周圍雜草叢生,設施破壞嚴重,與其說這是一個公園,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垃圾場”來的形象。
然而也正是因爲這“種種”的原因,所以此刻這裡也才更是一個最佳的選擇之地,既不會因爲打鬥時發出的巨大聲響而驚動了周遭的人,也不會因爲不經意間造成的巨大破壞而引起公衆的關注,是一個能夠讓雙方都“放手一搏”的好場所。
“不繼續跑了麼?”
一道沉悶,沙啞的像是從機器裡傳出來的聲音,突然從身後毫無徵兆的的響起。
李天佑緩緩的轉過身,看着一身籠罩在飄蕩的寬大衣袍下,像是跟周圍的夜色融合到一起的身影,微仰起臉,露出一絲懶洋洋的笑容的道:“這不是怕老伯你閃到腰嘛,要知道現在社會上這麼多熊孩子長大後變成的熊老人,我要是一不小心也被你坑了該怎麼辦?”
那黑袍老者聞言,兜帽下驟然發出一陣刺耳的難聽笑聲,“那簡單啊,只要你把腦袋給我,我就保證不把你告上法庭說你撞了人還想逃逸,如何?”
“很誘人的提議,不過對我來說,這世上似乎還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值得我用自己腦袋去換的,所以謝了,我還是覺得留着這顆腦袋來喝咖啡會好一點兒。”
李天佑看着黑袍老子兜帽下的鬼臉面具,露出一臉溫和笑容的道。
“是麼?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啊。”
黑袍老者聞言,竟是突然嘆了口氣,就像一個沒有把自己的好東西推銷出去的銷售員一樣,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的道。
下一刻,黑袍老者的身子突然消失在原地,就像是一個高速旋轉的黑色陀螺一般,又突然出現在了李天佑身側的右後方,帶着一股恐怖的威勢,猛的撞向了毫無防備的後者。
“嘭!”
一道彷彿要將空氣都給撕裂的轟鳴聲炸響,捲起了周遭的氣流。
黑袍老者吃了一驚,他看着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光用擡起的右手就擋下了自己這一記重踢的李天佑,微眯起雙眼的盯住了後者臉上的墨鏡,像是要透過這幅墨鏡,將對方隱藏在後邊的真容給徹底看穿一樣。
“老是在同一招上吃虧可不是我的風格,這一招已經沒用了,換點新花樣出來看看吧。”
李天佑面無表情的說着,擡起的右手紋絲不動的與黑袍老者踢出的右腿相互僵持的同時,空出來沒事幹的左手伸到了自己的鼻樑間,將之前即便是在戰鬥中都一直戴着沒拿下來的褐色墨鏡,緩緩取下。
周圍的眼白與常人無異,然而眼珠的顏色卻變成了一種耀眼的金黃色,呈十字狀的黑色瞳孔透露出一股冷漠,彷彿在其眼中,這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什麼特別的意義,而所有在眼前的活物,都只不過是一些能跑的食物而已。
下一刻,兩根瑩白的殭屍牙從李天佑緩緩開啓的上脣處露出,當即便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如同野獸般的嘶吼。
“吼呃!!!”
左手如同閃電般的擊出,毫無懸念的落在身體側躺在半空中,仍維持着右腳踢出姿勢的黑袍老者的腹部上。
“蓬!”的一聲,就像是整個人被一輛卡車給撞到了一樣的,發出了一種震得人發慌的沉悶爆音,伴隨着一連串如同放鞭炮般的全身骨頭噼啪斷裂的清脆聲響,黑袍老者整個人當即便像炮彈一樣的朝着另一方向急速飛去,在接連撞穿了三個巨大的鋼鐵建築物後,纔在撞塌了整個公園唯一一座還算完好的公廁時停住了倒飛的身子。
一時間,整個公園都處在一陣鋼鐵斷裂與重物倒地的交響樂曲中,漫天的灰塵飛舞,彷彿要將星空都給遮蓋住一般。
李天佑咧着嘴角,如同野獸一般露出自己的白潔利齒,牙縫間呼吸發出的聲響沉重無比,臉上明明充斥着青筋暴露的瘋狂,然而雙眼中卻又偏偏是一片如雪般的冷漠,兩種矛盾而又怪異的氣質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在顯得無比怪異的同時,卻又讓人不由得覺得,似乎本就該如此。
一拳,僅僅只是一拳,就將之前彷彿強的根本無法抗衡的黑袍老者打的飛了出去。
這便是殭屍戰鬥形態與普通形態時候的差別,一種戰力上的,天差地別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