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總管連忙低下頭,小心翼翼道:“這……小人也不是很清楚……”
這時候,一旁方纔帶竇管事過來的小廝道:“陶娘先前被三娘子狠狠訓斥了一番,導致後來陶娘每回見到三娘子,都大氣不敢出一下,曹總管忘了?”
曹總管微愣,拍了拍腦袋一臉恍然大悟道:“對!是有這麼一件事,瞧小人這腦子,平日裡管的事太多,竟是忘了。
那是兩年多前的事了,三娘子那時候剛有了身孕,聞不得葷腥,她有一回回徐家,陶娘給三娘子做的膳食裡有雞蛋,三娘子立刻吐了,事後狠狠訓斥了陶娘一頓,夫人也很生氣,一下子扣了陶娘三個月的月錢……”
一旁的小廝看着年紀比較小,藏不得事,聞言忍不住嘟囔道:“陶娘那回好像很委屈呢,一直說什麼你不說,我又怎麼知道,所以下人裡面也有傳,其實是三娘子身邊的檀雲姐姐忘了跟陶娘說三娘子連雞蛋都吃不了,陶娘才放了雞蛋……”
曹總管臉色微變,似乎想說什麼,徐靜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曹總管,現在是你們小主子重要?還是府裡這些私密事重要?”
曹總管頓時被懟得臉色發紅,只是也完全無法反駁徐靜。
徐靜乾脆不再理他,轉向那個小廝道:“除了陶孃的事,你可還知道其他幾人跟徐三娘有沒有糾紛?”
小廝似乎有些緊張,努力想了想道:“小人……小人跟張護衛不熟,不太清楚張護衛的事,只記得有一回三娘子養的兔子跑了,讓張護衛帶人去找,卻沒找着,三娘子似乎很不開心。
而楊管事……人很好,夫人和三娘子也很看重他,時常喚他去幫她們做事,楊管事跟三娘子應是沒有發生過糾紛的。”
徐靜不得不慶幸許家人不在這裡,若他們聽到了這番話,還不知道會多憤怒。
徐靜眸色微閃,道:“你們夫人和三娘子……很看重楊管事?”
“對啊。”
這小廝應該是原主出嫁後纔來到徐家的,因此沒認出徐靜,點了點頭道:“據說楊管事五年多前纔來到徐家,這短短几年就當上了後廚的管事!但楊管事人好,做事能力也很強,所以他雖然這麼快就當上了管事,很多人還是很服他的。
但也有一些人嫉妒楊管事,暗地裡說楊管事的壞話,說他這一切都是……都是背叛原來的主子得來的,楊管事都沒當一回事。
只是不管別人怎麼說,也改變不了夫人和三娘子對楊管事的看重,夫人每個月至少都要喚楊管事去她那邊一趟呢。”
徐靜微微揚眉。
這少年,看着顯然很崇拜楊全福啊。
徐靜看向曹總管,“夫人每個月喚楊管事去她那邊,一般是爲了什麼事?”
溫氏要找人做事,找誰不行?
而且,這般規律性地傳召,怎麼看怎麼有些不對勁。
曹總管沉着一張臉,搖頭道:“這件事,小人不知道,夫人每次叫楊管事過去,都會屏退身邊的人,只留下夫人自己和夫人的貼身侍婢。”
徐靜微微揚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曹總管這說法倒是有趣。
他不一定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但他說得那麼細,明擺着在說,再多的事情他不會說,他們想知道,直接去問溫氏和她的貼身侍婢去。
看來,溫氏每個月傳召楊全福一回,是真的有些秘密在裡面啊。
她記得,溫氏從府衙回來後,便說身體不適,回了房間休息。
徐靜倒沒有懷疑她這是在說謊,自己的小兒子和大女兒接二連三出事,正常人都受不了。
徐靜隨即看向了姚少尹,姚少尹點了點頭,道:“我們想去找你們夫人聊聊,請曹總管帶路。”
在曹總管的帶領下,幾人很快到了溫氏的院子。
溫氏被身邊的侍婢扶着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難看得彷彿鬼魅一般,看到徐靜時,一雙眼睛卻怨毒如初。
徐靜也懶得在意,開門見山道:“據說,溫夫人每個月至少都要喚楊管事到你這邊一回,不知道溫夫人喚楊管事所爲何事?” 溫氏瞳孔微顫,握着手帕的手一下子收緊,嗓音緊繃道:“這件事,跟找到光兒有什麼關係?你們不快快去找出我光兒的行蹤,問這些……”
“我們問這些,就是爲了查案!”
徐靜不耐煩地揚聲打斷了溫氏的話,冷聲道:“綁匪很可能是跟徐三娘早有積怨的人,這才一直暗地裡監視着徐三娘,得知了徐三娘要綁架王小郎君和徐小郎君這件事。
如今不在府裡的僕從,都有綁架的嫌疑!楊管事也是嫌犯之一!”
溫氏眼眸猛地一睜,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
姚少尹也道:“爲了徐小郎君的安危,還請溫夫人配合我們查案,溫夫人每個月傳召楊管事,是爲了什麼?”
溫氏一臉失魂落魄,眼神混亂,似乎很是掙扎。
就在她的嘴張了又閉好幾回後,她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眼睛猛地一閉,就要開口。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個焦急的男聲——
“不……不好了!方纔又有附近的小乞丐送了封信過來,這次還有一個木盒子!”
衆人一怔。
徐靜和姚少尹對望一眼,幾乎是同時快速往外走。
按理來說,如今已是過了宵禁時間,綁匪應該沒法進來送東西。
只有可能是,他在宵禁前就把東西給了附近的小乞丐,讓他們看着時間送過來。
剛走到前廳,他們就見到一臉慘白地癱坐在長榻上的徐廣義,他旁邊的小几上,放着一封展了開來的信,和一個被打開了的木盒子。
徐靜快步走上前,當看到木盒子裡的東西時,她臉色一沉。
那裡面竟是……一根鮮血淋漓的斷指!看着,是人的小拇指!
溫氏派過來查看情況的幾個侍婢頓時嚇得尖叫出聲,好幾個人直接癱軟在了地上,顫抖着聲音道:“這……這不會是小郎君的手指吧……”
“不是。”
徐靜掏出手帕,在衆人震驚的視線下,把那根小拇指拿了起來,細細端詳了一番道:“看手指的尺寸,這是大人的手指,且手指上有薄繭,這應該是一個練武之人或體力勞動者的手指。
我猜,這是被抓走的其中一個護衛的。
而且,看手指的斷面,那人是活着時被生生切下的手指……”
徐廣義目瞪口呆地看着身旁的徐靜,差點懷疑自己在做夢。
姚少尹一張臉都黑了,“方纔我們的人問了那個小乞丐,跟先前那次一樣,他說這是一個蒙着臉、穿着斗篷的人讓他送過來的,除了那個人是個男人,長得很高,嗓音很奇怪以外,他也說不出什麼了,那個人嗓音奇怪,估計是特意變了音。
但綁匪爲何要送來這樣一根手指!”
一旁的蕭逸拿起了信件,道:“信上只寫了要儘快準備好贖金,後天交付,交付地點另行通知。”
姚少尹不由得道:“莫非,綁匪是擔心王家和徐家做事拖拉,才送來這樣一根手指催促他們?”
“如果只是爲了催促,再送來一封信便是,沒必要特意送來一根手指,那兩個孩子在他們手上,王家和徐家還敢不上心?”
徐靜眉頭微蹙,道:“我沒猜錯的話,王家那邊也收到了同樣的東西。這與其說是催促,不如說是……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