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趙迅是其他官員,秦莞或許還不願擾了他如今的生活,可是他是父親的隨官,是父親在大理寺辦差之時關係最爲親厚的人,這本冊子爲何在他手上?這後面關於晉王案子的內容,他必定是知道的,所以,秦莞絕不能放棄趙迅。
回了侯府沒多久,白櫻就回來了,“小姐,趙迅住在城南馬家巷的一處民宅之中,只有他一個人,我看他回去之後沒多久就出了門,然後往城南的一處貨行而去,如今,似乎在那貨行之中做小工。”
曾經大理寺的正經官員,如今卻給人家做小工,這份落差可想而知,難怪他發現自己幾個人來找他的時候嚇得不輕。
秦莞略一沉吟,“我知道了,眼下先不管。”
白櫻遲疑一瞬,“小姐,這趙迅牽扯着沈大人,您如此是想做什麼?”
秦莞看着白櫻,一時不知該如何說,白櫻待她是忠心的,她也十分信任白櫻,可白櫻太聰明瞭,在她身後還有個燕遲,她的這些行跡,一旦有兩三分袒露真心,白櫻便會猜到,燕遲更是,便是到現在,秦莞都沒想好如何和燕遲說這件事。
“我想知道晉王的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莞猶豫再三,還是隻能如此說,白櫻聽着略有些猶豫,“小姐,這件事發生的時候,京城之中和這件事牽連的人大都沒了,晉王府更是……”
秦莞彎脣,“你放心,我明白,我心中有數。”
白櫻忙道,“是奴婢多言了。”
“你的好意我知道,不過這件事我怎麼吩咐你就怎麼做便好。”
秦莞如此說完,白櫻連忙頷首應是,秦莞未曾多說什麼,只將趙迅這人仔細思量了一番,如今衙門的的案子毫無頭緒,侯府中秦霜又要大婚了,這個時候去找趙迅不是個好時機。
秦莞這般想着,便去了秦霜的院子,去之前又叫人備了一份禮給秦霜帶去,還有四日便出嫁,秦霜的便只在院子裡做些小繡品,蓋頭繡好了,嫁衣和其他一應物件都準備妥當,如今只等五月初三的好日子了。
見秦莞又帶了禮物來,秦霜喜上眉梢,姐妹二人在一處說了一會兒話,秦霜忽然道,“九妹妹,我五月出嫁,八妹六月,你也該爲自己的事考慮一二了。”
茯苓跟在秦莞身邊隨侍,聞言也點頭,“是啊小姐,您也該想想自己的事了。”
秦莞苦笑,“我知道,你們不必爲我操心。”
茯苓便苦着臉道,“六小姐,您看到了,小姐每次都是這樣說,可是不是真的上心奴婢卻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秦霜皺眉看着秦莞,“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睿親王世子殿下啊……”
秦莞正在喝茶,聞言“噗”的一聲噴了出來,秦霜急忙遞上帕子,一臉的苦笑,“這是怎麼了?!睿親王世子殿下不好嗎?你怎麼嚇成這樣了?”
秦莞無奈的拿着帕子擦着脣角,“自然不是不好,只不過……”
茯苓聽着眨了眨眼,忽然晃過神的道,“是啊小姐,世子殿下待您最好了,又有太后和太長公主這層關係在,他日後一定不會待您不好的。”
白櫻站在一旁面帶微笑,秦莞面上微紅,忍不住的想咳嗽,“那個……咳,現在不用想這些,先等你出嫁了再說。”
秦霜無奈道,“我出嫁了,可就不能這麼和你說話了,想那睿親王世子,身份地位高絕,人生的也十分俊逸,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之前行兵打仗,只怕不是個十分體貼的,但是他人總是正派的,這點十分重要。”
秦霜有模有樣的說着,秦莞聽得十分汗顏,又聽了幾句,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趕忙找了個藉口先溜了,出了秦霜的院子,秦莞呼出一口氣,一旁茯苓還在念叨,白櫻卻面上始終帶着笑意,秦莞瞪了白櫻一眼,再不敢往秦霜那裡去了。
第二日一早,秦莞方纔去知府衙門,到了知府衙門,卻見寧不易也在衙門裡面。
展揚將秦莞接到後堂時,寧不易正在後堂作畫,展揚道,“我們派出去的人一直沒有找到死者的身份,所以請寧師傅來幫忙畫一幅畫像,然後貼出去。”
秦莞微訝,人死了兩日且被砸的面目難辨,寧不易畫這樣的畫像就沒有半分忌諱嗎?
看到秦莞過來,寧不易連忙上前行禮,秦莞往他的畫案之上看了一眼,只見一副人像已經基本成型了,秦莞心底微訝一瞬,她是見過死者的,當時死者半張臉都被砸爛了,她看着屍體,腦海之中卻一時想不出這人的樣子,可寧不易這幅畫一看,卻立刻讓她覺得這人就是死者,死者閉着眸子滿臉血污,可寧不易的畫作卻十分清晰,死者睜着眼睛,神態很是平和,“寧大家不虧是大家,畫出了死者生前的神韻。”
展揚笑道,“寧大家的畫館裡面還有好幾位師父,可是隻有寧大家一個人能將人物畫像畫的如此傳神,他也願意幫忙,即便是畫死者也不忌諱,已幫了衙門許多回了。”
這點秦莞早就知道,寧不易聞言微微一笑,又繼續作畫,這畫像已經快要畫完了,他正在細細描繪剩下的幾筆,秦莞看了兩眼,展揚忽然道,“可惜寧大家沒有見過威遠伯府家的大公子,若是見過,如今還能讓寧大家幫忙畫一幅,好找人。”
寧不易擡起頭來,“是威遠伯吳家?”
展揚一聽寧不易知道,忙道,“你認得?”
寧不易頷首,“認得,他家的三公子、四公子,都去畫館買過畫,此前,我還幫三公子找了一副名畫,似乎是要送給工部左侍郎的。”
說完寧不易覺得不妥當,又笑道,“三公子在仕途上十分用心。”
吳瑜此前的差事便是在工部下屬,給自己上面的人送禮再正常不過了,秦莞和展揚都是通達的人,不會連這一點道理都不知道,二人自然也不在意這話。
秦莞想到在吳家見過的寧不易的畫作,心想自己還是太多心了,染墨畫館名聲大,買畫的十有七八都去寧不易那裡,若威遠伯府這樣的,更是會買好的,一幅畫而已,的確是十分正常的,如今寧不易自己這樣說出來,就更正常不過了。
這心思一定,秦莞便打消了僅剩的疑慮,又問寧不易,“那寧大家見過吳家大公子嗎?”
寧不易回想了一瞬,“好像見過……我們這畫館開了好幾年了,早先名氣不大的時候,來買畫的人少,吳家三公子倒是很早就來過,吳家大公子,印象之中我應該是見過的,只是如今記不真切了,要畫出肖像的話有些難。”
展揚嘆了口氣,“那就算了——”
秦莞便問,“寧大家覺得吳家三公子是怎樣的人?”
寧不易停筆,想了想才道,“吳家三公子十分務實,雖然他的身份在有些尷尬,但是這麼多年他一直爲着侯府好,另外,他這個人十分孝順,她的母親臥病在牀,聽聞他每天晚上都歇在母親房中,只爲了親手給母親端湯喂藥。”
吳瑜的母親是帶着他再嫁入侯府,想必因爲再嫁的身份受了不少苦,幸而吳瑜孝順非常,可正是因爲吳瑜如此孝順,會不會就因爲這份孝順而犯錯呢?
寧不易嘆道,“三公子是我見過的最爲孝順的少年公子了。”
秦莞聽着,眸色又是微深,而寧不易說完便不再多言,很快就將那副畫畫好了,展揚一看,“我就叫人再臨摹幾幅出來,有了這畫,找人的速度必定快上許多。”
話音剛落,張道士從後面走出來,“展捕頭,我算好了——”
張道士無法阻止兇手殺人,也不會查案子,只負責算每一次的時間,說完話進了門,張道士見秦莞來了連忙行禮,從前他對秦莞還沒有這般恭敬,可秦莞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再也不敢對秦莞拿喬了——
“道長算出時間了?”
秦莞這麼一問,張道士便道,“對,三日後的晚上。”
秦莞聽得心頭一跳,三日後,不正是秦霜出嫁那日嗎!
展揚眉頭緊皺,“如此,我們的時間就更少了,我立刻再帶人出去查……”
展揚喊了一聲,佟榆走了進來,展揚吩咐佟榆拿着畫去找人臨摹,又一邊清點人數出去,秦莞便道,“王掌櫃那邊可查出什麼來了?”
展揚搖頭,“不曾,王掌櫃是個會做生意的,脾氣也極好,底下的學徒都十分尊敬他,其他生意上的對手也大都十分喜歡和他打交道。”
“那他生意上的對手呢?”
展揚搖頭,“查了,東市之上的確有兩家賣首飾的鋪子和他有過一些爭執,不過那天晚上他們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王守昌的事還沒查清,便死了第五個人,秦莞深知展揚的難處,便不再多問先告辭離開,寧不易已畫完了畫,也一起告辭朝外走。
秦莞和寧不易如今也算相熟,秦莞便道,“寧大家如今的名氣,卻還願意來幫官府做這些小事,實在是難得的很。”
寧不易施施然道,“郡主也說這是小事了,畫一幅畫像對我而言十分容易,若是幫上了衙門的忙,對我而言乃是功德。”
微微一頓,寧不易又道,“對了,兩位師傅給永寧郡主做的畫,郡主可還滿意?”
秦莞這纔想起來那夜她們故意拖延了時間,而後來有兩位師傅去安陽侯府給嶽凝還有太長公主作畫了,“這兩日還沒去侯府,倒是沒看到畫,不過畫館師傅技藝不凡,她一定會喜歡的。”
寧不易點頭,“那就最好了。”
二人說着話走出了衙門,秦莞和寧不易告辭之後上了馬車。
馬車裡,秦莞低低的呢喃,“石磨地獄,刀鋸地獄,挖心地獄……”
石磨地獄是懲罰犯了戒的人和浪費五穀的人,刀鋸地獄是懲罰拐賣或者惡待女子婦人和小孩子的人,而挖心地獄,則是懲罰對愛情不忠或者負心之人,石磨地獄已經完了,接下來便是刀鋸地獄和挖心地獄,兇手的目標是誰?又會怎麼做?
秦莞這樣想着,卻沒想出個頭緒來,想到剛纔寧不易提到了嶽凝,便道,“去安陽侯府——”
外面駕車的侍從調轉馬頭,立刻朝着城西的安陽侯府疾馳而去,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到了安陽侯府之前,看到秦莞過來,安陽侯府門口的侍從立刻將秦莞恭敬的請了進去,還沒走到正院,嶽凝便來了——
“今日你怎麼過來了?”
秦莞笑道,“我來看看畫館的師傅給你們畫的畫。”
提起此事,嶽凝不由覺得好笑,“說真的,畫的很不錯,祖母十分滿意,要不是那日你突發奇想,我或許也不會想着請人來作畫,如今想來,早該請人來作畫了。”
說着嶽凝嘆道,“祖母已經老了,連母親面上都生了皺紋,早知道,就該早點請人,將她們風華正茂的樣子畫下來。”
嶽凝一邊說一邊帶着秦莞往正院去,秦莞見到太長公主,一聽秦莞想看畫,太長公主也十分高興,幾人一起去了偏堂,一進屋子便看到牆上掛着兩幅畫,正是太長公主和江氏的肖像畫,太長公主笑道,“畫的很不錯,嶽凝說這個主意是你出的,果然好。”
秦莞和嶽凝偷偷對視一眼,二人不自禁笑起來。
太長公主卻又道,“本來還想給嶽清畫,可嶽清偏說作畫是女子做的事,怎麼說都不願意,哎,他父親一走,還真管不住他了。”
秦莞知道嶽清如今將差事看的極重,多半是不想因爲作畫浪費時間,便笑着開解了兩句,太長公主便抓着秦莞往院子裡去,初夏時分,院子裡一片奼紫嫣紅,太長公主邊走邊道,“畫的極好,可也坐的我難受極了,都過了兩日了,我這骨頭還沒緩過來。”
嶽凝笑道,“咱們坐着不動,一個時辰就不行了,祖母那日生生坐了兩個時辰,畫師們看是給祖母畫,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怠慢,生怕稍微不細緻,就畫得不傳神了,可如此卻是苦了祖母和母親,幸好最後出來的畫極好……”
秦莞笑着點頭,剛纔看到的畫,的確是將太長公主和江氏畫得栩栩如生,所謂慢工出細活,要想畫的好,自然是不能着急的。
“畫師們第一次見祖母和義母,自然得多端詳端詳才能畫的好。”
嶽凝想到了那夜給她作畫,也笑着點頭,“可不是,我那夜也是被畫師們盯了許久。”
太長公主好笑的道,“那麼晚回來,我以爲是做什麼去了,卻是大晚上的拉着人家畫師給你作畫,真有你的……”
嶽凝聳了聳肩,又和秦莞來了個心照不宣的對視。
可秦莞又陪着太長公主往前走了兩步之後面上的笑意卻漸漸消失了,這世上,有隻看人一般容貌,就能把整個人的模樣畫的栩栩如生的嗎?
太長公主見秦莞在發怔,便道,“你姐姐的婚事籌備的如何了?”
秦莞回神,忙道,“都準備好了,大伯母準備的很是周到。”
太長公主笑着點頭,“到時候我就不去了,你這個姐姐的婚事,侯府也沒有想着大辦,到時候我叫嶽凝走一趟,帶份厚禮去。”
秦莞忙點頭,“祖母有心了——”
太長公主拍拍她的手,“這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秦莞抱住太長公主的手臂,有些撒嬌似的道,“莞兒明白,多謝祖母。”
太長公主聞言卻又看向嶽凝,“哎,看到侯府辦婚事,我就想到你們兩個,特別是嶽凝,可是個特別沒譜兒的……”
嶽凝面色微苦,“祖母,秦姑娘嫁人是秦姑娘嫁人,您何必想到我身上呢……”
嶽清求救的看着秦莞,秦莞忙將話題轉到了進宮給太后請安上。
祖孫三人好好地逛了逛園子,秦莞又陪着太長公主用了中飯,等太長公主午睡之後方纔準備告辭離開侯府,可還沒走出正院,外面的小廝來報,魏綦之來了!
秦莞微訝,魏綦之怎麼來了?!
轉眸一看,嶽凝面上卻沒有半分驚訝之色,顯然,嶽凝是早就知道的。
“應該是來送獸醫的!他送來的小馬駒病了,我便派人去他府上走了一趟,他說會帶人過來給小馬駒看病……”
一聽這話,秦莞不着急走了,和嶽凝一起去接魏綦之入府。
見到魏綦之的時候,魏綦之果然帶着一箇中年男子,是個十分會看馬兒病的。
“沒想到永慈郡主也在,這位便是我商隊之中最會看病的李師傅,馬駒在何處?讓他一看就知道怎麼治了……”
魏綦之這般一說,嶽凝便親自帶着魏綦之往馬廄走,秦莞見魏綦之的侍從手中還拿着東西,便道,“魏公子來還帶了禮物不成?”
魏綦之一笑,“前日去城南看鋪子,竟然買到了一個前朝的舊玩意,是一把劍,傳聞是承影劍,不過我也不確定,我也不習武,我認識的人當中,也就郡主最適合用這把劍了。”
秦莞微訝,承影劍可是十大名劍之一,傳聞是劍聖歐冶子所鑄,承影劍比起其他的名劍,劍身削薄秀雅,最適合女子使用,這樣的東西,是去城南逛一逛就能買到的?
秦莞心底不信,不由打量魏綦之,這魏綦之說着話時,眼光多往嶽凝身上瞟,還隱隱帶着幾分期待之色,似乎很想討嶽凝的喜歡。
秦莞蹙眉,這個魏綦之在打什麼主意?!
嶽凝也沒想到是承影劍,可她好武,自然也喜歡絕好的兵刃,幾乎立刻就停下來將侍從抱着的盒子打了開,盒子一開,裡面果然是一把通體泛着寒光的長劍,說是長劍,其劍身卻十分狹窄,光看劍鞘便知,嶽凝拿在手中,一把將劍身拔出,剎那間,一道寒芒奪目而過,秦莞不懂劍,可光是看着這寒芒便知道這把劍是上品。
這是一把十分秀氣的劍,若是燕遲那樣的人拿在手中,多半會顯得有些違和,可配着嶽凝,卻是十分趁手,嶽凝隨手挽了個劍花,眼底也是微亮,看了一眼魏綦之,嶽凝大大方方的道,“這把劍,不會也是報恩的吧。”
魏綦之摸了摸鼻尖,“嘿嘿,郡主東西收下就好,郡主怎麼想舒服怎麼想。”
若是別的,嶽凝可能推拒一二,可偏偏是一把劍,可謂是投她所好了,嶽凝又的確喜歡這把劍,當下便打定了主意,“行,東西我收下了,往後你和我們侯府可算兩清了!”
魏綦之大笑開來,“好好好,郡主喜歡此物便好。”
秦莞在旁看的皺了眉頭,這個魏綦之,問題很大!
一路走到了馬廄,老遠馬廄裡面的小馬駒便朝着這個方向狂嘶,魏綦之眼底微亮,大踏步走上前去,這小馬駒而性烈,魏綦之卻完全不在意,走到跟前便去摸馬頭,本來還有些狂躁的小馬駒立刻底下腦袋乖順無比,嶽凝在後面看的很是詫異。
“她見到了你倒是聽話——”
嶽凝頗有些不服氣,這小馬駒送來一個月了,她很是喜愛,馴養的也十分精細,可很顯然,這小馬駒對魏綦之更爲親密。
魏綦之便笑道,“是我親自獵來的,自然聽我的話了!”
說着拍拍小馬駒的腦袋,“赤鸞,你怎地不聽郡主的話了?”
小馬駒“哼哧”兩聲,魏綦之好似聽懂了似的道,“好好好,我知道了,現在就給你看病,病好了,可得乖一些纔好!”
魏綦之說的有模有樣的,秦莞和嶽凝對視一眼,都覺得魏綦之這人不太正常,人怎麼可能聽得懂馬兒說話?!
魏綦之揮了揮手,“快,給赤鸞看看。”
後面跟着的師傅上前,拿出幾樣器具檢查起赤鸞的牙口來,很快,師傅看出了緣故,便道,“少爺,小人回去開兩幅藥送過來,兩三日就好了。”
魏綦之樂了,“不錯不錯,回去領賞,當真兩三日好了,再賞。”
魏綦之這賞賜給的十分豪邁,很有腰纏萬貫的商人氣質,嶽凝便頗爲嫌棄的俾睨着魏綦之,“她和你親密,你既然來了,便溜溜它?”
魏綦之聞言很是開心,打開馬廄將赤鸞拉了出來,小小的馬駒看着很是惹人憐愛,魏綦之面對赤鸞的神情也好似待友人一般的親厚溫和,秦莞心知,原來魏綦之愛馬成癡不是假的,馬廄不遠處便有個小馬場,魏綦之拉着赤鸞入了馬車,當真溜耍起來,一邊溜耍一邊教嶽凝馭馬之術,花樣之多,看的秦莞咋舌,看的嶽凝瞪眸!
聽着魏綦之侃侃而談,秦莞一時覺得魏綦之身上好似在發光似的。
溜完了馬,魏綦之理了理袍子,去正堂見了太長公主和江氏。
在錦州的時候,魏綦之受了傷不說,宋柔的事讓魏綦之蒙冤,亦讓他傷心,那個時候的魏綦之可沒有如今的精神頭兒,魏綦之雖然出身並非勳貴之家,可在太長公主和江氏面前,卻也能侃侃而談十分大方,三言兩語便能將太長公主逗的哈哈大笑,他雖然逗留的時間不長,卻能看出來太長公主還算喜歡魏綦之,等魏綦之走了,太長公主還在嘆息。
“可惜了,這麼好一個年輕人,若是入仕,將來指不定有一番大事業。”
太長公主是皇室公主,能想到的多半是廟堂朝野,江氏笑道,“我瞧着他便是從商也有有一番作爲,憑他有個當皇妃的姨母,若是他想,只怕已經是朝中官吏了。”
太長公主嘆氣,“這話到也對,可商賈之家,到底地位低了一些。”
嶽凝聽着這些話卻有些發怔,秦莞在旁拉了拉嶽凝,“怎麼了?想什麼呢?”
嶽凝低聲道,“羨慕,羨慕魏綦之……想做什麼便去做了……他只怕不會在意別人覺得他地位高還是低,這個世道,像他這樣不在乎臉皮的可是少有。”
秦莞聽得失笑,嶽凝這話是變着法兒的誇魏綦之呢……
魏綦之若真的出身商賈之家也就罷了,偏偏他的外家是宋國公府,還有個做皇妃的姨母,這麼一比較下來,他最終選擇做皇商可真是太不爭氣了,可他還是這樣做了!
“魏公子的膽氣的確叫人佩服,如今的大周,像他這樣的確很難,不過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有些人出仕雖非自願,可真的青雲直上卻也會開心。”
秦莞知道嶽凝在想什麼,她和嶽凝年紀相當,秦霜和秦朝羽都要嫁人了,她們二人也無可避免,沒有出閣之前一切好說,等嫁了人,如今的自在只怕都要成爲泡影,可時間男子如此尚且會爲人議論,女子又能如何?
因爲魏綦之的出現,秦莞一拖延回府時辰已經不早,先去正院見了秦述和胡氏,等秦莞回了自己院子的時候,便見秦霜在她屋子裡坐着,見秦莞回來秦霜便道,“今天晚上我要和你睡,我被子都抱過來了……”
茯苓掩嘴偷笑,“小姐,六小姐說捨不得你,這幾天晚上都要和你睡。”
秦莞有些無奈又有些動容,當下應了,等梳洗沐浴之後,便和秦霜一起躺了下來,秦霜又是緊張又是興奮,拉着秦莞不停的說大婚的事,直說的秦莞昏昏沉沉,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第二日一大早,秦莞還沒睡醒便聽到外面窸窸窣窣許多人說話。
睜開睡眼惺忪的眸子,秦莞喊了一聲“茯苓”,便見茯苓一臉爲難驚訝的走了進來,秦莞一看茯苓的臉色就知道不好,一下子醒過神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茯苓看了一眼還睡着的秦霜,低聲道,“小姐,三夫人來了!”
秦莞一瞬間沒反應過來,等想了一瞬才意識到茯苓說的三夫人是誰,她一下子坐起身來,“三叔母來了?!”
茯苓點頭,“是,天還沒亮就到了侯府,聽說剛纔在和侯爺還有大夫人吵架。”
秦莞眉心一跳,不用多想她就知道林氏在和秦述夫婦吵什麼……
秦莞皺眉看向一旁的秦霜,秦霜睡得有些沉,也不知道昨晚上激動到什麼時候才睡着的,這會兒還輕輕的打着呼,秦莞揉了揉眉心,“大伯能說清楚最好,若是說不清楚,三叔母只怕會誤會秦霜……”
秦莞話音剛落,外面院子裡就傳來了吵鬧聲。
“秦霜在哪裡!讓她出來和我對峙!”
“她怎麼能搶了她姐姐的夫君!硬是逼着她姐姐去給人做妾!”
“她是我養大的,她怎麼能如此忘恩負義……”
一聲又一聲的斥責在院門口響起,秦莞眼底閃過一絲暗芒,而這時候,秦霜終於被吵醒了,她睡眼朦朧的坐起身來,“怎麼了?誰在外面吵?”
茯苓面色微變,秦莞嘆了口氣,一把將秦霜扶起來,沉聲道,“三叔母來了,如今只怕是誤會了你,我們快起來,待會兒有話直說便可。”
話音落下,外面又傳來胡氏的聲音,胡氏苦口婆心道,“三弟妹,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怎麼不聽我們說呢?沒有人逼秦湘,是她自己決定的……”
林氏爲了趕路,一身的風塵僕僕,她哪裡信胡氏的話,“湘兒不是那般不知輕重的人,對方就算是成王,可她沒名沒份的也只是個妾室,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一定是!大嫂,你讓秦霜出來,我要聽秦霜說——”
林氏急了,雙眸通紅,奮力的推着前面阻攔的丫頭。
白櫻帶着半夏幾個守在院子門口,半夏道,“三夫人,兩位小姐還沒起身,您這樣進去太失禮了,您還是先去前院歇息一下吧。”
林氏狠狠的瞪着半夏,“你是什麼東西!你家小姐都不敢這麼和我說話,你在這攔着?!”
林氏的確要發狠了,秦湘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允許秦湘的婚事不明不白的發生了變化,成王又如何,秦湘不是被八擡大轎擡進去的,是被成王用小馬車接走的!
這代表了什麼林氏想都不敢想……
秦湘被帶到了侯府,爲什麼侯府不阻攔?!
爲什麼侯府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帶走?!
半夏被呵斥的一個字都不敢多說,白櫻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屋門忽然被推了開,秦莞和秦霜站在屋門口,秦霜面帶兩分惶恐,秦莞卻神色冷冷的。
“三叔母遠道而來,應該好好休息,如此動怒,只怕要傷了身體。”
秦莞如今已經是永慈郡主了,林氏知道這一點,然而她只是冷冷的看了秦莞一眼便朝着秦霜而去,見秦莞二人都走了出來,白櫻便不再阻攔,林氏一把推開扶着自己的侍婢,快步走到秦霜跟前,秦霜比在錦州的時候好看了,身上的衣裳也更爲精緻了,她手上戴着的金手釧,一看就是爲大婚準備的,而這一切,本來應該是秦湘的!
“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霜本來就有隱憂,如今被林氏這般喝問,更是被嚇得六神無主,“母親……不是我,是五姐自己……是她和成王有了私情……”
林氏眸子一瞪,“你說什麼?!你竟然敢污衊湘兒?!”
林氏氣的目眥欲裂,擡手便想往秦霜臉上打去,可手剛揮下來,卻被人一把握了住。
握住她手臂的人是秦莞。
林氏瞪眸看着秦莞,“你,你做什麼——”
秦霜本來嚇得眼睛都閉了上,可預料之中的巴掌沒有落下來,一睜眼看到秦莞握着林氏額的手臂,頓時感動的紅了眼眶。
秦莞冷冷看着林氏,從前在錦州,這位三叔母雖然沒有直接坑害九小姐,卻也沒有對九小姐伸出援手,她對這位三叔母,更是沒多少親近可言,“三叔母沒搞清楚狀況就要打人,可還講半點道理?!秦霜沒有搶秦湘的任何東西,三叔母反倒是應該問問秦湘做了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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