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地開始說二公子打死了人,可剛纔又說二公子是被冤枉的?”茯苓晚上一直守在外面,只看着人來來往往,並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莞走在前,“是府衙未曾查驗清楚,這纔有了誤會。”
茯苓點點頭,又忽的聳了聳鼻子,“小姐,您身上的是什麼味兒?怎麼聞起來,怪怪的……”
秦莞欲言又止,“那房裡陰溼黴味兒太重。”
茯苓雙眸大睜,這可是侯府啊,待客之地怎會有黴味兒……
雖是這般想着,到底沒說,綠雲走在最前帶路,不多時輕聲道,“九姑娘,到了。”
秦莞主僕擡眸一看,果然,梅園近在眼前。
這是一處獨立的一進小院,青瓦白牆,院內修竹綠梅叢立,因未到時節不見花色,此刻燈火大亮,又幾個僕婦在外等着。
秦莞和茯苓入內,綠雲跟在後道,“這邊一切都備好了,九姑娘剛纔……眼下儘可梳洗一番,夫人稍後便過來。”
屋內佈置皆是清貴雅緻之風,茯苓瞧着內外的擺件皆是上品不由暗暗嘖嘆,又連忙同綠雲道謝,綠雲連聲不敢,將秦莞送進了側房。
側房內熱水已備好,綠雲道,“奴婢在外候着,九姑娘有什麼吩咐請儘管叫奴婢便是。”
綠雲說完便退了出去,茯苓便呼出一口氣來,“小姐,侯府對咱們真是好,這院子,怕是同小郡主的院落一般精緻了,啊,小姐裙上是什麼——”
茯苓看到了那幾星血痕,一時驚震不已,“小姐受傷了?”
秦莞有些無奈,“是早些時候爲太長公主治病留下的。”
話音剛落,“咣噹”一聲落下一物件來,茯苓低頭,一眼便看到了鑲金鉗寶的寒月,茯苓忙撿起來,“小姐,這是何物?”
秦莞看到寒月有些無奈,“是世子殿下之物,借與我幫太長公主治病。”
“是睿親王世子殿下?”
見秦莞頷首,茯苓眼底微亮,再看着寒月時眼底便存了兩分敬畏之意,她小心放在一旁,服侍着秦莞入了浴湯,“小姐今日可是累壞了,爲太長公主治病半日,晚上又耽誤這般久,幸而太長公主的病穩下來了。”
說着茯苓又眉頭一皺好奇道,“府上二公子的事是如何說清的?小姐適才一直和夫人在一起,可聽到了?”
秦莞脣角微抿,“重新驗屍之後說清楚的。”
聽到“驗屍”二字,茯苓眉峰一顫,“驗屍……想想就害怕……”說着又忽而想到了什麼面色微白,“說起來,小姐可知,那新娘子在何處?”
茯苓說的新娘自然是宋家小姐宋柔,宋柔已死,且還是嫁衣喜轎的場景,便是秦莞想到也覺心頭髮緊,茯苓這幽幽問出來,更是讓人背脊發涼。
“當是送去義莊了吧。”
義莊是停放屍體之處,通常無人認領的屍體和同府衙命案相關的屍體,都會暫時寄存在義莊中,茯苓又瑟瑟一抖,“宋小姐死的那樣慘,也不知會不會來這府中。”
茯苓越說越怕,不住的往窗外看,生怕那有什麼似得。
浴湯溫熱,薰的秦莞面頰一片微粉,她微微閉眸,語氣有些無奈,“人死便如燈滅,鬼神之說不可信,你莫要自己嚇自己——”
茯苓閉口不敢再說,可心底卻仍是有些發怵。
秦莞剛着了新制的內衫起來,江氏便到了,見茯苓正給秦莞絞頭髮,忙走過來接過了茯苓手中的帕子,“你坐好便是——”
“怎敢麻煩夫人——”
江氏笑道,“怎是麻煩?你對我便如同親女兒一般,再說你治好了母親,又爲清兒洗了冤屈,這點小事算的什麼?”
說着嘆一聲,“稼兒和清兒都是哥兒,他們父親自小不許我寵溺太過,小小年紀就放去獨住,便是凝兒,也是十歲便不與我同院了,這些事我許多年未做,旁人看着只覺我清閒,我卻是多想親自照顧凝兒起居,你和凝兒是相反的,她面上爭強,可到底沒經過風浪苦楚,你面上溫婉柔靜,可內裡卻堅韌的緊。”
說着又道,“剛剛那場面,便是我活了這半輩子都有些受不住,可瞧着你親自剖驗屍體的樣子,我們外面誰不是自嘆弗如心生感佩,我——”
“啪”一聲,江氏的話隨之而斷,轉眸一看,卻是茯苓手中的茶盞落在了地上,那本是她爲江氏倒的茶,卻也不知怎麼手滑了。
秦莞暗叫一聲不好,忙語聲一沉,“茯苓——”
茯苓面色煞白的看着江氏,本想問什麼,可被秦莞這一聲一叫,當即低頭道,“請夫人恕罪,奴婢太笨拙了……”
江氏笑開,“不礙的,你便是一直跟着莞兒的小奴?”
茯苓一邊去撿茶盞一邊應是,江氏便道,“你是個好的。”
“這是奴的本分。”茯苓忙道,轉身重新倒茶的時候,差點快要哭出來,她沒聽錯的話,侯夫人說是她們小姐親手剖驗的屍體?!
剖驗……茯苓手腳都有些發麻……
絞了頭髮,江氏笑呵呵的讓綠雲吩咐外面的人進來。
進來的人有兩撥,一撥三四人手上拿着食盒,是來送吃的,二撥五六個手中都抱着個托盤,其上放着綾羅新衣並着兩套珠光寶氣的首飾。
“衣服本都是給凝兒備下的,可她斷不會穿,我瞧你喜歡素淨的顏色,便選了兩套雲羅紗和兩套天青綾的裙裳,你身形和凝兒一般,穿上定然好看。”
秦莞攏共來侯府兩次,昨日喜宴來時衣裙還頗爲華貴,可今日來時衣裙用料便十分一般了,再想到那些傳言,江氏自明白秦莞的處境。
“這兩套首飾,一是巫山白玉,一是崑崙青玉,上面的金銀碎寶也都是上品,是從前宮裡賞下來的,我還從未戴過,我選來選去,這兩套最爲襯你。”
說着,江氏拿過一支白玉蘭釵在秦莞發間比了比,又看着秦莞面前的銅鏡,“瞧,玉色照人,人比花嬌,莞兒生的這般好看,令慈定是絕世美人……”
秦莞看着鏡中的自己,又去看江氏,瞬間就想起來從前沈家父慈母愛的種種。
她眼眶一紅,忙低下頭去。
江氏見狀面色一變,滿眸心疼,“瞧我這張嘴,好端端怎提起了令慈,好孩子,往後有我在,有安陽侯府在,定不會叫你受了委屈。”
秦莞忙道,“不,是夫人待秦莞的溫情讓秦莞想起了家母。”
江氏拍着秦莞肩頭,“那你便要好好的,令慈在天上,定是看着你的,見你過的如意順心,她也才能安心。”
秦莞擡起頭來,看着鏡中的自己眸色一時明一時暗。
她舉家含冤慘死,一日沒有爲父親昭雪,他們便一日不會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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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溫情過渡一下驗屍啊案情什麼的,那麼,新娘子會來侯府嗎?12月啦,新的一月啦,17年最後一個月啦,希望大家都順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