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韶容眸色怔了一下,但,隨即嘴角微微一彎。
她慢慢地將自己手中的長劍從明靖辰的腹中拔出,殘忍之極。
劍入腹卻被慢慢拔出的那種痛苦,讓明靖辰忍不住地顫抖,可是,下一秒,他還是伸手兩手緊緊地抓住了虞韶容的手腕,“韶容,聽我說。”
“哆嗦。”虞韶容陰沉一聲,奮力一把就將長劍拔出,“你不應該阻攔我。”她說着一手推開明靖辰。
明靖辰整個人倒在地上,口中的鮮血流了出來,腹部上的血也不斷涌出來。
虞韶容冷冷看了他一眼,將長劍直接擲給顏陌華,顏陌華立即將長劍接住。
“走。”虞韶容冰冷的脣微微一動,往內閣學士府走去。
“韶容……”明靖辰再次喊了一聲,他朝着虞韶容伸出血手,想着要挽留。
顏陌華冷笑,慢慢抽出了自己手中的長劍,在長劍劃下要殺掉明靖辰的時候,在那千鈞一髮之際被虞韶容攔下。
“已經是死人,何須送他徹底?”虞韶容冷冷掃向顏陌華,言語冰冷似是那世界上最殘忍的話。
顏陌華心中一緊,這個女人……冷血如斯,雖然似是有些地方像舜舜,可是,舜舜單純善良,做事爽脆卻帶着暖意,跟這個女人的冷漠狠辣根本不一樣。
顏陌華收了自己的長劍,轉身離開。
虞韶容低眸看了一下地上的人,踢了他一腳,冷酷道,“什麼韶容……只會喊,有什麼用?”她說着轉身立即離開。
明靖辰整個人驚了驚,瞬間冰涼穿心透底。
他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虞韶容與顏陌華走入黑暗當中,他的手緊緊地擒在那地上,掐進那泥土裡。
是的,只會喊,有什麼用?
沒有用!
連個女人都留不住……自己之前還曾天真想着以所謂的情去試圖喚醒她,讓她別跟那個人走。可是到頭來……
該醒的,應該是他明靖辰吧?
呵呵呵……
明靖辰仰頭看着夜空,任由着那腹上的血流着。
這時候,天空中又下起雨來。
淅瀝淅瀝,冰冷的雨水打在明靖辰的身上,水混合着血往四面八方流去。
……
雨還在一直下着,使得入夜更帶着無盡的寒意。
沐哲看着夜色,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這天,真的是要變了。
他低頭,還是急匆匆直走乾陽宮,到了宮門之後,壓低了嗓音問道,“裕安公公,皇上可在殿內?”
裕安公公擡頭看是沐哲,立即低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和沐哲到了偏處,低聲說道,“沐大人,皇上好不容易歇下。您若是有什麼事情,咱家還是覺得您明日再說爲恰。”
沐哲眯了眯眼睛,如果是喚作以前的事情,自己絕對不會來打擾千陽漠,可是,現如今,不是什麼事情,而是虞韶容的事情。
這個,至爲重要。
“不行,我一定要見一見皇上。不然,事情恐怕無法挽留。”沐哲說着還是朝着乾陽宮的宮門走去。
裕安公公看着,拂了一下自己的拂塵,冷道,“若是沐大人執意如此,那,您就自己承擔吧!”
沐哲聽着一怔,難不成千陽漠不是在簡單地就寢睡下?而是?
“公公的意思是?”沐哲轉身立即看向裕安公公。
裕安公公沉默,只是看向乾陽宮。
沐哲暗中咬牙,藏在袖子下的兩隻手緊緊握成拳頭,難不成,是……甄真?
“嘭”的突然一聲,乾陽宮的門突然打開,同時,一個人從殿內直接飛了出來!
沐哲驚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那人被狠狠地摔在那不遠處的樹幹上,然後又狠狠跌落在地上,頓時,一陣血腥味道瀰漫在空氣當中。
裕安公公驚得兩股戰戰,他眼睛瞪直了看着外面那死狀悽慘的女子,然後趕緊朝着殿內低頭行禮,不敢動,不敢說。
沐哲也是大氣不敢出,整個人定在那裡一般,動彈不得。
“沐哲。”這時候,從裡面傳出一句。這一句,清冷不含其他情緒,更沒有所謂的憤怒和殺氣。
“……臣在。”沐哲回神,嚥了一口水。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伸縮了一下自己的脖頸之後,還是走進乾陽宮裡。
緊接着,“嘭”的一聲,乾陽宮的殿門被重重關上。
裕安公公被這聲音驚醒回神,他抹了一把冷汗之後,轉頭看向那死去的女子,“大,大概是……命。”
沐哲低頭進了乾陽宮裡,但是左右見千陽漠不在外殿,便還是走着靠近了內殿。
“皇,臣有事稟告。”沐哲上前幾步之後,跪下行禮,“虞氏刺傷了明王世子,然後跟着一名黑衣人回到了內閣學士府中。”
“回去了?”千陽漠低沉一聲,他從內殿裡健步走了出來,全身上下依然是那黃色錦緞龍袍,氣宇軒昂,威嚴萬分。
“是,臣不明白,所以懇請皇上指示。”沐哲低頭。
“回去了……可是願意當李蔓華?”千陽漠說着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千陽漠慢慢踱步走到了他的龍椅前,然後坐下。
他一手捻了一直茶杯,隨手轉了轉,“你說,出現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是誰?”
沐哲心中一驚,趕緊低頭再次行禮,“臣立即派人
次行禮,“臣立即派人調查清楚!”
千陽漠聽着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任何表情,他將茶杯放回到桌面上,然後拿了那一邊的酒壺慢慢地往茶壺裡倒酒。
“明日,冊封李氏蔓華爲賢妃。你與裕安一同完成。”千陽漠低沉一聲,說道。
“是。”沐哲領命。
“三日後進宮。”千陽漠將斟滿了酒的茶杯直接擲在地上。
那內力恰到好處,茶杯裡的酒一滴都未曾灑出來。
沐哲驚了一下,千陽漠的這是什麼心思?
“賜酒。”千陽漠薄脣微動,然後起身,直接走進內殿裡。
“謝主隆恩。”沐哲伏地而拜,他跪在地上,閉着眼睛。
用茶杯盛着酒,這根本就不合適……
沐哲跪着上前將茶杯中的酒喝了,然後退下。
燭光慢慢地搖曳着,那跳動的火焰投射在牀榻上的人的身上,宛若鬼火一般起舞。
吱呀的一聲,一人手中捧着一隻銀盤進來。
花滿堂將銀盤放下,然後端着手裡的碗到了明靖辰的面前。
明靖辰的眼神一直都盯着牀榻上方,似是要將牀榻上方看出個洞來。
花滿堂伸手拍了拍明靖辰的肩膀。
明靖辰根本一動不動,眼眸也不擡一下。
花滿堂皺眉,再次用手去拍了拍明靖辰的臉,示意他要吃藥了。
真是大命,明明被刺中的是小腹,流血也特多,可是,卻死不了,而且,人竟然能夠醒來。
他那恢復能力,似是很強悍。
如此,還真能夠解釋爲何躺了七八年,做了七八年的木乃伊人都能夠恢復,然後站起來。
這個明王世子的體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那還真都能夠解釋,被換了一顆獸心都能夠活下來的原因了。
花滿堂見他沒有理會自己,便放下東西,然後直接走了。
不一會兒,韓伯和金狗兩人進來。
他們看到明靖辰上身光着,腰間纏滿了那繃帶之後,趕緊上前。
“世子。”韓伯看着明靖辰的傷勢,不知道該怎麼的好,他看着明靖辰,“世子,您,您感覺如何?”
半晌。
明靖辰纔回神,“伺候我吃藥。”自己絕對不能夠倒下,一定要將虞韶容搶回來!
“……是。”韓伯心中一驚。方纔就是花滿堂說明靖辰不願意吃藥,所以兩人才匆忙趕過來的,現如今他願意吃藥就好。
等到明靖辰吃完藥之後,韓伯上前,行禮,道,“世子,昔日王爺的舊部已經召回來了幾名精英,請您過目。”韓伯說着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張宣紙,恭敬遞給明靖辰。
明靖辰三兩下打開來看。
當看到那所羅列的名單的時候,心中驚了驚,“謝謝。”
“王爺曾經說過,若是有朝一日您要用到這些人,就與排名在首位的人聯繫。”韓伯低頭道。
“他……果然深藏不露。”明靖辰低沉一聲,擡眸看向韓伯,“除了我,還有誰看過這一份名單?”
“除了世子,沒有任何人看過這份名單,但,排名首位的那個人,應該知道名單上的所有人。”韓伯看了一下外面的夜色,然後朝天拱手,“這是王爺的吩咐。”
“嗯。”明靖辰點頭,動手將手中的宣紙慢慢地撕碎了。
“世子,您,這,這名單可是僅有的一份。”韓伯驚愕,想着要阻攔。
“這張紙沒用了,我已經記住了上面當所有人的名字。”明靖辰擺了擺手,“我要去見排名首位的人。定在三更時分。”
“那,得要按照上面所約定的地點見。”韓伯道,“老奴去通知對方。”
明靖辰點頭。
“可是,世子,您的傷?”韓伯上前,“鬼醫他臨走的時候吩咐,讓您一定喝了那藥。”
“好。”明靖辰說着捧起面前的藥碗,然後慢慢地喝了。
“你們下去吧,不用守着我了。”明靖辰咳嗽了兩下之後,重新躺回到牀榻上。
三更天很快就到了。
明靖辰坐在廂房裡,聽着這夜色裡這酒樓中最喧鬧的聲音,看着無數的女子扭動着身軀帶着恩客進房,或事那邊的樓上傳來絲竹聲,這邊的東廂房傳來喧鬧聲,或是南邊高雅的琴聲。
醉生夢死,紙醉金迷,誰分得清楚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明靖辰上前幾步,看向樓下的那些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薄脣微微一抿。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好些的腳步聲。
明靖辰立即貼耳靜聽外面,可是隻聽得的只是那些鶯聲燕語而已。
但是下一秒,明靖辰驚愕擡頭,裡面已經有一人坐在內室裡,隔着珠簾正在給他自己倒酒喝!
明靖辰快步上前。
撩開珠簾,正看到面前這人大約二十六上下年紀,身穿紫色錦緞長衣,臉上戴着一張銀色面具,劍眉入鬢,星眸清澈深邃,鼻樑高挺,薄脣微抿,他的動作優雅而有修養,給他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後,也給明靖辰倒了另外一杯酒。
“你是驍?”明靖辰進來就問道。
“嗯。”男人低沉應了一聲,然後指了一下對面的椅子,示意明靖辰坐下。
明靖辰坐下來,擡眸看向驍。
“明王世子既然能夠與我聯繫,那就說明,你已經看到了那一份名單。”驍將酒杯推到明靖辰的面前,然後自己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明王爺的遺志,該輪到你完成了。”
“我需要你的幫助。”明靖辰看着他,“我要你阻止魔帝冊封她爲賢妃!”
“我可以阻止魔帝,可是,卻無法阻止虞氏。明王世子,你還是扶不起來麼?”驍看着明靖辰,“若只是藉助外人勢力,你是無法達到目的的。”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是魔帝,我只是明王世子……還有,韶容她不惜刺傷我也堅決要走……還有,那個帶走她的男人,我不知道是什麼人。很多很多,我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爲好!”
明靖辰聽着他說,心中懊惱羞愧萬分,兩隻手不禁抓向自己的頭髮,“我的腦子裡一片亂糟糟,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驍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飲盡了所有的酒。
“既然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就什麼都不要做。”驍低沉一聲,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明靖辰聽着一驚。
------題外話------
更新啦更新啦,日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