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一點也不服氣!
我他媽又不是少胳膊少腿,又不是難看的跟個鬼一樣,更何況我也把自己變得很漂亮了,相貌根本不輸她們這羣女孩。如果我連賺錢這種小事都做不好,如今都一無所成以後我拿什麼報仇?
人家一個月可以賺一萬七,我爲什麼就只能拿四千塊錢?我真的就連人家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麼?
不!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在回宿舍的路上思考着,我每天都這麼賣命,不應該就這麼一點回報。我回去打了一盆水,麻木着一張臉,伸出手猛搓自己的臉頰,趕緊把自己臉上的濃妝給卸掉了。
因爲是秋天了,宿舍環境不太好,所以水很涼,不容易洗。我洗了很多次,才把臉上黑乎乎的睫毛膏洗乾淨。
過了很久以後,我擡眸,看着鏡子裡頭素顏朝天的自己。我差點都要忍不住來自己了。卸完妝以後的我眉間全部都是憔悴的神色,眼睛裡頭也有不少紅色的血絲。
自從化了妝以後我覺得自己每天就像是戴了一個虛假的面具一樣,自我保護着,自我拉扯着與外界的那些距離。說着言不由衷的話,特別搞笑,就像是在演戲一樣。笑也笑的斷腸,無人時又沉默的誇張。
一股濃烈的恐懼感從心頭升起。
神情誇張的那不是我!
不是我想要的樣子!
更不是過去趙雷雷應該有的樣子!
鏡子裡頭,我的雙眼透着冷冷清清的光。脖子上頭一道火光涌現,臉蛋上頭乾乾淨淨,水漬從臉頰上頭往下流着,浸溼了衣領。
心頭變得慌亂起來,凝滯着巨力的疲倦感,我扭過頭去,發現卸掉面具之後的自己原來是這麼的不堪一擊,再也不願多看一眼鏡中那個蒼白無力到陌生的自己,迅速的逃離,躲進自己的被窩裡頭,矇住了腦袋。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縱使流光交錯,身在迷局不能自拔,那些輕微又鋒利的痛,最終還是會散在那一場醒不來的夢中……
第二天晚上,我照常畫着濃妝,給嘴巴上頭塗着豔麗的口紅來到了店裡繼續工作。
“喂。愛。是我呀~大白大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吃宵夜呀?”一個女孩甜美的笑着,手裡舉着電話,踩着高跟鞋優雅的從我身邊路過。
“你忘了我了麼?我在後海呀~沒錯,就是上次給你和你朋友們優惠酒水的那個姑娘,想起來了麼?”她臉頰上頭真實自然的微笑着,像是再給一個親切的朋友打電話似得,實際上卻是在邀請沒見過幾次面的陌生客人。
女孩子很漂亮,可是路過我身邊的時眼皮都沒有擡起過一下,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猛地一驚,這個女孩子好像是……那個酒水冠軍?
我的目光隨着她的身影一起遠去,我開始在工作中默默關注着這個出酒冠軍的一舉一動。發現她是一個挺平常的女孩,畫着淡妝,穿的也不算是很暴漏,打扮的比較淑女,踩着高跟鞋,給人一看就屬於那種韓國電視劇裡頭的女主角類型人物。
她說話的時候不像石頭她們那麼火辣豪爽,天南地北胡給人諞,也不像我這麼小家子氣只知道傻乎乎的笑。而是那一種溫暖如風的,笑的時候會露出細細小小的牙齒,說話的時候一對眼睛媚的可以滴出水兒一樣。
明明是個出酒妹,可是怎麼看卻都給人感覺像是來酒吧裡頭消費的客人一樣,從容鎮定,一點也沒貶低自己的身份,不像我低頭哈腰的給人賠着笑。
我那一段時間把賣酒水的事情拋在了後頭,先暗自觀察了這個銷售冠軍很久。我發現她特別能演戲,人前裝淑女,甜美可愛。人後立馬變了另一個人,鑽進豪車裡頭,也不知道跑哪裡去開房娛樂了。我發現她走的都比大家早很多,多數的時候,她陪客人們嘻嘻哈哈的聊上幾句,推銷完酒水以後,會故意跟人套近乎留聯繫方式,完了以後就去找下一桌目標。
而且最奇葩的是,她除了會留自己客人的聯繫方式以外,還有別的服務員或者出酒妹的客人,她也會悄悄留下。
屬於那種背後搞小動作的,她做事挺謹慎的,留客人電話之前會朝邊上看幾眼,或者等別的出酒妹去廁所,她纔會過去留客人電話,非常聰明。
她總是喜歡穿着一些很短的裙子,把一雙筆直細長的腿露出來,但都沒有過分暴漏。她胸前白花花的乳.溝,是我望塵莫及的。
來酒吧玩的人,本來就是一羣觀念開放的。她身材好,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眼光。可是她卻不以爲然一樣,把這一切不放在眼裡,可謂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節奏啊!
這個女孩的一舉一動都被我盡收眼底。
在這個女漢子四處縱橫的世界,淑女似乎變得越來越少。
男人們不知道那些,越是淑女越是婊的道理。可是女孩子們知道,尤其是在這個什麼都是急匆匆的碎片化的時代,爆粗口說段子才證明你是個正常人,不矯情。越是說話低聲細語像林黛玉似得女孩子,越會被同類當做綠茶婊。
第二天中午,我坐地鐵轉公交車來到了一個大商場裡頭。用新發的工資給自己買了一個新手機,兩件衣服,還有稍微好點的化妝品。日子很快到了11月。
徬晚的時候我又回到了後海那條街上頭,眯眼看着滿是霧霾的天,雖然也是水天一線,但是這一切好像都和我產生了遙遙不關己的感覺。
我腳下的路不可抗拒的往後卷,不停地前進着。
下午我準時來到了店裡。沒有像是往常一樣見到黑子氣定神閒的吃飯,而是見到他指揮着兩個男服務員一左一右的把一連串的大骷髏頭掛在酒吧的牌子上頭。
“左邊左邊~哎哎哎,對對,就是那裡!”黑子指揮着,別的人也都在幹活。我看見不少人都把地上堆積着的一大堆白骨森森的骷髏擺放在桌子上頭,還有的人則是用噴霧給玻璃上面弄紅色的類似血液一樣的東西出來。
我走了一羣,發現我們酒吧的整個氣場都給變了。二三十個女鬼男鬼全部擺放在座位旁邊或者別的位置上頭,就連洗手間裡頭都擺放着骷髏骨架。
就在我好奇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節目的時候,就聽外面幾個女孩說“萬聖節”什麼什麼特別節目一類的。我才恍然大悟!哦哦,原來如此啊。算算日子,確實是到了國外的鬼節了,怪不得店裡搞的這麼誇張。
黑子腦子好使,弄了一個很特別的主意。專門在酒吧裡頭搞了一場大型活動來引人眼球,他還策劃以後,酒吧裡頭天天搞些別的小活動,變着法子來拉攏生意,週一到周天,換着花樣來。
因爲頭腦思考有限,所以黑子叫我們大家都想一些好玩的遊戲一類的,等過幾天給他答覆。
“開會開會!”天黑之前,黑子把店裡頭全部叫人佈置妥當,‘啪啪啪’的拍了拍手,喊所以的出酒妹以及服務員們一起到吧檯集合,他有話要講。
等所有人都站在跟前了,黑子就跟大爺似得,翹着二郎腿抽着煙坐在椅子上頭。伸手從桌子上頭把了一張海報舉起,他挑了挑眉,用比平時稍微大一點的聲音跟我們說:“今天晚上萬聖節,別家酒吧都有行動了,我們也不能閒着。店裡頭佈置好了,現在就差你們了。”
“一會兒開會結束,都找我來領化妝品,不管男女,都給我把臉上塗上紅色!畫的逼真一點,還有嘴巴都給我用紅脣抹上!越恐怖越好,照着國外那些喪屍打扮就成,頭髮也都給我整起來!身上腿上也弄上!要逼真點~”
“另外我說一下。我們店裡現在搞活動,你們這些人,不管是誰,出酒的也好,服務員也好,都給我把氣氛搞起來,不要一個個成天擺張臉跟死人一樣!都給我笑着,換上你最漂亮的衣服,去臺子上頭跳舞。今天晚上樂隊不唱歌了,換dj來調整。”
“當然。跳舞不是白跳的,到時候會安排客人上臺投票。店裡也會給第一名頒發獎金。記住,獎金只有一個人可以領到手,所以你們誰跳得好,誰就可以拿到一萬塊錢大獎!”
“這是我們店裡的福利,你們自己要好好爭取。”
……
一萬塊!
跳舞第一名居然有一萬塊大獎?
就在我感到吃驚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竊喜,不管是出酒妹們還是服務員們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周圍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麗麗。”黑子喊了一個別的女服務員。將手上的宣傳單子遞給那個女孩,說:“去~把這個貼在門口玻璃上頭,一會兒把小黑板搬出來,插上電源,擺在最顯然的地方。”
那個叫麗麗的女孩趕緊去辦了。
其餘的人也都沒有閒下,很多出酒妹開始給自己手下的客人開始打電話。她們期望自己可以有更多人投票,爭取拿上那一萬塊的獎金。
不得不說,那筆錢確實非常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