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午餐的時候,沈鴻飛本來是想要讓人給上酒的,但是卻被黃玉川給制止了:“老沈啊,飯菜我可以在這裡吃,不過這酒就不要上了,中央的八項規定已經明確規定了工作時間是不能喝酒的,飯菜的規格上也要嚴格控制,必須在規定允許的範圍內,否則的話,這飯我可是不敢吃了。”
沈鴻飛其實也就是客氣一下,現在中央對於八項規定抓得非常嚴,這個時候他身爲副省級領導,也是不敢輕易犯險的,所以,聽到黃玉川這樣說,他也就順坡下驢,笑着說道:“好,既然黃書記都這樣說了,我們自然應該遵從,那咱們今天就以茶代酒吧,說完,他端起茶杯看向黃玉川和趙慶才說道:“黃書記,趙部長,非常感謝你們二位領導爲我們鹿鳴市送來了柳擎宇和曾振天兩位這麼優秀的同志,再次,我們鹿鳴市市委班子敬您二位一杯,以表示我們的衷心感謝之意。”
幹了一杯茶之後,衆人又按照官位的順序分別向兩位領導敬茶,這頓飯吃了也就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黃玉川和趙慶才便起身告辭返回省委去了。
送走了黃玉川和趙慶才,沈鴻飛看向柳擎宇和曾振天兩人笑着說道:“二位,現在就剩下我們鹿鳴市的人了,不知道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是我先派人送你們回招待所休息,還是先帶你們去辦公室熟悉一下環境。”
柳擎宇笑着說道:“直接送我去辦公室吧,既然已經參加了歡迎儀式了,我就算是嵐山市的正式成員了,工作就從今天下午開始好了。”
本來曾振天挺累的,是想要去招待所休息一下午明天在正式上班的,但是聽柳擎宇這麼一說,他也只能順着說道:“我也一樣,也送我去辦公室吧。”
沈鴻飛笑着點點頭,點手招過來兩個人,笑着說道:“陳棉燦、朱文洋,你們兩個帶着柳擎宇和曾振天同志去辦公室,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說道這裡,沈鴻飛又介紹道:“二位,給你們介紹一下,陳棉燦是市政府秘書長,朱文洋是市委副秘書長,他們兩個今後就是負責爲你們提供對口服務的主要同志,今後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可以直接向我提,也可以在會上提,希望我們三個能夠齊心協力把鹿鳴市搞好。”
柳擎宇和曾振天兩人立刻十分虛僞的迎合道:“好的好的,那是必須的。”
說完,陳棉燦和朱文洋兩人分別帶上柳擎宇和曾振天向着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柳擎宇跟着陳棉燦向着市政府辦公大樓走去,一路走着,柳擎宇一邊沉默着思考着和自己並肩行走的這個市政府秘書長,陳棉燦身爲市政府秘書長,按理說應該和前任市長的關係非常好,否則的話前任市長是不可能讓他當上這個秘書長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前任市長因爲貪污腐敗問題直接被雙規了,市委書記都因此被調到政協去工作了,但是,他這個市政府秘書長卻依然穩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那麼這個陳棉燦可就不簡單了。
他能夠屹立至今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能夠在幫助前任市長做好所有工作的同時,卻又能夠獲得對方的信任,但是卻又能不捲入對方的種種錢權交易之中,要想做到這一點,難道之大比之上青天也沒有什麼區別,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陳棉燦的後臺背景極強,或者他在前任市長事件中捲入的不深,在其後臺背景的力挺之下,沒有出事。
不管是這兩種可能中的哪一種,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陳棉燦的的確確不簡單,尤其是從剛纔沈鴻飛與陳棉燦說話之時的語氣可以看得出來,沈鴻飛對陳棉燦的印象似乎不錯,而陳棉燦面對自己的時候也是滿臉溫和卻又不顯出恭維的表情,淡定、從容,給人一種十分自信的感覺。
柳擎宇眼角的餘光從陳棉燦臉上掃過,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黑皮鞋,黑色西裝,裡面是白色襯衣,戴着一副金邊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頗爲儒雅,眼鏡底下的眼鏡顧盼之間,神色淡然,似乎看穿了世間的一切。
看到柳擎宇並沒有主動攀談了解情況的意思,陳棉燦倒也沒有主動搭訕,而是一路十分謹慎的帶着柳擎宇來到了市政府。
市政府辦公大樓一共有9層,市政府的大部分單位都在這裡辦公。
兩人乘坐電梯直接來到9層頂樓,陳棉燦笑着說道:“柳市長,我們市政府這邊的辦公室目前空着兩間,一間是前任市長的辦公室,另外一間則是以前的設備間改造出來的,面積和前任市長辦公室差不多大小,是現在所有市政府領導辦公室內最大的,這兩個辦公室我都帶您看一看,最終選擇哪個由您來決定。”
柳擎宇笑着擺擺手問道:“這兩間辦公室辦公面積超標嗎。”
陳棉燦苦笑着說道:“都有些超標,但是超標面積都不算大,如果要是考慮到秘書也與您在同一個辦公室內的話,其實屬於市長您的專屬辦公室面積並不超標,不過新改裝的辦公室由於時間緊湊,只是進行了簡單裝修,我打算對這間辦公室進行一下精裝修。”
柳擎宇聞言這才輕輕點點頭:“那就帶我去改造的那間辦公室去看看吧。”
陳棉燦帶着柳擎宇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前,打開房門,柳擎宇走了進去,掃視了一下全局,這是一個裡外套間辦公室,裝修上的的確確只能算是簡裝,除了簡單的把房門都換了之外,也只是簡簡單單的重新刷白了一下牆壁,連吊頂都沒有,甚至連頂燈也還沒有來得及換,還是以前設備間的那盞白熾燈。
柳擎宇走進裡面的套間看了一下,笑着說道:“好了,那就這間辦公室吧,你今天晚上派人把裡外兩個房間的頂燈換一下,換成那種節能燈,燈光要亮一些,另外在我辦公桌對面的牆壁上裝上一臺電視機,以方便我隨時看新聞,至於辦公用具方面,現在的我看倒是都還可以,不需要更換了。”
聽柳擎宇這樣說,陳棉燦頓時瞪大了眼睛,因爲這間辦公室其實只是他規劃用來備用的,所以,這些辦公設備都不是頂級的,只是一般的工作人員用的,卻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直接打算在這裡辦公了。
陳棉燦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柳市長,如果您真的想要再這間辦公室的話,我今天晚上就可以派人把這裡好好的佈置一下,把這些辦公設備都換一下,因爲這些都是按照普通工作人員配備的,與您的級別比起來相差比較遠。”
柳擎宇笑着擺擺手說道:“什麼級別不級別的,我也是從基層一步步的走過來的,這些辦公設備我看也都是品牌的,質量也還不錯,就沒有必要在更換了,就這樣吧。”
說道這裡,柳擎宇頓了一下,笑着說道:“棉燦同志,咱們鹿鳴市其他副市長的辦公室裡,誰的辦公室裝修最豪華啊。”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陳棉燦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柳擎宇這句話看似簡單,實則充滿了智慧,同時也是對陳棉燦政治立場的一次試探。
如果陳棉燦告訴柳擎宇實情,那麼說明陳棉燦現在的立場比較中立,那麼柳擎宇暫時可以讓他繼續留在市政府秘書長的位置上,如果他什麼都不肯說,或者說的是假的,那麼柳擎宇就完全沒有必要在對陳棉燦進行進一步觀察了,身爲一名市長,如果不能有一個值得信任的市政府秘書長爲其提供服務,那麼市長幹起來會非常累,如果市長還需要跟秘書長勾心鬥角的話,那這個市長簡直就太笨了,最簡單的辦法,找個理由直接把秘書長調走,這樣做任何人都說不出什麼話來,就算是陳棉燦背景再強大也不管用,市長用一個自己信任的秘書長這是官場的慣例,也算是潛規則,這種事情誰也不會說三道四。
陳棉燦的腦門上開始冒汗了,不停的拿出手帕擦拭着自己額頭上的汗珠,一直以來,陳棉燦都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幹部,他做任何事情也全都充滿了自信,即便是在剛纔在市委書記沈鴻飛的面前,他也表現出了強烈的自信,但是此刻,他卻突然發現,面前這個笑吟吟的連這種簡陋辦公室都可以接受的看似十分好說話的市長竟然帶給了他如此強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