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棉燦不停的擦拭着汗水,大腦在飛快的轉動着,思考着對策。
此時的柳擎宇卻十分淡定的坐在辦公椅上,扶着把手,淡淡的微笑着看着陳棉燦的表情。他這次追求的就是這個境界。
柳擎宇早就分析判斷出了陳棉燦肯定有一定的背景,也有着相當不錯的能力,而往往這樣的手下是極其不好駕馭的,而這一點從前任市長被雙規而陳棉燦卻一點事情都沒有就可以看得出來。自己剛剛上任鹿鳴市市長,而在剛纔沈鴻飛介紹到現在辦公室確定的整個過程中,陳棉燦也一直表現得不亢不卑,雖然看起來對自己十分客氣和尊敬,但柳擎宇卻能夠感受得出,他這種尊敬是有種敬而遠之的意思,看起來是想要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如果柳擎宇真的讓他以這種狀態繼續下去的話,那麼陳棉燦極有可能採取的策略就是在自己與沈鴻飛之間來回搖擺,讓自己與沈鴻飛之間相互競爭,不斷拉攏,如此一來,他夾在當中是最舒服的。
如果是性格稍微軟弱一點的市長,面對陳棉燦這麼強勢的秘書長,尤其是一眼就能夠看得出對方很有背景的秘書長,也許會採取忍讓的態度,這一點從前任市長的表現和結果就可以看得出來,很明顯,對方忌憚陳棉燦的背景,所以一直沒有敢動陳棉燦。
但柳擎宇可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他做事有着自己的原則和立場,只要他認爲是合理的,正確的,那麼會毫不猶豫的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至於說後果,去他孃的,柳擎宇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都不怕,更何況是眼前這種情況呢?大不了就是受到一些壓力罷了!
陳棉燦也不是傻瓜,對於柳擎宇強勢的風格在柳擎宇上任之前他就已經做過一些調查,而且也通過一些資料知道柳擎宇這個人本身也並不簡單,有着一定的背景,而且柳擎宇做事殺伐果斷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不得不對柳擎宇充滿了忌憚。
現在,是陳棉燦需要作出抉擇的時候了,是跟柳擎宇打馬虎眼混過這一次,等待着柳擎宇對他出手,還是主動向柳擎宇靠攏,以保住自己現在的位置?
這些,都需要陳棉燦去權衡。陳棉燦現在的位置十分尷尬,市政府秘書長,級別不低,權力不小,但是向上晉升要想晉級副市長卻並沒有那麼容易,因爲副市長的位置到現在都沒有空缺出來,即便是空缺出來了,盯着的人也很多,他就算有些背景,但是要想拿下一個副市長的位置卻也沒有那麼容易,但是如果要是調他到下面縣區去擔任一屆縣委書記或者區委書記,雖然也是統領一方,但他卻不願意,因爲他在擔任市政府秘書長之前,是從下面的縣裡縣長這個位置上過來的,他之所以調到這裡擔任市政府秘書長,瞄準的就是副市長那個位置,他的打算是減少縣委書記那個環節,直接從市政府秘書長位置晉級副市長,再加上在市政府機關秘書長位置的經歷,這樣能夠節省他仕途上發展的一些時間,這對於他未來仕途的發展十分重要。
陳棉燦一邊擦汗,也在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着柳擎宇,他發現,柳擎宇竟然十分淡定從容的坐在那裡,眼神眯縫着,似乎十分輕鬆。
陳棉燦不由得心中暗歎了一聲,自己雖然特別不想在沈鴻飛與柳擎宇之間站隊,但是現在看來,以柳擎宇強勢的作風,如果自己不站隊的話,恐怕這個強勢的市長絕對不可能會放過自己的,肯定要把自己從秘書長位置上調走的,而一旦自己被從市政府秘書長位置上調走,那麼不管調到哪個部門,那對於自己整個仕途規劃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都將會失去節省仕途時間的機會。所以,他現在必須要保住秘書長這個位置。
想到此處,陳棉燦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柳市長,據我觀察和了解,如果您在這間辦公室辦公的話,那麼市政府內裝修最豪華的辦公室應該算是常務副市長廖志財同志的辦公室了。”
“廖志財?”聽到這個名字,柳擎宇不由得眉頭一皺,似乎這個名字他十分熟悉,這讓他想起了一年多前遇到的一個人。
想到此處,柳擎宇突然問道:“廖志財同志與鹿鳴四少裡那個叫廖小龍的是什麼關係?”
聽到廖小龍這個名字和鹿鳴四少,陳棉燦也是一驚,要知道,鹿鳴四少這個雖然響亮,但也僅限於在鹿鳴市,而且還得到了一定級別之後纔會聽說,普通的老百姓是不會知道的。而柳擎宇這個從千萬裡之外的吉祥省調過來的幹部怎麼會知道鹿鳴四少和廖小龍的名字呢?
心中疑惑着,陳棉燦還是回答道:“廖小龍是廖副市長的獨生子。”
柳擎宇頓時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這才明白,爲什麼當初鹿鳴四少敢那麼牛逼了,原來廖小龍的背後是常務副市長在撐腰啊,也難怪,有這樣一個牛逼的老爸,做事的時候底氣是可以很囂張。
然而,當把事情反過來思考的時候,柳擎宇的眉頭便皺了起來。按照逆向思維去分析,廖小龍被稱爲鹿鳴四少本身就說明他們四個人在鹿鳴市恐怕沒有幹過多少好事,而且應該屬於紈絝子弟一類,養不教,父之過,廖小龍行爲如此肆無忌憚,那麼身爲廖小龍的父親,廖志財會沒有責任嗎?再聯想起上一次自己在新源大酒店竟然差點被栽贓陷害的情形,柳擎宇不得不懷疑,在那次事件中,當初那些警察爲什麼要在去而復返之後,再次對自己的房間進行搜查?難道在那些人的背後,沒有更高層次人的支持甚至是指示?如果有的話,會是誰呢?很顯然,廖志財的可能性會大一些。一個爲了自己的兒子竟然敢連自己這個外地的市長都敢栽贓陷害的人,這樣的人官德會如何?
想到此處,柳擎宇不由得搖搖頭,心中對廖志財這個第一副市長雖然爲見面,但是卻已經給對方打上了一個重點關注的引號。
就在這個時候,陳棉燦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陳棉燦看了一下手機屏幕顯示,只能先衝着柳擎宇歉意一笑:“柳市長,我接個緊急電話。”
柳擎宇輕輕點點頭,表示贊同。
陳棉燦接通了手機,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一個十分焦急的聲音:“秘書長,我們鹿鳴市旅遊系統出大事了。”
“小胡,不要着急,你慢慢說,我們鹿鳴市旅遊系統到底出什麼事情了,你給我吧事情先說清楚。”陳棉燦十分鎮定的叮囑道。
有了陳棉燦這句話,對方的心情這才稍微鎮定了一些,語氣依然有些急促的說道:“秘書長,是這樣的,就在昨天晚上,網上突然爆出了我們鹿鳴市一家旅行社的導遊在大巴車上怒罵遊客的視頻,從視頻上可以清楚的看出來,這旅行社的導遊的確是在謾罵乘客,他說乘客們簡直就是騙子,騙吃騙喝騙玩騙導遊服務,簡直就是一羣人渣,那導遊還威脅說,現在他們下一站將直接去購物商店,如果這些遊客無法達到平均購物滿5000塊錢的話,將會取消今後一切旅遊行程,並且要這些遊客賠償他們旅行社的所有損失。”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彙報信息,陳棉燦的臉色當時便陰沉了下來,類似的事件在鹿鳴市出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爲什麼鹿鳴市應急指揮中心的這個小胡這麼焦急呢?按理說這件事情他們應急指揮中心就應該可以通過與宣傳部門的合作搞定此事啊。
這時,小胡那邊又接着彙報道:“秘書長,本來,像導遊罵遊客的事情我們鹿鳴市以前也的確發生過,甚至旅行社直接取消旅行的事情也發生過,但是這次的情況卻有些特殊,因爲就在這次事情的視頻被曝光出來之後不久,又有一名網友在各大門戶網站的論壇上以及微博、微信等社交媒體上發佈了一系列的視頻和圖片證據,說他在咱們鹿鳴市吃海鮮的時候被痛宰了一頓,一條普通的海魚被酒店宰了6000多塊錢。
這個網友屬於實名制發佈言論,而且其微博是經過認證的,是燕京市某公司的董事長,據他反應的情況,他不僅在咱們鹿鳴市吃海鮮被宰,乘坐的士司機不打表,短短三公里的路程收費500元,酒店的一隻螃蟹要賣到1000多元。此人的言論被主流門戶網站很快轉載,並列入到了新聞專欄,而新聞專欄發佈這個消息之後,在後面的評論中,很多網友都發布了自己在咱們鹿鳴市旅遊被宰的各種證據照片,目前,我們鹿鳴市已經被直接推到了風口浪尖。”
陳棉燦聽完小胡的彙報之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沉聲說道:“恩,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立刻形成書面文件提交上來,我立刻把這件事情向柳市長進行彙報。”
掛斷電話之後,陳棉燦滿臉嚴峻的把這件事情向柳擎宇進行了彙報,柳擎宇聞言眉頭也緊皺起來,他沒有想到,自己剛剛上任,便要面臨如此嚴峻的考驗,他非常清楚,這件事情處理不好的話,恐怕自己今後將無法在鹿鳴市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