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咬過。”
門廳裡的兩桌客人吃完走了,老屈結完帳後,坐下來,跟彭長宜說道:“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當年也風光過,當過城關鎮的副鎮長,和當時一名副書記,我就不說是誰了,我們倆共同競爭鎮長的位子,有一天也是在飯店吃飯,有個女服務員特別漂亮,我們幾個男人的眼光自然就多往她的身上掃了幾眼,說來也怪,那天她就盯着我一個人看,而且總是給我滿酒,大家就起鬨,說她對我有意思,也怪了,那天我酒喝得特別多,心裡就像揣着一隻小兔子那麼不安分,逞強,別人都不喝了,我還喝吶,等要走的時候,那個女服務員就偷偷拉了一下我的胳膊……”
“來兩個豬蹄。”
正說到節骨眼上,進來一個婦女,老屈趕忙收住了話頭,從外面一口大鍋裡,撈出一兩隻滾燙的豬蹄,放進食品袋,進來後交到這名女同志的手裡,找完零錢後,他跟顧客說了聲再見,擦了擦手,繼續說道:
“我那天真喝多了,以爲她對我有意思,問她,有事嗎?她說有事,然後就往後邊走,我就跟着她來到一個沒有人的房間,這個房間裡有一張牀,我進來後她就把門關死,對着我就開始脫衣服,我急了,說,你這是幹嘛,快點穿上,穿上,誰知,那個人突然抱住了我。兩個胸就貼在我身上,都是正值壯年,又是夏天,誰受得了這種誘惑,她就給我解褲子,掏出我的傢伙,正在這時,有人進來了,是兩個男人,其中有一個說是她的男人,他是過來
捉姦的,這下好了,泥巴掉進了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彭長宜笑了笑,說道:“你就爲這個被……”彭長宜不忍說出“開除”兩個字。
“這個還不行啊?那個年代,這就是大事,樊文良一怒之下,把我雙開到底,我就成了無業遊民。成了無業遊民後,我反而不怕了,就到原來那個飯店去找那個女的,飯店還在,那個女的早走了,老闆說那個女的是他們僱來的服務員,出了事被警察帶走後,再也沒看見過她,家是哪兒的他們也不知道,那天那個男的也是在飯店吃飯着,不知怎麼就跑到後面房間去了。開飯店的老闆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後來我多次找到樊文良,爲自己辯白,樊文良說誰能證明你的清白?爲了這句話,我瘋了似的到處找這個女的,亢州的飯店找一遍後,又去找周邊飯店,結果可想而知,我不能證明自己,只好認命。工作沒了,得活命吧,那個飯店的老闆不知是可憐我還是同情我,就教給了我煮豬蹄這門手藝,我學會後,就跑到和甸去開了個醬豬蹄飯店,掙了很多錢,但是堅持不僱服務員,年歲大了,我也就回來了,反正這麼大歲數了,這件事也過去這麼多年了,臉皮厚了,也不知道寒磣了,見了熟人什麼的也好意思主動跟人家打招呼了。”
彭長宜寬慰他說:“你是因禍得福,丟了工作,掙了大錢。”
“的確是這樣,我該有的都有了,洋房汽車,可以說有私家車我應該是最早的那批人,但是那也沒用,一輩子背上有了污點
,到哪兒都沒人同情你,也沒人能給你證明,都是命。陷害我的人我後來弄個大概齊,但是沒有證據,我也告不倒人家,我認栽,誰讓我當初對那個女人的確是有點想入非非呢,最起碼我的思想出軌了,所以受到制裁也就認了。”
“呵呵。”彭長宜知道他說的是誰,朱國慶,後來彭長宜調到市委組織部,偶爾聽別人說起過這件事,畢竟是陳年舊事,沒人再去議論它,官場就是這樣,只有臺上的人能讓人記住,那些下了臺的人,基本就被人淡忘了,在這個以成敗論英雄的今天,那些敗者尤其是官場的敗者,鮮有人去同情,這些人也大多淪落爲祥林嫂,絮絮叨叨地跟周圍的人訴說着自己的冤屈。
也可能是看出了彭長宜的內心活動,老屈接着說道:“所以啊,我得出了一個這樣的結論,不管什麼年代,在官場上,有兩個問題是最致命的,一個是經濟問題,一個是作風問題,第一種問題需要證據,第二種問題不需要證據,捕風捉影就能讓你完蛋。一個人,尤其大小是個官的人,作風一定要檢點,否則真的影響仕途,你再有真才實學,也無濟於事,毀了前程,毀了父母的苦心培養。我這個人從來不盲目地向別人訴說當年的冤案,我只對我認爲是朋友的人才說,好讓別人不再犯我當年的錯誤。”
他的話讓彭長宜有所感觸,想起自己前天晚上還和葉桐抵死纏綿過,作風問題是顯而易見的,按照老屈當年的處分,自己都該被槍斃了,看來以後的確要加以注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