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庭川的語氣很是溫柔,拱橋上有微風吹來,朱元就嘆了口氣站住腳看着他。
眼前的人真是怎麼樣看着都好,可是偏偏就是太聰明瞭。
不管她心裡在想什麼都瞞不過他。
這一次不過就是讓他看見了楊玉清而已,他竟然就猜到了她是盯上了徐青了。
可是她原本是想着這件事儘量自己解決的。
楚庭川的事情本來就已經很多了,她原本想着別讓他那麼費盡心力之餘還要來操心她的事。
可是她也知道兩個人相處不是隻靠着自己想當然就可以,最重要的還是要互相瞭解互相尊重和彼此遷就。
楚庭川如此尊重她的心意,那麼她至少也該付出同等的尊重纔可以。
既然楚庭川想要知道......
朱雲走了兩步,輕聲說:“我的確是遇見了一點兒麻煩。”
楚庭川眼裡的笑意就更深了一些。
不管怎麼說,朱元從一開始什麼都不肯讓他們知道,變得肯對他敞開心扉了,這樣便就夠了。
只要她肯接納他,接納他的付出,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他嗯了一聲,靜靜的聽朱元說她碰見的麻煩。
不知道爲什麼,楚庭川如此安靜,她卻的確忽然變得很想說話,她低聲說:“你不知道,我能學一身醫術,真的都多虧了我的師傅。”
人就是這樣,萬事開頭難,最難開口的話說了,之後的話也就變得很容易開口了,她說完了這一句,就把徐家把申大夫抓走的事情說了。
“我不能對這件事袖手旁觀。”朱元抿着脣仰頭看着楚庭川,雖然聲音很輕卻很堅定的告訴他:“師傅對我有救命和授業之恩,我不能不管他們,所以我要去一趟貴陽。”
楚庭川早就已經料到了,他忍不住笑了一聲。
朱元有些茫然的擡頭看着他。
楚庭川就笑着說:“我早就已經料到了,你放心,
你要去,那你就去吧。”
朱元沒有想到他竟然沒有說一句勸誡的話就答應了,不由就有些奇怪。
倒是楚庭川笑起來了,摸了摸朱元的頭髮說:“我知道你的性格,不管怎麼樣你怎麼可能會放棄你的師傅,你放心,我相信你,也不會阻攔你,我等着你回來。”
朱元心裡的歡喜就抑制不住的溢出來。
楚庭川實在太瞭解她了,她心裡在想什麼在擔心什麼,他全都知道。
她甚至都不用費什麼口舌。
她想要做什麼,他從來沒有阻攔過她,給她絕對的自由。
跟這樣的人相處,她什麼都不用擔心,她忍不住有些感慨的笑了一聲:“你可真是跟尋常的人不同,我以爲你又要說要跟着我去。”
“我倒是真的這樣想。”楚庭川失笑:“只可惜回京的日子已經定了,實在更改不了,聖上和老孃娘都還在等着我回去,否則的話,我是一定要跟着你一道去的。”
他說着,進了花廳,讓朱元坐下,自己親自給朱元倒茶:“你是個有分寸的人,該注意的你都肯定已經知道了,我也沒有多餘的話要囑咐你,但是王青峰此人,他是英國公最得力的部屬,也以狡猾狠毒著稱,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陷在他手裡。”
他頓了頓,就又說起這次徐青的事:“徐青那裡你不必擔心,他進了牢裡就不要再想出去,英國公府至少要有一段時間找不到他,這段時間,足夠潘泉做些事了。”
後顧之憂都已經被楚庭川解決了,朱元就更加沒有擔心的理由,她嗯了一聲:“張慶如果能夠抓住這個機會,有這個膽子,那事情就會順利許多。”
而張慶正在家裡生氣。
他脾氣本來就不好,一生氣就開始噼裡啪啦的往外冒髒話,開始罵人。
底下伺候的人一個個的全都老老實實的,一個個屏氣斂息,生怕會觸了張慶的黴頭。
還是張慶最信任的侄子來了,張慶的臉色纔好看了些,看着一桌子的菜摔了筷子,臉色不好的道:“我還以爲你只當我死了!”
張慶的侄子頓時嚇得哎喲了一聲,腳步輕快的上前貓着腰弓着身,點頭哈腰的道:“哎呀叔叔,我是您親侄子,我怎麼敢呢!?我當然是巴不得要讓您長命百歲才行啊!”
他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唉聲嘆氣的道:“叔叔,我也知道您心裡憋屈,這次的事兒啊,的確是徐家做的太過分了,您說您御馬監的事兒做的好好的,眼看着這回司禮監的位子空出來,讓您去這是應當應分,是理所應當的,但是徐家這次從中作梗,把這位子給了別人,還讓您跟着去前頭督戰,這的確是.......”
這一次瓦剌有一股勢力在外頭挑釁,京城打算派兵鎮壓,原本已經有了大同總兵出兵的,可是卻缺個督戰的,這個位子就落到了張慶頭上。
可是誰好好的沒事願意出去打仗啊?
在京城好好呆着,能在司禮監耀武揚威,這是多少太監盼了一輩子都盼不來的事兒,他好不容易只是臨門一腳了,誰知道卻被徐家給截胡了,這位子給了別人。
這真是怎麼想怎麼窩火。
張慶冷哼了一聲, 臉色毒變得有些猙獰:“這些雜種!別等老子緩過來,但凡老子緩過來,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張慶的侄子唉聲嘆氣,一臉愁容:“可英國公到底是勢力龐大,誰能對他們怎麼着?我看這回,徐公公也是幫着他們的,咱們勢單力薄,也拼不過啊!”
張慶咬牙切齒。
英國公府自來就眼高於頂,從前把他當成下人使喚,等到後來覺得他沒用了,又敢在陸家的事情上設計他一腳。
這讓他無法忍受。
可他只不過是還手了罷了,英國公府卻還不依不饒了。
真把人逼得無路可走,還以爲他會乖乖等死嗎?!
當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張慶瞪了自己侄子一眼:“你他孃的就是個廢物!這事兒發展到如今,你就當縮頭烏龜,一個字都不敢替你叔叔說!你還做你孃的夢呢,以爲老子沒了,你還能當英國公府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