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和我想的差不多……只是……”
“爲什麼會是學校？”
蘇白的金色瞳孔微微轉動。
他現在的思維，已經無限趨近於一個“神祇”的視角，很多事情的發展，就像是在一個平面上展開的故事，一眼就能看到頭。
所以不管是使徒的復活，還是老訓練家們和使徒的捉對廝殺，其實都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讓他有點不懂的是……爲什麼會是學校？
教祖這種梟雄，最底層的思維裡，居然會是一個學校？
蘇白的腳步輕輕擡起，終於落在了實處。
教祖並沒有故意隱藏，順着那種代表着神祇的獨特味道，蘇白很輕易就找到了他。
只是面前的景象，讓他忍不住微微皺眉。
狹長的走廊上，一個身着黑衣的年輕人目不轉睛地盯着一個教室，教室內，傳來了朗朗的讀書聲。
綜合現在的場景，再看他的樣子，比起叱吒整個世界的教祖，更像是一個等待孩子放學的家長。
“說實話，這種決戰場景讓我有點意外。”
蘇白靜靜走到教祖身邊，順着他的視線朝裡看去。
這個教室的佈局，勾起了他很多回憶。
並非來自於這一世，而是上一世，那個平靜祥和世界的回憶。
這個世界的教室，多多少少會帶着一些覺醒者和死獸的痕跡。
但是這個教室並沒有，乾淨明亮，帶着蓬勃的朝氣，一如上一世的蘇白上小學時那樣，充滿童真。
講臺上老師唸誦的，也不是什麼覺醒者和死獸的知識，而是一些蘇白沒有聽說過的古詩詞。
這應該是……這個世界在覺醒者出現之前的文化。
對於蘇白的到來，教祖並沒有半分意外，甚至沒有擡頭看蘇白一眼，只是盯着教室中的一個身影怔怔發呆。
蘇白眉頭微微一皺，阿爾宙斯的力量悄然發動，十八塊石板在阿爾宙斯幻影的周身轉動。
世界的規律，因果，在他的眼裡一眼萬年。
片刻後，蘇白沉默了。
“這是……大統領？！”
蘇白震驚地看着教祖道：“你把大統領，關在這間教室裡幹什麼！？”
沒錯，在所有的孩子裡，有一個孩子洋溢着笑容，大聲朗誦着課文，顯得特別積極。
但是在蘇白的眼裡，這個孩子的一切已經悄然浮現。
這赫然就是大統領的最後一點“靈魂”！
“等等，大統領在這裡，也就是說……”
蘇白的頭微微轉向教祖，這傢伙……難道已經是完全體了？
大統領……徹底死了？！
是因爲辰龍那一次遇險的原因，讓大統領提前守不住那團篝火？
一時間，即便是現在的蘇白，也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並不是因爲教祖，而是因爲這可能意味着，大統領已經徹底“死亡”！
“肉身只是桎梏，我以爲你這個層次的人會明白我的想法纔對。”
教祖擡頭看了蘇白一眼，年輕的臉龐上閃過一絲不屑。
“看樣子，你只是擁有了神祇的力量，卻不具備神祇看待事情的角度。”
蘇白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教祖說的是事實，雖然他靈魂裡，神性似乎在慢慢磨滅人性，但對他個人來說，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
甚至在盡力抵抗這種超規格力量所帶來的後果。
“伱口中的大統領，我的弟弟，本來不應該走上這麼一條路。”
教祖看着蘇白，淡然道：“他應該像所有你們所謂天堂時代的孩子那樣，無憂無慮地度過童年，上學，畢業，戀愛，生下兩個可愛的孩子，和他的伴侶度過平淡的一生。”
“而不是被所有的人類像救世主那樣看待，用一次一次的危險，去挽救註定滅亡的生命。”
“這兩千年的生活，對他來說並不快樂。”
“這不公平。”蘇白皺着眉頭，看着自說自話的教祖。
這些話聽着，完全就像是一個溺愛弟弟的哥哥會說的話。
但是真實情況，卻很違和！
“大統領確實很不容易，如果能選的話，我想任何人都不願意揹負這樣的人生兩千年。”
“但是大統領是自願的，而自願的原因除了大統領本身的性格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卻是你！”
蘇白目光略帶嘲弄地看向了這個年輕的教祖。
“你是他的哥哥，你犯下的罪過……他覺得有義務去彌補！”
“如果你真的像你現在說的，那麼疼愛你的弟弟，爲什麼還要利用死氣……滅絕整個人類？”
“你現在所做的，只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給自己在找心理安慰罷了！”
“你的弟弟，我們的大統領，纔是那個真正無私的人！”
蘇白對於教祖的這種話術，非常不滿。
二大爺從來沒有標榜過自己的偉大，但是做的事情，卻比誰都多。
如果教祖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那麼在乎自己的弟弟，爲什麼要不斷給人類製造滅世的恐慌？
而且……如果蘇白沒有橫空出世，恐怕教祖都已經得逞了！
光是一個王策，人類就根本攔不住！
“你以爲……我願意？！”
教祖的聲音中，赫然多了一份激動。
一股強大的波動，從教祖的身上傳了出來，他身前的欄杆瞬間粉碎！
沉默了一會兒，教祖輕輕一撫，面前的欄杆瞬間復原。
語氣，也再度平靜了下來。
“從挖到那個破球開始，我就沒得選！”
他盯着蘇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個人類，能抵抗世界的意志嗎？”
蘇白愕然，一會兒之後，緩緩搖了搖頭。
他有點明白教祖的意思了。
“沒錯，我在得到那股力量之前，只是一個普通人。”
“而那半個球裡，卻蘊含着‘滅世’的那部分意志。”
“我根本沒得選。”
“甚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內，我的思維都是混沌的。”
“太多不屬於我的思想進入我的腦子，讓我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教祖指着自己的腦子，冷笑着說道：“從那一天起，這一切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蘇白默然，心裡卻把原來的世界意志罵了個痛快。
也許從神祇的角度來看，一兩個自己的造物的思維轉換根本無關緊要。
但是蘇白現在還是一個人，思考的角度，也是站在人的角度上的！
要是阿爾宙斯改寫自己的思想……恐怕就算那是阿爾宙斯蘇白都敢對他掄拳頭！
思想，應該是一個智慧生命存在最基本的依據。
被控制思想做自己並不願意做的事情，這種痛苦……
他突然對眼前這個被所有人類憎恨了兩千年的教祖，產生了一絲……同情。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教祖搖了搖頭道：“說起來，我應該謝謝你。”
“本來我只是依靠最後一點點思維，強行讓自己不去殺死自己的弟弟。”
“但是自從你來了之後……這個世界的缺口被打開了。”
“我……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