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了大概有半個時辰,之後才下,門口有人在喊“恭迎靖親王。”
宮裡的通告一早便傳出來了,謝懷瑾晉了親王,上趕着巴結的人又多了一倍。
謝懷瑾下了馬車,免了禮,伸手扶身後人,顧安知紅着耳根扶着謝懷瑾的手下了馬車,地上跪着的人也站了起來。
“王爺可是又來打秋風了?”爲首的是一個發了福的中年男子,和一個面容和藹的婦女。
“屬你最有錢,不來打你秋風,本王還能去哪兒。安知,這可是我們大慶最有錢的人了,朱曦朱幫主,這位是他的夫人。”謝懷瑾也不在意朱曦的調侃,一轉頭,見顧安知直愣愣的盯着朱曦夫婦,眼裡已經有了淚花。
“怎麼了?”
謝懷瑾回頭,見朱曦和邵氏也是一臉的不解,難不成以前見過?
顧安知揉了揉眼睛,淚水劃過臉頰,風一吹,淚痕下的皮膚透着寒氣。
這是大慶商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唸的爸爸媽媽,只是長得像而已。顧安知心裡默唸,看見朱曦和邵氏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停了一秒,再也壓制不住的思念順着淚水涌了上來。閉了眼眸,往日的嬉笑怒罵,難過悔恨一份不少的佔據了顧安知的腦海。
再放手,顧安知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臉上不見剛剛的神色,只笑着告罪。“王爺恕罪,剛下馬車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再加上冷風一吹,有沙子眯了眼睛,讓王爺和朱幫主,朱夫人見笑了。”
謝懷瑾注意到了她言語中的顫抖和激動,但朱府的情況他一直知道,顧安知那日所說也不可能認識朱曦,但是剛纔顧安知的眼神裡。。。。。。謝懷瑾看了一眼朱府。
朱曦順勢領人進了門。今日元宵,府裡掛滿了彩燈,府中景象比靖王府可更精緻,穿過曲折遊廊,只見佳木蔥蘢,奇花閃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泄與石隙之下,再進數步,便看見了今日的宴會場所,園中雖冷,但今日天氣好,坐在院子裡別有一番風味。
朱曦帶人繞了過去,此時時辰還沒到,院子裡也還在佈置。
進了院子旁的屋子,裡頭燒着茶水,顯然早就候着了。
“顧小姐可好些了?”邵氏過來扶着顧安知去軟墊上坐下,順勢就坐在了她身邊。
“勞煩夫人掛念,已經沒什麼事了。”顧安知有些無措,哪怕知道這不是自己的爸爸媽媽,但是那臉,那聲音,真的讓顧安知一度的沉淪。
邵氏自己兒女緣淺,幾個孩子都沒能養大,若是好好的活着,也有面前這姑娘一般大了。
“什麼夫人不夫人呢,顧小姐若是不嫌棄,叫一聲嬸嬸可好。”
“那嬸嬸也別喊我小姐了,我本是鄉野人,和王爺一樣喚我安知就好。”
“安知,是個好名字,你父母一定是希望你能平安喜樂的過一輩子。”
“嬸嬸睿智。”
朱曦替謝懷瑾斟了茶,自家夫人很久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近幾年年級大了,府中清冷,話說的也少了。
“多謝王爺今日賞臉,我聽說陳國公爺也下了帖子?”
“那裡頭大都是爭奇鬥豔的,搬弄些是非而已,聒噪的很,不如這裡來的自在,才子們的本事也都是真格的。”
朱曦不只是商人,還是大慶第一學府,書垚居的掌事人,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自己的銅錢味太重,得在書院裡清洗清洗。朝中文臣如今一半人都來自書垚,各家也都想把兒子女兒送進書局,陛下更是七次親臨書垚聽講師講課。
“可惜王爺不參加詩會,不然還能欣賞一下王爺的風采呢。”
“我一介武夫,何來的風采。倒是我家安知,甚是有趣。”
朱曦湊上前來輕聲問“這位顧小姐是哪家千金?能得王爺青眼。”
“郊外十里村的一莽撞人。”
朱曦一愣,直襬手說笑“王爺慣會說笑,這顧小姐一看就是嬌養出來的,我走了大半個九州了,看人還是很清的。”
“掌事若不信,可自己問。”
朱曦來了勁頭,確實不信,這顧安知通身的氣質就不是一般世家小姐能比的,清冷端莊,既然姓顧,莫不是魯國公府?這樣想就對的上了,郊外十里村自己也路過的時候見過,村民樸實,熱情敦厚,不是眼前這位姑娘的樣子。
“顧小姐是哪家千金?可是魯國公的顧家?”
顧安知笑了,自己這是第二次聽見這個魯國公了。
“朱掌事擡舉了,安知不過是郊外十里村的鄉野人,無人教導,性情粗鄙,國公府的門楣可攀不上。”
輪到朱曦犯難了,看了眼謝懷瑾,後者面色不改的喝着茶。還真是村裡的。真是奇了。
“是朱某冒昧了,顧小姐着實不像鄉野之人。”
“朱幫主謬讚了,喚我安知就好。”
邵氏接過了話題,拉着顧安知的手問“家裡可還有親人?”
顧安知不知怎麼回答,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親人嗎?
邵氏以爲是戳到了顧安知的痛楚,連忙改口問了別的。
“我家人也少,就我和這個老頭子,冷清的很,安知若是空閒,多來看看我們老兩口。”
“嬸嬸不嫌棄安知粗陋纔好。”
謝懷瑾見她雖然拘謹,但是對朱家夫婦倒是不排斥。
眼眉低垂,謝懷瑾心裡有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