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筱筱一臉鄙視地看了江子笙敢做不敢當的樣子,又瞥了眼旁邊的任錦軒。
她驀然發現這兩個人的關係實在很微妙,傳聞中的任錦軒可是對江子笙寵到無法無天的地步,現在這麼一看,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宴會馬上開始了,我得過去跟勇哥一起,你可千萬記住要抓緊。”楚筱筱八卦的朝着江子笙一頓擠眉弄眼,眉開眼笑地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楚筱筱這邊剛離開,任錦軒的身子就朝着江子笙傾斜過來,“子笙在這見過本君?”
“啊。”江子笙被突然出聲的任錦軒嚇了一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尷尬的扯了扯脣角,“是見過。”
她當初確實在宴會上多看了任錦軒幾眼,只不過大多是驚奇而已。
一來,她好奇能在皇上宴會上,久不現身的人到底是誰;二來,是對於任錦軒本人,她那個時候可沒忘記任錦軒之前做過的事情。
當然任錦軒的確驚豔了全場,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哪有楚筱筱說的那般露骨。
任錦軒看着她不安的小表情,脣角微微上勾,並沒有再說什麼,揚起下巴望着仁宗帝攜着嬪妃一同前來。
“吾皇萬歲萬萬歲!”
衆臣皆跪,任錦軒和江子笙按着禮數,向着仁宗帝行了一禮。
仁宗帝心情大好,目光在落到江子笙的身上時,薄脣緊抿了下,面色不改地道:“衆卿平身,坐下吧。”
“謝皇上。”
江子笙被任錦軒輕輕拉起,坐回到了位置上,將煤球抱到了腿上,繼續往它嘴裡塞東西。
“朕宴請衆卿實乃因爲一件喜事要跟衆卿宣佈,那便是太子任承澤與瑤光公主的婚期已經定下。”仁宗帝的話瞬間激起了一片聲音,他的眸子意味深長的掠過衆人,最後停在了江子笙的身上,低沉地道:“婚期定在今年的中秋佳節。”
“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衆臣連忙附議,送上自己的祝福。
江子笙微微張了脣,看着任承澤的眸子也定定的看着她,只不過他的雙眼太過空洞,江子笙抓不住任何的表情。
朗瑤光淺笑嫣然,大大方方的接受着衆人的祝福,看到任錦軒身旁的江子笙,脣微微挑了下,像是在挑釁着什麼。
江子笙心一緊,爲什麼她在朗瑤光的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尤其她的淺笑,像極了一個人。
任錦軒微微握緊了江子笙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我知道。”江子笙也看着瑤光公主,回以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絲竹歌樂響起,宮女們身着華麗的舞衣,翩翩起舞,在搖曳的燈光之下,晃的人眼花繚亂。
任承澤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悶酒,一眼也不願意看身旁的朗瑤光。
他就坐在江子笙的對面,透過宮女舞步之間的空隙,恰好能夠看到江子笙隱隱現現的五官,一顰一笑都牽動着他的心神。
朗瑤光何曾沒看見任承澤那眼中繾綣的深情,只不過她恍然未見,還親自爲任承澤斟了了一杯酒。
“本宮不喝。”任承澤拂開朗瑤光倒酒的手,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爲何,爲何你我明明無意,你卻能做到這般無所謂?”
朗瑤光脣間的笑意依舊保持在了完美的弧度上,她紅脣像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玫瑰花汁,漂亮的讓人難以移開雙眼。她的眸子閃過一絲同情還有隱隱的嘲諷,她有些同情這個爲情所困的太子,也有些不屑,爲了一個女人,任承澤竟把自己看的緲如塵埃。
“有些事情既然改變不了,何不去享受它?雖你我現在並無情意,但瑤光深知太子是良人之選。”朗瑤光淡如止水的解釋着,眸子平和的沒有一絲波瀾。
任承澤對朗瑤光的話不置可否,朗瑤光的僞裝太好了,但他不會去信。
他的目光依舊望向江子笙的那個方向,低低嘆了一聲。
這邊的江子笙自從宴會開始就沒有將眼擡起過,一刻不停的爲着煤球佈菜,自己卻是一口未碰。
雖然是宮宴衆人在皇上的面前又怎麼能吃的盡興,雖然表面一片其樂融融的樣子,滿桌子的菜也未敢入一兩口。
所以江子笙和任錦軒的桌子,很快地便引起了仁宗帝的注意。
別的桌子上的佳餚滿滿,江子笙的桌子沒過一會便只有殘羹剩菜。
他眸子微微動了動,向着身邊伺候的廣坤公公招了招手,“重新爲錦軒他們上一桌好菜。”
“是,陛下。”廣坤公公說着立即將皇上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仁宗帝抿了抿一口酒,聽着優美的絲樂聲,將目光落到了任錦軒身上,淡笑道:“錦軒成親也有些時日了吧?”
“是。”任錦軒依舊不鹹不淡的道。
“朕聽聞太子說起,你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深感欣慰。”仁宗帝單身撐在木桌上,將目光看向江子笙意味不明的道,“世子妃的回春堂生意如何?”
“勞陛下掛心,一切都好。”江子笙面無表情地看着仁宗帝,冷冷地道,“不知陛下的身子可曾好些?”
“好多了。”仁宗帝被江子笙這麼一噎,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想起上次被江子笙這麼一個黃毛丫頭威脅,他便覺得顏面盡失。
爲此他還將那日見過此事的侍衛通通秘密處理了,就是怕他們將此事泄露出去。
周貴妃坐在如仁宗帝的左邊,看到仁宗帝臉色難看,連忙伸手順了順他的背,眸子裡無一不透露着關切。
自從立任承澤爲太子之後,似乎爲了彌補周貴妃,仁宗帝幾乎夜夜宿在周貴妃的寢宮之中,宋賢妃那裡一個月也就去一兩次,至於皇后那裡,就更加少了,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坐坐就走。
對於仁宗帝來說,皇后太過木訥,作爲一國之母她做的無可挑剔,但作爲一個女人,卻少了那麼幾分情趣,遠沒有周貴妃那般嫵媚動人。
“還是愛妃懂朕。”仁宗帝輕輕地挽住周貴妃柔嫩的手,又望向了任錦軒,淡淡地道:“武賢王府事務繁重,錦軒既然心疼世子妃便該再納兩門側室,爲世子妃分憂才行。”
仁宗帝說完,江子笙的身子就僵住了。
仁宗帝這話說的倒漂亮,還爲她分憂,讓她戴綠帽子纔是真的吧。
他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在武賢王府中安插自己的人,好好的監視着武賢王府。
只不過任錦軒會答應嗎?江子笙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到了,面無表情的任錦軒身上。
雖然任錦軒說過今生今世她只娶江子笙一人,但是皇命難違,現在又是當着所有大臣的面,任錦軒會怎麼說呢?
“錦軒不願再納側室,今生能得江子笙一人,便已足矣。”任錦軒盛情款款的看着江子笙,復而又看向仁宗帝繼續道:“倒是三殿下,到現在也沒有娶正室,皇上理應照慮下。”
任承恩本還癱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見任錦軒的矛頭直直地指向他,頓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而比任承恩臉色更難看的就是他的側妃康靈了。
任承恩說過他日登基之時就將她扶正,現在若是任承恩娶了正室,那她豈不是做什麼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你還愣着幹嘛,還不向父皇解釋。”康靈小心翼翼地捏了把任承恩的大腿。
任承恩吃痛,連忙放下了酒杯,也學着任錦軒的那一套,“回父皇,側妃康靈甚和我意……”
“你也非她一人不可?”任承恩的話還沒說完,仁宗帝便打斷了他的話。
“是。”任承恩心情有些忐忑地道。
仁宗帝眸光陰戾地看着任承恩,他沒想到現在連任承恩都開始對他陽奉陰違了。
前兩日他還對江子笙做出那檔子事,現在卻好意思腆着臉說非康靈一人不可,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仁宗帝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看到周貴妃又靠過來,更是心煩意亂,冷聲道:“天氣那麼熱,你還靠過來做什麼?”
周貴妃臉色微變,連忙向仁宗帝賠罪,冷然地看了眼還依舊渾然未覺的任承恩。
大殿上也呈現了一種微妙的氛圍,藝伎們也紛紛退了下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任錦軒在此時翩然起身,向着仁宗帝行了一禮道:“錦軒還有些要事辦,便先行告退了。”
仁宗帝連連點頭,維持着自己僅剩的威嚴,“去吧。”
“走吧。”任錦軒說着直接拉起江子笙的手,在衆目睽睽之中,離開了大殿。
明月已經掛上了樹梢頭,整個皇宮一片燈火通明,那是數百名掌燈宮女的傑作,一直延伸到宮牆之外。
江子笙就像是走在了燈海之上一般,脣間掛着淺淺的笑意,“你說仁宗帝事後會怎麼懲罰任承恩?”
“與其擔心任承恩,本君認爲你還是先擔心你這個世子妃的位置。”任錦軒輕勾起脣,也不知江子笙到底清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
“什麼?”江子笙不解地道。
“子笙沒聽到皇上要爲本君立側室嗎?”任錦軒的笑容很冷,似乎能冰凍世間萬物。
“你不是跟他說了嗎?”江子笙有些茫然,任錦軒剛剛已經很明確的跟仁宗帝說了自己的心意,難道他還能逼任錦軒不成?
“他若下了聖旨呢?子笙你還能向上次一樣威脅他?”任錦軒的眸光倏地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