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綠天,漫漫黃沙。一團沖霄劍光,明亮熾烈,輝煌浩大。哪怕是天上的烈陽,似乎也相形失色。
浩蕩熾烈的雪色劍光捲過,就會留下一片鮮豔的血雨。天空上的萬千人影,也都自發的組織着向那團熾烈劍光出手。
雲飛揚再強橫,在小城也嚇不住衆人。他們也不相信,自己一方上萬人還會讓雲飛揚一個人打敗,那才真是不可置信的奇聞。作爲玉清門派的學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驕傲。大家也許有差距,但不可能有着如此巨大的差距。
不過衆人很快就發現,他們胡亂的出手根本就是無濟於事,反而會誤傷其中的同學。雲飛揚的劍光籠罩劉圍超過二十平方公里。
雪色劍光劉圍內,人的六感就會被劍光所剝奪,神識變化也會受到嚴重的壓制。劍光之外,衆人更不可能感應到雲飛揚的位置。哪怕是有大劉圍法術,無法鎖定雲飛揚的身影,其威力也難以體現。
各色繽紛的劍光、法術落在雪色劍光之內,大部分如泥牛入海,再沒有黃何聲息。少部分威力巨大的法術和劍光,可以把雪色劍光震開一絲縫隙。
但這沒有黃何意義,劍光隨滅隨生,浩浩蕩蕩永無窮盡。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找不到劍光的源頭。
也有人不信邪,結隊闖入劍光之中。可雲飛揚只需要幾劍,就可以輕易的分割開衆人的隊形。大半的人,甚至連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在強烈的劍光領域內,似乎每一道光芒都可能是雲飛揚的劍光。
事實上,雲飛揚當然不可能有如此強大。想要劍光自成天地,三重神劍訣最少也要達到第八層以上。雲飛揚現在必須催發劍器,才能引導天地元氣轉化爲劍氣。劍光,不過是劍氣顯化的異象。
三重神劍訣,卻把劍光變幻的法門發揮到了極致。三重天御劍劍光就如同水一般,而云飛揚就像水中的游魚。通過劍光,雲飛揚能把握劍光劉圍內黃何細微的元氣變化。再結合無相神光,就真正到了劍心通明的境界。
明察秋毫,燭照三幽。所有人在劍光內的攻擊、防禦,所有的心思都通過元氣變化清楚的顯示出來。
能夠洞悉先機,劍光又靈動如神迅疾若電,衆人又被極盛的劍光所惑,哪能是雲飛揚的對手。何況雲飛揚本就修爲精純,戰鬥意識更高明無比,如此多的因素堆積在一起,才導致了現在近乎屠殺的場面。
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三重神劍訣的劍光領域過於神妙,讓雲飛揚可以肆無忌憚的屠殺衆人,而不懼怕被圍攻。三重神劍光領域,對於低階修者來說,是無解的。
也只有葉千秋這樣的金丹修者,才能憑藉自身修爲的優勢,以暴力強行壓制劍光領域。雖說如此,葉千秋仍然是看不透劍光中的變化。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在最後一擊時,因爲判斷錯誤而被殺。
經過幾分鐘的混亂後,倖存下來的人也逐漸冷靜下來。就有眼光高明的喊道,“大家退開一個劉圍,組成四相大陣,封鎖四周的天地元氣,對他實施大劉圍法術攻擊。他修爲有限,不過仗着劍光惑人耳目。如此一步步壓榨他的空間,最後看他能逃到哪去……”
這人一說,衆人紛紛醒悟。四相法陣可以不拘人數,每增加一人,就增加一分威力。作爲門派最基礎的法陣,可以說無人不會。雲飛揚殺的人雖多,剩下的人卻更多。七八千人結成的四相法陣,就是先天強者也能一戰,何況區區一個雲飛揚。
可在場的人太多了,雖然有人提出了辦法,卻有的人並不贊同,也有的人不想結陣,有的人繼續攻擊,有的人小團體則結成法陣衝入了劍光,有的人還有心情聊天看熱鬧。
沒有一個統一有效的指揮,所有人都是各行其是,讓天空上的衆多人如同一羣色彩繽紛的蒼蠅,亂糟糟的一團,沒有黃何的秩序可言。
這幅場景,也讓一些關注這場戰鬥的門派高層紛紛搖頭。在一間靜室內,一身月色長衣的道fa論證部部長黃更易端坐在太師椅上,一向氣度飄然若仙的他,此時臉上竟然有了幾分無奈疲憊。
在他面前的水鏡上,就看到雲飛揚一劍刺出,雪色劍光如蛇曲折而進,瞬間劃開了三個人的脖子後,又刺穿了兩個人心口。劍光才滅,有一道劍光一閃,最後三個人齊腰而斷。
劍光閃耀中,只有血雨飛揚激射。劍光雖然狠辣,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靈動曼妙,看上去竟然會給人賞心悅目的感覺。
雲飛揚劍光雖盛,卻擋不住先天強者的神識。何況還有道壇的法陣幫助。因此這面水鏡中,竟然能清楚的看到雲飛揚戰鬥的每個細節。
恭謹站在一旁的柳三看到黃更易面色不好,低聲道:“雲飛揚此人目無餘子,性子囂張跋扈狠厲無情,這次竟然放手屠殺無辜同學,真是太過分了。衛院長、卓助理爲什麼會那麼護着他,真是讓人不解……”柳三說着小心的看着黃更易,也不敢把話說的太絕。
黃更易輕嘆了口氣,看了眼柳三道:“你天資聰穎,爲人機敏,做事老到,這幾年把學生會也主持的頗爲興盛。這很好。”
柳三急忙謙虛道:“都是老師的指導和愛護,還有衆位同窗好友的幫忙,才能僥倖不出問題,老師的誇獎,學生愧不敢當。”
黃更易搖搖頭道:“你也不要太謙虛了。對決這件事的處理,就能看出你的手段。能夠充分利用失敗,把自己的形象扭轉過來,並把雲飛揚再次推到所有人的對立面,的確是乾的很漂亮。”
自己的手段被老師看破了,哪怕是柳三心機深沉,被當面說破,也是面紅耳赤。可這時卻不能分辨,再分辨不但是顯得他沒擔當,更是再藐視黃更易的智慧。這種錯誤,柳三是絕對不會犯的。這時多說多錯,柳三要做的,只是垂首恭聽。
黃更易幽然道:“我不是說的你手段不對。不過,這種都是陰謀,在實力相若時,使用陰謀當然能沾到便宜。可在實力不足時,使用陰謀不過是自取其辱。你的錯誤在於,沒有看清楚雲飛揚。不但不瞭解他的性格,更不知道他的修爲能力。
你看雲飛揚,根本無需黃何言語計謀,對待阻礙,只是一劍斬之。他這個辦法看似粗糙,可事實證明了,十分有效。正如雲飛揚所說的,他要搧你耳光,你使用盡黃何辦法,也躲避不了招架不了反擊不了,只能乖乖的捱打。
爲什麼,因爲雲飛揚行的是陽謀。以自身力量爲根基,或進或退,一切由心。蜘蛛吐出的網再周密,能困得住大象麼?”
柳三誠懇的鞠躬認錯道:“學生錯了,只有自身實力纔是根本,其他的,不過是輔助。學生會主席看似威風,卻是架設在門派的力量之上。我一旦離開,就成了無根浮萍。多謝老師一言點醒了我”
黃更易再次搖頭道:“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對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應對辦法。你的錯誤在於,根本不瞭解雲飛揚。”
柳三擡起頭道:“老師,雲飛揚如此妄爲,門派爲什麼不處理他?難道他真的有什麼……”柳三話沒說盡,意思卻很明白,他是在懷疑雲飛揚和門派高層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黃更易失笑,“你總是把簡單的事想的太複雜了。雲飛揚做的事看似狂悖,可哪一件都沒有問題。和你們的對決,光明正大。道壇論劍,則早有聲明。事前,也曾警告衆人。至於屠殺同學,在道劍論壇中,我到希望你有這個能力,把其他同學都殺光。”
轉又失望的道:“一萬個人打不過一個,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看看這羣學生,組織混亂,缺少真正的戰鬥意識,勝利時洋洋得意,失敗時頹然痛苦。我要看到雲飛揚,還要讚一句,殺的好誠如他所言,一羣廢材。一萬多人被一個人殺的落花流水,面對雲飛揚尚且如此,面對蟲族,又該如何?”
作爲門派最高層領導,看到自己治下的學生被殺的亂成一團,黃更易心裡也是非常的沉重。即將到來的蟲族大戰中,門派究竟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讓學生們成熟起來。
在道劍論壇中,雲飛揚雖然能隱隱感應到有幾道神識,卻無法捕捉到那些神識變化的脈絡,也就沒有什麼手段能阻止對方。力量差距過大,是法訣、法器等外力所難以彌補的。
這時,又有上數十個小團體涌入了劍光領域之內。而外圍的人,也漸漸的組織起來,正在按照方位布成四相法陣,準備困死雲飛揚。
雲飛揚一笑,這些人還真是缺少實戰,思維也陷入了誤區,以爲他一定會死戰不退。雲飛揚一人之力,當然沒必要和衆人硬拼。
劍光之外,伊秋水憑藉着她在道壇的巨大聲望,組織起了一千餘人的大隊伍。一旦組織起來,就像滾雪團一般,陣法的劉圍也越來越大。
坐鎮中樞的伊秋水,頗有成就感的看着這座巨大的四相法陣。倉促之間,上千人能按照方位迅速佈陣,也體現出了衆人的高超素質和修爲。
只需要連接法陣,衆人就可以合力施法。千人佈下的四相法陣,想要斬殺雲飛揚,真是易如反掌。
四相法陣,風雷地火四種變化的神光按照某種特殊順序流轉開來,把所有人都連接起來。天空上綠黃四色光芒大盛,一座法陣即將結成。
就在這時,處於陣法中樞位置的伊秋水心中突生警兆。不假思索下,手中劍光一動,演化出秋水長天共一色的劍式。碧綠的茫茫劍光中,似乎已經和碧空融爲一體,再找不到伊秋水的痕跡。
這式護身劍法,也是伊秋水稱雄道壇的絕學。可在這個時候,伊秋水卻沒有黃何安全感,募然一道雪光疾閃,瞬息之間,就到了伊秋水眼前。
佈陣的衆人,也都看到了那抹雪色劍光。不少人不假思索的使用各種法術劍光攔截,五彩繽紛的劍光和各色法術光輝,覆蓋了住了劍光前進的所有方位。衆人都看的出,那劍光是奔着伊秋水而來。
電閃間,凝練無匹的雪色劍光卻再次提升速度,只見流光一閃,雪色劍光已經翩然遠去,只在衆人眼中流下一抹驚豔的殘光。
綠碧劍光慢慢消散,手持長劍橫舉眉前的伊秋水滿臉的愕然站在原處。剛纔她明明已經架住那道劍光,可劍光卻突然分化開來,妙到毫巔的洞穿了她的眉心。劍光並不狂烈,恰到好處的劍氣卻把她神魂投影徹底震碎,也切斷了伊秋水和道壇的聯繫。
頓了頓,伊秋水的眉心一道血線徐徐擴展開來,伊秋水再無法保持身形,化作了一道白光消散而去。在陣法即將成型的最後一刻,陣法中樞主持人被殺,也讓蓄勢待發的法陣陷入了停滯。
尹秋水身旁的海渡舟急忙替補到中樞位置,想要把法陣催動起來。可海渡舟才一運轉真氣,就覺天地元氣瘋狂的涌入體內。海渡舟臉色一變,聚靈法陣,還是多次重疊的聚靈法陣。
四相法陣的中樞,本就負責統御法陣的元氣變化。對於中樞來說,元氣變化越簡單越平穩越好。四相法陣正式結成後,四相法力就自成天地,抗拒法陣以外的一切變化。
可現在法陣未成,小小的聚靈法陣當即讓海渡舟措手不及。上千人的法力輸入,被聚靈法陣調節後就變得兇猛狂暴。海渡舟知道不妙,想要調節元氣變化時,已經來不及了。
無窮的元氣涌入,當場就把海渡舟炸碎成一團齏粉。四相法陣的中樞受此影響,也當場崩潰。輸出的法力無法完整的循環,再次循着原路返回。
“轟……”驚天動地轟鳴聲中,上千人的法陣死傷過半,才組成的法陣當場崩潰。轟然激盪的元氣潮中,一團熾烈輝煌的雪色劍光再次閃耀而起。
煌煌不可逼視劍光下,瞬間不知有多少人被劍光所斬。隨着雪色劍光的閃耀,血雨再次飛揚潑灑開來。
周圍的人一片譁然。這次破陣,雲飛揚不但展示了劍光的迅疾,更顯示出了他對法陣的完美把握。一個簡單的聚靈法陣,就讓千人大陣當場崩潰。
這也讓一羣人真正的心寒起來。這個雲飛揚,在他們眼中已經變得不可測度。如此威能,也許是金丹,或者是先天強者也不奇怪。
一部分人也看到了機會,對付雲飛揚,也只有憑藉法陣纔有希望。因此很多人都在全力的結陣。可雲飛揚來去如電,劍光忽盛忽滅,讓人完全把握不住他的身影。
天空上雪色劍光縱橫開闔,雪色劍光過處,不論是飛劍、法術,都是一劍而破。劍光所指,當者立斃,哪有給衆人從容佈陣的機會。
不知過去多久,天空上的光芒漸漸稀少下來,大部分人不是被殺,就是不想再被*主動退出了道壇。
那道雪色劍光,不犯黃何錯誤,也從不停息,忽而煌煌如行空烈陽,忽而杳杳如天外流光。所謂的戰鬥,不過是站在那被殺而已。這樣的戰鬥,讓人絕望。
雪色劍光徐徐消散,顯露出雲飛揚黑衣持劍的身影。超過三個小時的激戰,衆人原本打算拖到他元氣衰竭,無力再戰。可雲飛揚真力生生不息,戰鬥又遊刃有餘,沒等衆人拖垮他,他已經先把衆人殺垮了。
天空四方,還有零散的劍光遊蕩。顯然,這些人還不死心,想要和雲飛揚一戰。看到雲飛揚停下來,一人遠遠的叫罵道:“殺人狂,變態瘋子”
雲飛揚一笑,彈劍長吟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劍若無情證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