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是清廷的子民了?那我是什麼?”
黃飛鴻被李伯陽的話繞的有點轉不過彎來,思考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李伯陽話中表述的意思,牙關緊咬道:“好,我是反賊。”
“錯了,我更願意稱呼你爲革命者。”
李伯陽娓娓道來。
“革命者?”
“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我們這革命不僅是要改朝換代,更重要的是革新。”
“革新?”
“師夷長技以制夷,江蘇巡撫的幕僚魏源就早已提出了向例強學習,清廷裡還是有能人的,左宗棠,張之洞都是一時英傑,可惜清廷的最高統治者是瞎子,看不到這些。”
“想要革命,首先就得分清楚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
一番話下來,黃飛鴻只感覺被震撼到了,雖然知道李伯陽的學識驚人,卻沒想到還是小瞧了自己這個徒弟。
無論是革命還是革新,還是會師夷長技以制夷這都是從來沒聽過的觀點,而認真思量確有覺得很有道理。
不理會正在接受衝擊的黃飛鴻,李伯陽繼續說道。
“誰是我們的敵人?統治華國的士紳,生來高人一等的滿清,這都是我們的敵人。”
“誰是我們的朋友?”
“商人階層可以成爲我們的好朋友,工農階層雖然比商人階層來得合適,可是他們的力量太弱小了,現在的華國民智未起,只有等民智開化才能與工農們做朋友。”
黃飛鴻在努力的接受李伯陽話中傳達的信息,雖然他是個武人,可是也是讀過書的,對於他來說,這些觀點全完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將四萬萬的華國人分成了簡單的幾個人,又清晰的點出了這幾個人的矛盾,聽起來似乎有些荒誕,可是略一思考又無不是金玉良言,直擊如今華國的要害。
“要革命,首先要有兵,其次要有錢。”
“所謂槍桿子裡出政權不外如是,師傅手中有着民團和武館的人脈,這是優勢。”
“至於錢嘛。”
黃飛鴻打斷道:“寶芝林開了這麼久了,我還有些積蓄,你儘可拿去。”
李伯陽苦笑道:“師傅,你那點銀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別忘記這一年來寶芝林的賬目都是我在管理,那點錢買一百杆槍都不夠的。”
“錢的問題嘛,我們沒有辦法慢慢等,錢來的要快,來的要急,所以師傅你變壞的第一步就從來錢開始了。”
“我要怎麼做?”
以黃飛鴻的智商,如果是在練武方面,那他信心十足,可是落在賺錢上就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
“由於師傅你的保護,佛山可以說地下勢力是真空的,沒有任何的幫派存在,民團和武館的人控制着佛山幾乎全部的地下渠道,我們需要將這些渠道利用起來,可能會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行。”
“不可能。”
黃飛鴻第一反應就是否決。
李伯陽意識到這時候不需要在解釋,這問題只能讓黃飛鴻自己想,也沒有繼續往下說,靜靜的呆着。
夜很靜,當書房中的兩人同時沉默時顯得更爲寂靜,李伯陽能聽到窗外微風拍擊窗戶的聲音,能聽到大門在輕輕的晃動,能聽到黃飛鴻的心臟在一下下的跳動。
“你贏了,繼續說。”
黃飛鴻終於先打破了書房中的寧靜。
“忍一時之陣痛,這是必要的。”
“其次我們需要與洋人展開合作,楊翁應該有英國方面的人脈,需要讓楊翁牽線。”
“我們需要火槍,需要工廠,需要很多很多,這些暫時都只能靠洋人提供。”
“幹舅公馬上就要去英國了,我明天就去見他。”
似乎在做完讓步決定後,與洋人合作也就更容易接受了,黃飛鴻也沒有反對。
“接下來我們需要……”
這場談話一直持續到了次日的清晨。
看着窗外被初陽映的通紅的天空,李伯陽突然說道:
“師傅,士紳掌握着華國99%的力量,在外還有例強對華國虎視眈眈,你做好與全世界爲敵的準備了麼?”
“我做好準備了麼。”黃飛鴻反覆呢喃着這七個字,突然間問道:“伯陽,你呢,有改變這世界的決心麼?”
李伯陽堅決道:“與全世界爲敵又能如何?沒有與全世界爲敵的意志又怎敢跟你說出這些話?”
黃飛鴻重重的點了點頭:“爲中華之崛起,雖九死而未悔。”
直道看着黃飛鴻離去,李伯陽輕輕的嘆了口氣,心裡有些愧疚。
他這麼做有把黃飛鴻架在火上烤的嫌疑,除了愧疚外,李伯陽更多的豪情壯志。
這是在以一己之力改變世界格局,可以說不僅是列強,全世界都是他的敵人,都是需要被改變的人,這種挑戰感,是無與倫比的,就連地球上作爲遊戲設計師設計出一款被所有人認可的產品都比不上。
不過,這番事只能藉助黃飛鴻來完成,自己之所以進入這個夢境世界是爲了練武,偉力歸於自身才是主流,而一旦全身心投入革命,那自己練武的目標就很難達到了。
畢竟自己只是這夢境世界的一個過客,在完成召喚者的心願後,還是要回到現實世界的,也不方便直接出頭。
把黃飛鴻推出去,自己只需在初期親自做些執行工作,在革命起步後完全可以作爲一個參謀,只給出一個大概方向而不去理會具體的事務,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安心的練武。
東邊的初陽已露白。
不知不覺就與黃飛鴻秉燭夜談了一宿。
李伯陽沒有回屋休息,而是和往常一樣開始了每日的早課。
練武也是如水上行舟一個性質,不進則退,一日都不能鬆懈。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
“我來找黃師傅的,快開門。”
正這時寶芝林的後門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牙擦蘇,趕緊起牀了,沒聽見有人敲門麼。”
此時初陽剛露白,還沒有寶芝林開門的時間,而且那人敲的是後面,早課正做到一半的李伯陽顯然不會停下,只好大聲叫着在屋裡看醫書的牙擦蘇。
“誰呀,真是煩人,不知道寶芝林還沒開門麼。”
正翹着翹着二郎腿,坐在搖搖椅上的牙擦蘇顯得很不耐煩,抱怨道。
黃飛鴻早上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從正門出去,而是從寶芝林的後門離開的,也許是走的急了,寶芝林的後門其實沒有關上。
敲門的人一看敲了好幾次都沒人來開,有點煩躁了,輕輕一堆,後門自己就開了,探了探頭走了進來。
來人穿着一身蓑衣頭上帶着斗笠,身背後還揹着一捆木柴,個子與李伯陽差不多高,可不正是黃飛鴻電影中的樑寬麼。
“有人在麼,我是來拜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