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既然他們要強攻,我們就以長擊短,殺殺他們的銳氣。”封元很自信地道,他也震撼場面的宏大,
就在夜裡,他派出手矯健的吏士潛過對岸,偷偷標註拋石機、牀子弩的標點,準備進行精確打擊,哪怕是隻能殺傷很小部分,那也是殺敵不是。
“今天,會很漫長,我先回去了。”成蛟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就走開了,既然要打就不在磨嘰。
封元並沒有說話,任由成蛟離去,雙目精光四射,再次眺望遠處緩緩移動的軍陣,臉色尤其的鄭重。
西岸陣地早就廢棄,六座浮橋拆的只剩下一座,數十臺拋石機在離河岸五百步的營寨內,沿岸部署數十部牀子弩,還有輕型拋石機,二十旅鎮出戰部隊列成陣勢。
那是身披步人甲的重步兵,最前端是持盾操槍的搶手,後面是弓弩手,標準的防禦陣型。
陳明和方珍巡視陣地,目睹金軍緩緩靠近,卻有逐漸停止勢頭,見百餘騎衝出馳來,前列一人的槍尖上挑了個人頭。
“對岸聽着,你們行營都統制人頭在此。”
“趕緊過來拿人頭。”
“來,肚子脹了,把人頭當夜壺。”
“呵呵,一羣膽小如鼠的懦夫,連出來也不敢。”
金軍刻意地大呼小叫,聲音飄落在宋軍陣地上,任誰聽了都統制戰死,也會心下悽然,一時間人心惶惶。
“實在不行,這對士氣打擊太甚。”陳明明白對方用心,卻又沒有好辦法,不由地眉頭緊蹙。
方珍目光閃爍,恨恨地道:“他們在拋石機射程內,是不是給他們來一次。”
“不行,毀了都統制首級,恐怕會讓士氣更加沮喪。”陳明連忙制止,人家把主帥人頭掛出來,就是打擊你士氣的,要是用鐵砲彈、箭矢覆蓋,就說明心虛,會讓吏士們更加焦慮不安。
正在一籌莫展時,卻見封元策馬而來,大呼道:“撤下拒馬,本帥要看看虜人能耐。”
陳明急忙拉住馬繮,倉促地道:“太尉身系全軍生死,斷不能意氣用事。”大軍作戰,根本不用諸將對戰,身爲領軍大將執意出戰,是很不負責任的舉動。
“我不去不行,放開馬繮。”封元搖了搖頭道。
“太尉干係數萬將士生死,就算要挽回士氣,也不能一身涉險。”方珍在旁大吼,他明白封元的意圖,士氣到了不振不行的地步,他卻不認爲主帥他應該出戰。
“知道二位好意,我卻不能不去。”封元將馬槊橫起,他看的非常清楚,他要不出戰,恐怕會讓金軍得逞,士氣會更加萎靡不振,生死關頭爲了幾萬袍澤,博上一線生機又有何妨,厲聲道:“區區雜胡而已,他們還奈何不了我。”
“我選三百弩手護衛。”陳明知道事不可爲,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鬆開了馬繮。
“吏士各有使命,再說我又不是去龍潭虎穴,只是去取回高太尉首級,要那麼多人作甚,十三勇士足矣!”
陳明和方珍驚訝地看着封元,這等豪邁氣勢,這種自信的驕傲,連秦敏身上也不曾有,也只有當年面對兩浙路淪陷,王秀獨率七千兒郎孤軍奮戰可比,目光中多了幾分敬仰,這就是七十二將的傳承。
“二位鎮守關防,斷不可有任何大意,我去去就回。”封元不在多說,率十三騎絕塵而去。
“太尉才略出衆,又勇武過人,真是一代人傑啊!”方珍目送封元背影,不能不由衷嘆息。
“還要挑選精悍吏士,準備迎接太尉回來。”陳明到底是主持一方的人物,所謀所想周全。
“也好,我親自率隊準備。”方珍義不容辭接下任務,如此振奮人心之事,他豈能讓別人捷足先登。
“好,你抽調五十名刀牌,五十名弩手準備。”
封元過了浮橋,讓備身衛士散開,自己躍馬到上百金軍數十步距離,大喝道:“烏烈何在,讓他滾出來。”
“來者何人?”一名金軍將校策馬大呼,他身後百騎蠢蠢欲動。
“烏烈的故人,讓他滾出來,交出都統制首級。”封元本來想突擊,卻看到金軍有了防備,心生一計。
“哦,在此等候,我家郎君就來。”金軍將校疑惑地看了眼封元,策馬向後而去。
“等會聽我號令,立即搶上去掩殺,把高太尉首級奪來。”封元臉色冷靜地交代。
不多時,來了一位年約四旬的紅袍大將,卻正是術列速,他看到封元就大笑道:“你這蠻子好氣魄,竟敢面對我百騎。”
“你又是何人?”封元心下計較,嘴上卻拖延問話。
“本帥掌河東南路各統軍司,你又是何人?”術列速大大咧咧地道,他也不怕對方使壞,大宋行朝陣戰頗講規矩,相信對方既然說話,就不會玩陰謀詭計,女真人有時候也很實在。
“原來是我家三哥手下敗將,開封,東水門外,呵呵。”封元眼前一亮,放肆地大笑起來。
術列速眼珠子一瞪,想起當年的破事,李長昇擊殺烏林答泰,他趕上救援卻吃了一鼻子灰,幾乎丟了身家性命,養了大半年的傷,才重新上戰場,那就氣不打一處來,瞪着封元沉聲道:“你是何人?”
“大宋中侍大夫,領眉州觀察使,禁軍車兵都監封元。”封元很隨意地笑了,臉上帶有幾分不屑。
正任觀察使是正五品,在大宋禁軍中是絕對的大將,超越軍都指揮的存在,敵人眼中的大功勞。
“原來是你,難怪有此膽量。”術列速瞳孔微縮,仔細打量封元兩眼,正色道:“聽過你的名聲,卻未曾領教手段,我三十萬大軍雲集,恐怕太尉難以逃脫昇天,放心,我會把你的首級保存,送給李長昇的。”
“呵呵,都統真是大言不慚,在下自愧不如。”封元是鄙夷不已,三十萬大軍,虧你說得出口,金軍在河東的兵力能湊齊?吹牛也得有個限度。
他目光頗爲諷刺,口吻調侃地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和都統死戰,死則退兵,生死有命,如何?